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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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來昨天就和蘇項洋約好了晚宴,就等著向幾個商業上的姐妹們好好炫耀一番,可誰知眼看時間到了,蘇項洋卻隻是發了一條“有急事。”的短信,電話也不接,直接就消失了蹤影。

    白若畫一路開車到了VF就連他貼身的助理都不知道自己家總裁有什麽事情,分明就拿來搪塞她的借口。

    白若畫胸悶氣短,將車停在VF大廈門口,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仍是不知道蘇項洋的行蹤。

    這邊白書航掛了電話,歪頭看了看身邊的人:“她一向要麵子,你這次可真是把她氣得夠嗆。”

    “隨她去吧。”蘇項洋將外套脫下,看這西裝革履的模樣,應該是剛從辦公室出來,來不及應付白若畫的轟炸,直接躲來了白書航的車裏。

    “要去哪兒?”白書航調轉車頭,開向市中心。

    “酒吧。”蘇項洋鬆了鬆領帶,忽然問:“聽你姐說,陸靖宇今晚簽好了合同?”

    “嗯。”白書航倒也不稀奇,白若畫那人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一定是蘇項洋承諾了條件她才肯去幫陸靖宇,事後又怎能不邀功?

    “看你樣子,倒是很清醒?”蘇項洋半開玩笑地看他。

    “還不是要被你拉去喝酒?”白書航無奈歎口氣,忽然頓了頓,道:“那之後我去接寧洛洛了,她這幾天都有些不對勁,你們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猛然間聽他提起寧洛洛,蘇項洋動作微微一滯,低聲道:“能出什麽事?”

    “沒出事你能幫陸靖宇?”白書航笑了一聲:“我可也是男人,你打死我我都不會去幫自己的情敵的!”

    這一環扣一環,問題無非就是出在了寧洛洛身上。

    蘇項洋側頭看了她一眼,用力錘了他一記,笑容散漫:“你這個還沒戀愛過的孩子知道什麽?說得還有頭有道的!”

    蘇項洋是白若畫的未婚夫,而作為白若畫弟弟的白書航,即使再怎麽成熟穩重,在他眼裏無非就是個還未懂社會的大男孩而已。

    白書航知道自己說話一針見血,也就不再戳破那一層紙,聳了聳肩:“你都這麽說了,那就酒場見高底唄!”

    白書航笑著說完,轉過頭去開車,輕輕歎了口氣。

    白書航第一次覺得自己其實是個挺幸運的人。

    傳說中千杯不醉的VF總裁蘇項洋居然第二次被自己放倒了,此刻正地醉醺醺趴在前台。酒吧的女人似乎永遠都對蘇項洋這樣帥氣多金的男人虎視眈眈,白書航不敢在裏麵多耽擱,生怕一不小心自己都連帶著被撲倒了。

    其實白書航自己也喝得不少,兩人都不能開車,隻能一路散漫地奔到了江邊。

    晚風習習,江邊帶著陣陣涼意,蘇項洋趴在護欄上,盯著腳下奔騰的將水,手裏還提著從酒吧裏帶出來的香檳。

    “蘇項洋,你要是掉下去了我可不救你。”白書航側躺在長椅上,探出頭來皺眉喊他。

    “放心吧…”蘇項洋頭也不回地朝他揮揮手,語氣裏滿是醉意:“我蘇項洋還沒有頹廢到…咳,那一步呢…”

    聽他打出那個嗝,白書航忍不住扶額,這家夥,明明醉得不成樣子了,還要死撐著麵子。

    他躺在長椅上小憩,耳邊忽然傳來輕輕的哼唱,轉過頭去,才發現蘇項洋不知何時已經下來了,正靠著護欄坐在地上,出神地望著對麵燈火通明的城市,輕輕哼著一首曲子。

    白書航聽著耳熟,坐起身來,一會兒便想起來,這首曲子,他曾經在白若畫的房間裏聽到過。

    白若畫和蘇項洋兩家父母是世家好友,生意往來也頻繁,兩人自小就是青梅竹馬。作為白若畫的弟弟,即使從小留洋在外,他還是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這個並不討自己喜歡的姐姐,其實是非常愛蘇項洋的。

    那首曲子,據說是蘇項洋成人禮彈唱的,他那時候,可是發誓要做最優秀的鋼琴家。

    可是如今,那個曾信誓旦旦的少年,約莫永遠也無法再去觸摸鋼琴了。那個年少的夢想,早就輸給了時光。

    “蘇項洋,給你一個機會。”白書航看著他沉浸在夜色裏的臉龐,忽然道:“假如時光倒轉回去,你還會堅持在那個時候拉住她的手嗎?”

    蘇項洋輕笑一聲,眸子卻緩緩有了複雜的情緒:“那你覺得,我能親眼看著她從我的麵前跳下去嗎?”

    如果那個時候,寧洛洛就這樣從他的麵前跳下去,他應該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無論怎樣,他怎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呢?

    即使事情過去這麽久,可是隻要他一想起那天站在冷風中她纖弱孤獨的背影,就會忽然間心痛的難以自已。

    那個時候,世界都與她背離,他以為,隻要自己堅定和她站在一邊,堅持陪在她的身邊,就能夠得到那顆渴望已久的心。

    可是感情這種東西,豈是這麽容易的。蘇項洋很久之後才明白,很多東西,即使你願意用全世界去交換,也是無法得到的。

    而陸靖宇,隻是用一個眼神,就贏走了他用全世界也交換不來的寧洛洛。

    那天在樓頂上,他為了救寧洛洛,差點被她拖了下去。可是即使在那樣的時候,他都沒有想要撇下她的念頭,生生用一隻手拉著即將要墜落的寧洛洛,等了兩小時才被人發現。

    再後來,因為忙著照顧處於低穀的寧洛洛,他連醫院都來不及去。等到被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那隻手延誤了治療,已經無法再挽救,也不能長時間的打字和工作,更別提彈鋼琴了。

    聽了那句話,白書航變得有些沉默,半晌才說:“可是,值得嗎?”

    “你問我值不值得?”蘇項洋臉上的表情漫不經心,仿佛在說不關自己的事情:“等有一天你遇到那樣的人,你就知道值不值得了。”

    “那麽,怎樣才是值得呢…”白書航忽然間也有些情緒低落,重新躺回去,望著頭頂的繁星。

    怎樣才是值得呢?

    蘇項洋也常常問自己這個問題,成人禮的那天,他其實是想要告訴寧洛洛答案的。

    可是那天,所有的人都到場了,那個他唯一期待的人,卻遲遲沒有來臨。那天他安慰自己,也許她有別的事情,也許她還在計較自己吻了他的事情,可是,也許她根本就不想來。

    她是喜歡陸靖宇的,不是嗎?

    即使自己那樣鎮定且無所謂的說著什麽一廂情願的事情,可事實上,他才是那個一廂情願的人吧。

    “因為,即使想成為鋼琴師,可是那個讓你有了初衷的人都不在了,也根本就什麽意義都沒有吧。”蘇項洋打開香檳,仰頭喝了一口,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落寞。

    在學校的時候,寧洛洛和他的關係其實是很好的,每次來找陸靖宇時她都會抽時間過來找他玩。

    那天,他一個人待在教室裏練習鋼琴,陽光極好,窗外的枝影搖搖晃晃。他彈到一半,忽然抬頭,看見寧洛洛把臉貼在窗戶上,幾乎癡迷地盯著自己。

    他那時覺得好笑,停下手裏的動作,起身打開窗,笑著道:“寧洛洛,你像個小花癡似的。”

    “不花癡才怪好嗎?”她睜大眼,大驚小怪地指著那台鋼琴,“我剛剛才知道原來你彈鋼琴這麽好呢!”

    “蘇學長,你知道嗎?彈鋼琴的男生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呢!所以我猜,學校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歡你吧?”她那時的語氣像個看見偶像的小女生,用了各種讚美之詞來恭維他。

    可是實際上,隻有他知道,那之後他有多努力地開始學習鋼琴。

    “蘇項洋,爭點兒氣!要麽拋開一切去追,要麽就徹底放手!”白書航騰的從長椅上坐起,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他。

    “你來試試?”蘇項洋側頭看他一眼,微微閉了閉眼睛“因為你沒有走到這一步,當然也不會體會我的痛。”

    他何不曾想過放手,可是每一次,每一次看見她怯弱又故作堅強的表情,所有的一切都會分崩離析,瞬間被瓦解掉。

    白書航歎口氣,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後悔提起這個話題。

    “算了…”他扶著長椅站起來,拍了拍蘇項洋的肩膀,“不早了,回去吧。”

    不同於白書航的散漫和叛逆,白若畫是個非常聽父母命令的孩子,她很適合在商場上周旋,在外人看來,和蘇項洋的婚姻,真可謂是天賜良緣了。

    可是生活總不是讓人滿意的,昨晚無緣無故被蘇項洋放了鴿子,白若畫一大早的臉色就不好,辦公室一群人都唯唯諾諾,連話都不敢講。

    助理cady拿著一疊文件小心翼翼走進辦公室,小聲道:“副總,我來匯報一下關於陸氏工作室的合作情況。”

    聽到陸氏工作室,白若畫微微皺了皺眉,忽然又想起什麽來,點了點頭道:“說吧。”

    Cady鬆了口氣,拿出其中一份文件:“客戶的反應還不錯,這幾日下來了幾個大單,我們也要轉過去嗎?”

    Cady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副總第一次把到手的生意讓給別人,更何況,這個陸氏工作室才剛剛起步,實力雖然不錯,但也並沒有什麽大背景和特別充足的資源。她實在想不出副總有什麽理由要幫助它。

    白若畫隨手拿過文件,掃了幾眼,翹起指尖敲了敲桌麵,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笑容來。

    Cady一抬頭就看見那個笑容,差點出了一層冷汗,副總每次露出這種笑容,可都是沒有什麽好事的啊!

    “轉,怎麽不轉?”白若畫微微笑了笑,將文件放回一旁,“從今天起,加大和陸氏工作室的合作量。”

    Cady猜不透副總的心思,諾諾地點了點頭,滿頭疑惑地出去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