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謝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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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濡去過那家診所之後,當天晚上回到家中,收拾東西。
進屋時,她確定所有的門窗都已經被自己鎖死,夜色寂寥,朦朧的光線順著窗戶撒在地板上,透著冷意。
短短一個月,自己已經遭遇了三次暗殺。
她平日裏雖然個性寡淡了些,但也不至於把人得罪到買凶殺人的程度,即使是世仇,自己的雙親還有爺爺都已經相繼去世,這個世上也就隻剩下自己了。
她想不通,到底是跟誰拉了這麽大的仇恨。
宋濡摸黑上樓,思緒紛亂,手指覆上木質的樓梯扶手,視覺變弱,觸覺卻變得異常靈敏。
她不敢開燈,擔心有人知道她回來,如同上次一樣潛入家中埋伏。
那天,也是這個時間,下著大雨,電閃雷鳴,她從外麵回來,一進門,就看見一個男人站在樓梯前,似乎已經站在那裏許久了。
男人手中的匕首折射著閃電的微光,在漆黑的屋室當中,寒意森森。
那個時候,宋濡才知道,原來電影裏演的,竟然是真的。
這間房子,她也不敢再住,這次回來,是準備收拾一下東西,準備搬走。
沒有走上二樓,樓下驀地響起不急不緩的叩門聲。
她的心髒驟然一縮,不禁屏住了呼吸,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盯著大門,幾乎是要穿透門板。
過了一會兒,她站在原地,克製著語氣中的顫抖,揚聲問道:“是誰?”
說完,她就後悔了,她不應該發出任何聲音。
“是宋濡小姐嗎?我是診所的,胡不安叫我來的。”門外傳來一到女聲,聽上去很年輕。
宋濡盯著門口,內心掙紮著到底要不要去開門,腦海裏忽然劃過一道明亮的細線。
她拽過身前的旅行包,從裏麵將那張傳單掏出來,掏出手機打光,仔細尋找。
那張紙的正反麵都被她看過後,宋濡的眼中的希望像是一簇沒有了助燃劑的火苗,噗地一下,滅了。
這傳單為什麽連個聯係方式都沒有!
宋濡的視線再次落在了門口,門外的女人見許久無人回應,敲門聲突然變得急促起來,聲音裏帶著緊張的情緒:“宋小姐?如果你還在就說句話。”
她無法確定門外的人是敵是友,於是她選擇沉默。
“宋小姐!”門外的拿到聲音著急的喊了起來,宋濡僵在樓梯上,一動也不敢動。
沒過多久,幾聲刺耳的槍聲在門口處傳來,子彈擊中門板,發出類似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響。
下一瞬,宋濡幾乎是憑著本能,彎下身子,向樓上逃去!
餘光裏,她瞥見,原本漆黑的門口,傾瀉進一條窄細月光,接著門被一腳踹開,光線驟然湧進昏暗的屋室裏。
一個女人的剪影籠在光影之下,右手持槍,一雙眼睛含著霜,目光直接定在宋濡的身上。
驚慌之下,宋濡險些被樓梯扳倒,向前踉蹌幾步,抓住樓梯扶手開始狂奔。
視野之內,忽然映進一雙布鞋。
宋濡的腦中轟地一下,乍然抬頭。
剛剛還立在門口的女人,此時已經站在了她的麵前,堵住了她的路。
宋濡看著她揚起了持槍的那隻手!
生死時刻,她本以為一定會放聲尖叫,而事實上,當真正麵臨生死的時候,你會發現,你會被嚇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的腦海中不斷想象著自己的腦袋被這支手槍打穿太陽穴,腦漿隨著子彈從頭顱來麵噴濺而出的場麵。
結果,那女人的手腕一抖,將槍口對準了她自己,然後用槍托砸向了她的太陽穴,動作利落又凶狠。
宋濡被女人砸的腦袋嗡嗡向,整個人直接從樓梯上翻了下去。
有一段時間,宋濡失去了行動力,卻能夠感覺到對方將自己的雙手疊在後麵,用什麽東西捆住了她的兩根拇指,等她能夠動彈的時候,人已經被她困住了手腳,根本無法掙脫。
宋濡隻覺得太陽穴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感,幾乎蔓延到自己的右半邊臉。
疼痛讓她清醒了不少,宋濡毫不猶豫,用盡生平最大的力氣開始吼。
“救命啊!!!!!”
而這句話隻被她喊出口了一次。
自己記憶中最後的畫麵,是那女人驚怒的眼睛以及揮向自己臉頰的手掌。
那隻手抽到自己的右臉後,宋濡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謝簡按照胡不安給的地址,找到了一處小區,這座開放式的多層住宅樓裏麵,竟然有一座別墅。
等到走近才發現,門上有槍擊的痕跡。
謝簡神色一凜,視線順著敞開的大門延伸進屋內的黑暗之中。
即便是在黑夜之中,謝簡的目力也十分敏銳,二樓的樓梯口,有人正在搬動一個身影,不確定是屍體還是軀體。
同樣,在二樓,對方也看到了自己,於是放下了那個身影,抬手端槍便射。
殺手行業,有行話叫做:幹活用槍的,都是傻逼。
這話是胡不安說的,但是謝簡深以為然,高科技的東西永遠體現不出手藝的精湛。
他幾乎沒費多大力氣就將對方及倒在地。
女人悶哼趴在了地上,槍脫手,打著旋甩了出去。
謝簡走過去彎身拾起她的槍,收好,又不緊不慢的踱回來。
女人還在爬,謝簡走過去,一腳踏住她的腦袋,抽出短刀,低頭用拇指刮了刮刀刃,才看向女人。
女人四肢亂揮,像隻待宰的雞。
“對不住。”他嘴唇一碰,就決定了對方的生死。
他挪開腳,左手住住對方的頭發,對方的腦袋因為他手上的力量,不得不揚起脖頸。
刀刃毫不憐惜地抹過女子的咽喉,女人像是斷了電機器,身體瞬間軟了下來。
脖頸上的傷口如同水管一樣噴湧著鮮血,他小心翼翼地鬆開女人的頭發,將刀放在血泊中,起身退開,動作輕得像是怕驚醒夢中人。
這時,謝簡的身體才鬆懈下來,轉過身,視線落在二樓。
宋濡趴在地上,雙手被反綁在背後,雙目緊閉,不知死活。
謝簡就走過去,將人翻過來,用手探了探她的頸動脈。
他皺了下眉,有些小失望。
按理來講,她應該死了的。
他站起來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十幾聲等待音過後,對方才懶洋洋的接了電話。
“胡不安,要是我不做這單生意,我要賠多少違約金。”謝簡根本沒有避諱的意思,直接問了出來。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人聲音,在毫無感情地念數字,應該是胡不安在敲計算器。
過了一會,胡不安隔著電話報了個數字。
謝簡沉默了一會兒,罵他:“你個奸商。”
彼時自己剛剛狙殺完一個軍火商,遊蕩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就被胡不安一個電話叫了回來。
他不明白為什麽對方非得要死要活的將這單生意交給自己,他問胡不安,結果對方笑的高深莫測,隻說了一句:“因為它適合你。”
當時謝簡直接把桌上的水潑了過去。
如果這位委托人死了,自己同樣要賠償胡不安一筆巨額違約金的。
謝簡掛掉電話,眼風陰冷地望著宋濡。
而等到宋濡再次睜開眼睛時,人躺在臥室裏的沙發上。
燈開著,強光毫無遮攔地照在自己的臉上裏,令她本能轉過頭躲避,餘光卻瞥見了一雙黑色的涼鞋。
宋濡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沿著那張雙涼鞋網看上去,黑色的長褲裹著一雙挺拔筆直的腿,同樣黑色的半袖鬆垮的套在男人的身上,腰身挺拔,肩線利落,帶著一種男性特有的力量感。
對方手裏端著個藥盒子,黑沉沉的眼瞳一眼望不到底,目光幽深地撞上了宋濡的視線。
宋濡第一反應是跑,而且她也確實這麽做了,完全沒有去想自己的四肢是如何擺脫束縛的,像是一顆炮彈一樣從臥室裏彈射出去,衝向樓下。
不知對方是不是沒有反應過來,反正那個男人沒有出手阻攔。
宋濡橫衝直撞地奔向樓梯,一個沒踩穩,徑直從樓梯上滾了下去,不要命地一往直前,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她被摔得七葷八素,試圖從地上爬起來。
她抬起頭,迎麵遇上的,是這一生當中最恐怖的畫麵。
之前用槍托砸自己的女人,此時正趴在離自己三步遠的距離,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姿態仰著頭,雙目決眥欲裂,死不瞑目地瞪著自己。
暗紅的血液像是一朵妖冶的大麗花,在女人的身下無聲地綻開。
她不受控製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卻被胃中的翻湧感又堵了回去,緊接著弓著腰,嘔吐了出來,
她吐得筋疲力竭,絲毫沒有注意到,男人已經悠悠蕩蕩地從樓上晃了下來,向她走來。
聽聞異響,宋濡後知後覺地抬起充血的眼睛,目光一顫,忙不迭地爬起身來,卻又一次重重地跌在地上。
她的雙腿根本不聽使喚,宋濡隻好手腳並用地向後挪動,盡量與他拉開距離。
對方也不著急,用一種很平穩的步伐緩緩向她走來,手裏還拿著那隻藥箱子。
那是宋濡的藥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