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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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用走的,她用挪的,眼見距離越來越小,宋濡慌了,不禁挪得更快。
對方似乎有些不耐,於是幾步竄了過來,一把摁住了她的肩頭。
宋濡被捏的倒吸了口冷氣,梗著脖子,一動不動。
對方目光幽深地抬眼掠了自己一眼,另一隻手將藥箱放在地上。
她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的手掌朝著自己伸過來。
對方是要捏碎自己的喉嚨,還是準備用手捂死自己?
宋濡的腦海中已經浮現了無數種壯烈的死相,索性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疼痛。
而那隻手卻是碰上了自己的額頭。
宋濡陡然睜開眼,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
謝簡沉著臉,用手撩開她貼在左臉的長發,眉骨處的血口露了出來。
男人查看了一下傷口,皺了下眉,黑沉沉的眼睛才對上自己的視線。
宋濡被對方眼中的寒霜掃得渾身一顫。
“再動,我就殺了你。”
男人盯了她看了一會兒,確定宋濡聽懂了,才回過身,打開藥箱,給她清創,宋濡能感受到男人的手指觸到自己額頭上的溫度,指尖輕柔,卻蘊含著足以致命的力量。
她像根木頭,紋絲不動。
男人給她他處理好傷口,抬眼掃了宋濡一眼,形若雕塑的宋濡眼圈通紅,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把她給嚇得,眼眶裏的那包眼淚愣是沒有掉出來。
男人在心底無聲的歎了口氣,好好一個殺手公司做什麽保鏢業務,胡不安有那麽多的人可以用,幹嘛非得要他來做保鏢。
殺人才是他的強項。
以後還要相處一段時日,既然是工作,再怎麽不願意也要耐著性子做完。
男人簇起的眉頭逐漸舒展,雙臂穿過宋濡的腋下與腿彎。
“做什麽?”
宋濡像是驚弓之鳥,男人的突然傾身,讓她的神經再次繃緊。
“你要能走,我也犯不上這樣。”
男人聲音低沉微冷,將脖頸靠近她的手臂,讓她自己體會。
宋濡瞪著男人的輪廓分明的側臉懵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環住對方的脖子。
那雙手的指尖無意間觸碰到自己的皮膚,令男人不禁縮了一下。
冷得像冰。
他毫不費力地將宋濡從地上抱了起來,大步流星地朝著樓上走去,宋濡的頭挨在她的肩上,能感受到他堅硬似鐵的肌肉。
“宋小姐。”
男人聲線低沉,叫了她一聲。宋濡抬首,看到他的喉結隨發聲動了動。
“我叫謝簡,流螢街診所的一號業務員。”
宋濡坐在房間的地上,後知後覺地崩潰大哭,卻又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
謝簡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宋小姐,我可以進去嗎?”
宋濡使勁用雙手摁了摁臉,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情緒穩定了些,才回答:“進來吧。”
謝簡推門進來。見她坐在地上,也跟著坐在地上,將一杯牛奶放在了她的腳邊。
“據說喝牛奶有助於緩解情緒。”
宋濡沒說話,也沒接,一隻手摟了一下散落到麵前的頭發,歎了口氣。
宋濡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隻要看見謝簡,她的腦海裏就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具女屍。
隻要你能付得起相應的報酬,這個人能殺了那個女的,也同樣能殺了自己。如果要加害自己的人雇了他。。。。。。
宋濡突然有些後怕。
謝簡不想在這裏看她哭個沒完,起身準備要走:“我先走了,樓下已經處理幹淨了,你可以下來。”
“等等!”
宋濡猛地捉住了對方的褲腳。
她的情感比理智反應的更快,宋濡的潛意識裏告訴自己,如果讓他離開,自己甚至活不過今晚。
“宋小姐?”
謝簡動彈不得,隻好重新坐回來,看著垂首不語的宋濡,心裏有些不耐。
如果宋濡單方麵違約,那麽謝簡既不必接這個活兒,又不用陪胡不安高額違約金,一舉兩得。
所以,謝簡特別希望她對自己說,你走吧,或者給我換個人。
“你是帶著合約來的吧。”宋濡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沒什麽情緒,朝著謝簡攤開手掌:“拿出來吧。”
謝簡的臉色有些難看,卻也隻能掏出了那張A4紙,擱在地上推到宋濡麵前,又拿出筆遞給她。
“簽字即生效。”
宋濡伸出手準備接過筆,謝簡卻又突然將手縮了回來。他打量著宋濡,認真地問:“這個合約24小時不簽署才算作廢,你還有很多時間。”
宋濡注視著謝簡,緩慢地將筆從他的手掌中抽出來,才低頭在那張紙上簽上了名字。
宋濡這一筆一劃地寫上去,就相當於給自己戴上了一個項圈,意味著24小時隨時待命,吃飯睡覺都要跟這個身形如同小白菜似的女人呆在一起。
他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啪地一聲碎了。
謝簡神色如常地收起合約,重新正式的介紹了一下自己。
“宋小姐,您與我的合約期限是1個月,那麽我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謝簡,感謝的謝,簡單的簡,很高興為您服務。”
4
東方的地平線上蔓延出一層明亮的橙光,灰白的天空慢慢恢複碧色。街道上做早飯的店鋪早已是一片火熱的景象,排氣口瘋狂噴射著白煙,整座城市開始蘇醒。
胡不安卻根本沒有睡過,昨天剛被人蒙著臉去給一個黑幫大佬做了一場手術,半夜裏又要給這群業務員整理即將接手的業務資料。
胡不安的殺手公司,應該是本市開得最接地氣的一個,不同於其他公司的老板,去包下一整棟寫字樓,掛著一個其他行業公司的名義給自己裏一個身份。
診所是真的診所,治病也是真的治,作為一個貨真價實的醫學院碩士生,胡不安的殺手世家營生,也是不敢扔。
他將那些被標注了日期的檔案袋一個個放進盒子裏,抱起來丟進身後那個巨大的櫃子,關上門,深深地歎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他考慮要不要雇一位助手,以免自己過勞死。
短暫的休息突然被手機鈴聲打斷,胡不安痛苦不堪地哀嚎一聲,掏出手機好死不死地接聽:“喂”。
手機對麵傳來的一段話,讓胡不安的神色認真起來。
“查到了?”胡不安回答的同時用脖子夾住手機打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現在把資料發給我看一下。”
對方掛斷電話,胡不安就從椅子上彈起來,來到走廊扒著欄杆朝下麵兩個剛來上班的護士喊:“今天關門,誰都不見!”接著人就閃走了。
兩個護士不明所以地抬起腦袋齊齊看向二樓,卻隻看到人影一閃,胡不安又閃身鑽進了二樓的辦公室。
電腦傳出訊息鈴聲,胡不安坐到辦公桌前,打開了郵件。
傳過是一些圖片,胡不安一張一張瀏覽完,臉色越來越沉,他盯著這些圖片,有些出神。
過了一會,他從桌上摸過手機,撥通了謝簡的電話。
“喂?”謝簡聲音低沉,似乎沒什麽精神。
“來診所,現在。”
謝簡還沒有來得及問,對麵就掛掉了電話,謝簡疑惑地看著手機屏幕,連嘴裏的麵包片都忘了嚼。
“宋小姐,你收拾好了沒有?”謝簡掛掉電話,向著臥室的方向喊道,“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你跟我簽了合同的那天開始,你這個月的時間不就都屬於我了麽?”不徐不疾的聲音從臥室裏傳來。
謝簡自嘲般的笑了笑,眼睛掠向窗外高聳的信號塔與寫字樓。在別墅的當天,宋濡對他說要去另一個住所那些東西,由於謝簡眼下已經接手工作,所無論宋濡去哪裏,自己都要全程陪同。
此時謝簡身處一個19樓的單身公寓,腳下是一片翻湧的雲霧。
住在這種地方,若是動了殺機,置人於死地輕而易舉。
謝簡抱著肩膀,食指一下下輕敲著臂彎。
雖說宋濡不是一個難相處的人,但是作為一個男人的立場來講,她並不是一個有吸引力的女人,眉眼清秀,身量細瘦,個性上卻平淡的像是一杯水。
這種人,不是無聊之至,就是深藏秘密。
他有些失去了耐心,像胡不安那種四平八穩的人要是著急了,那就是真出了大事。
他邁步走進臥室,隻見一地的文件,宋濡蹲在那堆紙張中間,認真挑揀,往一個文件袋中裝。
“宋小姐,我們該走了。”謝簡想將她從文件堆裏拔出來,他在這間屋子裏已經帶了一個通宵了。
“我需要整理一下。”宋濡揚手撥開他的手,企圖再次回到那對文件裏:“不然的話”
“沒時間了。”謝簡根本不是在問宋濡,眼神理智的可怕:“診所那邊好像要出事兒,那位胡醫生要是死了,別說合同,我答應過的一切,都不作數。”
他越過她,從椅子上拎起她的包,遞到她麵前。
“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為了能保障你的安全,你需要跟我走。”
宋濡抬眼冷冷地望著他,最終還是伸手接過,她發現自己花錢雇得保鏢,反倒將自己弄得跟孫子似的。
她回身將整理出來的文件塞進背包,對方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肩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