第110章你是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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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過了,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有趣,有趣到我現在再看別的女人都覺得她們索然無趣。”

    餘知安似懂非懂:“我有趣?”

    何建業笑笑,伸出手去,想要捧起她的臉,見她躲開,不由又放下了。

    “你真的很有趣,你像個孩子似的,單純,麻煩,執拗,天真。”

    餘知安聽了這話,一頭霧水,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什麽優點。

    “如果我好好地和你在一起,你會把你心裏的那個人忘記嗎?”

    餘知安明眸如水,波光粼粼。

    “我心裏沒有人。”

    “不,有一個,有一個你喜歡的人。”

    餘知安聞言臉色微微變化。

    “你不要渾說,沒什麽喜歡不喜歡的。”

    她和顧家安之間,還沒來得及確認喜不喜歡,就已經分開了。而且,以後也不會再見了。

    她的確喜歡過一個人,可那個人留給的她的回憶,實在太少太少了。

    時間會衝淡一切,讓她當年的小小心事,變得不值一提。

    “如果我認真,你也要認真,這樣才算公平。”

    餘知安似有遲疑,腦筋突然變得有些不清楚起來了。

    他們方才討論的不是這個問題。她完全被他帶著走,竟忘了之前的種種。

    “我這個素來說到做到,你呢?”何建業站起身來,雙手插兜,望向窗外,繼續道“”“你也知道的,咱們除了結婚,沒有別的辦法。既然要被綁在一起一輩子,不如就認認真真地做好這件事好了。”

    餘知安望著他的背影,一陣發愣。

    “可以還是不可以,我在等你的回答。”

    餘知安低頭擺弄了幾下自己的手指,平複心虛,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有這麽難回答嗎?”

    餘知安下意識地搖頭,其實她已經想通了。

    “可以。”

    聽見回答之後,何建業含笑轉身,一雙眼睛黑亮黑亮的。

    “這麽說,之前的事情就算一筆勾銷了。”

    “嗯。”

    “你會高高興興地做我的新娘子?”

    “嗯。”

    何建業勾唇一笑,整個人亦被窗外的陽光染成淡金色,更顯俊朗。

    “很好。”

    餘知安低了低頭,摸了摸自己的滾燙的臉。

    何建業心裏一動,再度走過來,俯下身子,在她的臉頰處,輕輕親了一下。

    “下個月我們結婚,高高興興地結婚。”

    餘知安抬頭看他的笑容,隻覺流光耀眼,異常燦爛。

    …

    餘何兩家強強聯手,足以讓其他幫派望而生畏。

    雖然,這聯姻的方法,未必能一直管用,但現如今,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牢不可破的。

    餘知安穿婚紗的樣子很美,美極了。

    蘇餘笙看著她略顯不安的臉,微笑道:“別緊張,你是最美的新娘子。”

    餘知安聞言更覺害羞:“餘笙,你不要鬧我了。”

    “其實,我都不知道,我這樣做是不是對的。”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想好了,可到了這一天,她還是忍不住要胡思亂想。

    “你後悔了嗎?”

    因著房中沒有別人,蘇餘笙直截了當地發問道。

    餘知安搖搖頭:“不是後悔,隻是不安。”

    蘇餘笙握住她的手,輕輕用力:“你不要想太多,日子是要慢慢過下去的。也許,他未必是你心裏希望的那個人,但事已至此,再沒什麽比坦然接受更好的了。”

    “有些人越是喜歡,越是讓我們失望。”

    餘知安聞言點一點頭,心想,的確如此。

    “我對他沒什麽指望,隻希望他能誠實就好。不要對我說謊,我隻有這一個要求。”

    蘇餘笙輕輕歎息:“這一點是最難的。”

    撒謊是人的本能,不管是任何時候,謊言都能派上用場。

    “餘笙,傅少帥會對你說謊嗎?”

    蘇餘笙想了一下,才道:“他曾經對我說過謊,可他以後不會了。”

    餘知安沉吟:“果然,這一點是最難做到的。”

    不過,她的話鋒忽地一轉:“可是,何建業和少帥不一樣,他對我沒有那麽疼惜和重視,反而更喜歡戲弄我。他自大得很,才不屑和我說謊。”

    蘇餘笙明白她話中的含義,拍拍她的手背道:“人,沒有一成不變的,都會改變的。”

    餘知安笑了笑:“無論如何,何建業都不會變成好丈夫的。”

    這話雖然聽起來很消極,她的語氣卻是十分輕快。

    蘇餘笙有些無奈。

    行禮的時候,何建業和餘知安並肩站在一起,看上去十分般配,宛如金童玉女。

    何建業看起來有些嚴肅,甚至還有點緊張。

    一場婚禮,熱熱鬧鬧地結束了。

    傅景琛攜著蘇餘笙離開之前,餘知耕上前打了一個招呼。

    “傅少帥,傅夫人,感謝你們今天過來為小妹捧場。”

    傅景琛禮貌微笑,隻聽他又道:“少帥,如果過兩天您方便的話,咱們見個麵。”

    傅景琛見他主動邀約,點頭道:“當然,你直接來司令部來見我。”

    餘知耕點了一下頭,親自送二人出去了。

    回家的路上,蘇餘笙的心情很好,輕輕哼著不知名的調子。

    傅景琛看著她道:“怎麽這麽高興?”

    “有喜事發生,自然是要高興的。”

    她隻希望餘知安的生活,可以一切順利。

    …

    次日一早,餘知耕來到司令部,等了半個小時,才見到傅景琛。

    “你是稀客。”傅景琛吩咐副官給他倒茶。

    餘知耕淡淡道:“無事不登門,我知道少帥您是大忙人,我不敢隨便打擾您的時間。”

    “那咱們就談正事吧。”

    “你想說什麽?”

    “海木青盟,有關那個組織的事,我稍微打聽到了一些。”

    “哦?真難得,他們一向行事隱秘。”

    “這個組織德的背後,的確隱藏著某種勢力,不過,他們其中的一個小頭目,名叫沈清,似乎在郊外有座園子。”

    這消息是他好不容易打探出來的,足足花費了好幾個月。

    “一處園子,估計他們的地盤不會隻有一處吧。”

    “他們很小心,我從未見過有那個幫派行事如此低調。他們聯絡的方式很特別,不是報紙,電報,而是最原始的信鴿。”

    傅景琛慢慢坐了下來,來了興趣道:“和我說說那個青園。”

    “那裏的主人是個教書先生,準確的說,曾經是個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不知為何,傅景琛聽了這話,忍不住輕輕發笑。

    “的確,那個組織的人,行事低調。他們都做著尋常百姓才做的事,看起來人畜無害。”

    “我追查許久,方才找到了一條可用的線索。”

    “青園。”傅景琛反複重複這兩個字:“好文雅的名字。”

    “沈清現在在哪裏?”

    “人不見了,可園子還在。我搜到了些東西……”

    餘知耕用東西來籠統描述,因為他實在無法具體形容。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少帥能親自去一趟青園,也許對少夫人的事情,有所幫助……”

    他的語氣略有遲疑,斟酌著語句。

    傅景琛眉心一動:“你說我的夫人?”

    “少夫人,曾經失蹤一晚,之後又失憶了。您不是一直想要弄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嗎?”

    傅景琛雙手合十,抵在下巴處:“那地方和這件事有關?”

    “也許。”餘知耕再次用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傅景琛暗暗在意。

    “那現在就去吧。”

    餘知耕有些意外,卻還是點頭道:“當然可以。”

    傅景琛吩咐屬下備車,和餘知耕一起去往郊外的青園。

    這裏是處風景秀麗的好地方,可是一進園子,就有股陰沉沉的氣息。

    放眼望去,竟是蔥鬱濃綠。

    清幽,安靜,不見人影。隻是在那些一叢叢,一顆顆的背後,似乎隱藏著什麽似的。

    “初到這裏的時候,我覺得這裏是個好地方。不過,待得久了,就會覺得這裏陰氣太重。”

    傅景琛聽了這話,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

    “海棠公寓。”

    那裏也是個陰沉沉的地方,讓人一進去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你要給我看的東西是什麽?”

    “少帥,請您跟我來。”

    餘知耕一路帶著他來到內院,隻見,西屋裏房的門是半掩著的,裏麵似乎有什麽動靜。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推門開去,隻見屋子裏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個巨大的鐵籠子。

    鐵籠子裏麵坐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她穿著髒兮兮的旗袍,蓬頭垢麵,看上去就像是個病人,不,準確的說,更像是個瘋子。

    傅景琛下意識地用手帕掩住鼻子,這屋子裏的氣味不太好聞。

    餘知耕看了看籠子的人,又看了看傅景琛:“這園子似乎被他們廢棄了,我們找到這裏的時候,她就在這裏。少帥您一定認不出他了吧。”

    傅景琛聞言,這才仔細觀察一下。

    那女子緩緩抬頭,傅景琛這才看見她的臉。

    白夢露……

    眼前這個髒兮兮的瘋子,居然是白夢露。

    傅景琛目光猛地一沉。

    居然是她……她和蘇鎮天一起消失之後,便再也沒了消息。

    “你們為什麽不把她救出來?”

    讓她呆著這籠子裏,實在太過殘忍。

    “少帥,我當然想要救她出去,可她不肯離開這裏一步。”

    籠子的門一直都是開著的,她隨時隨地都可以出來。

    這話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趕緊讓人把她帶出來,梳洗一番。”傅景琛淡淡吩咐。

    果然,一看見有人進去,白夢露就開始大聲尖叫,張牙舞爪,完全就是一副瘋子的模樣。

    “少帥您看,她神誌不清,根本聽不進去話。”

    傅景琛皺眉思考一秒,繼而道:“找醫生來,給她打針。”

    既不能弄傷她,又要把她帶走,這是最好的辦法。

    餘知耕聞言連忙差人去辦。

    折騰了整整兩個小時,他們才把白夢露帶出青園。

    她被送去醫院檢查,醫生說她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營養不良和缺水。身上並沒有什麽傷口,隻是精神狀況不是很穩定。

    傅景琛在青園留了一陣子,他想要找出這裏和海棠公寓的聯係。

    餘知耕將搜出來的東西,全都交給他道:“那些人撤得很匆忙,留下來了不少檔案袋。”

    傅景琛隨便拿起一個打開,發現裏麵是厚厚的卷宗。

    上麵赫然寫著幾個字,催眠日記。

    傅景琛眉頭緊縮,翻了幾頁,不由當場一怔。

    那上麵寫著日期,時間,天數,還有症狀……

    “這是什麽?”

    “我覺得像是一種監視報告。不過催眠……”餘知耕不知道這詞是什麽意思。

    傅景琛倒是有所耳聞,那是洋人的把戲,像是民間的雜耍。

    “這裏有很多份檔案,我還來不及細看。”

    傅景琛“啪”地一聲合上,命令副官陳武道:“把這些檔案全都送到我的辦公室,我要親自過目。”

    這些檔案很有問題。

    催眠……看來得找個洋人問問才行。

    傅景琛打電話請來了一直負責父親身體的洋醫生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先生聽說他要問催眠術,十分意外,道:“您怎麽會對那種事情感興趣?”

    “我隻是想問問,這種把戲可以讓人如何?”

    “其實嚴格來說,它並不是一種把戲,而是……一門科學。英國醫生布雷德爾曾經寫過一本這方麵的書,也是他定義了這種行為。”

    “催眠術,並不是為了讓人昏睡不醒。而是在清醒的狀態下,發生某種行為。怎麽說呢,很複雜。”

    傅景琛見他好像有一肚子長篇大論要說,不由皺起眉頭道:“那被催眠的人要怎麽辦?”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這麽專業的問題,我實在無法回答。”

    傅景琛思慮片刻,才道:“能不能幫我找個專業的醫生?”

    “OK給我點時間,我給國外的朋友寫封信。”

    …

    回去之後,傅景琛整個一下午,都在翻看那些檔案。

    他也是見過大陣仗的人,卻被這些白紙黑字的文件,惹得脊背發涼。

    這是什麽?巫術嗎?

    越是看下去他就越是懷疑,蘇餘笙是不是也被他們催眠了?

    她失去記憶的那天晚上,她明明受傷,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還有蘇鎮天……還有白夢露……

    “這些混蛋!”傅景琛重重地扔下卷宗,心裏隻有一個念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