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切是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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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浮羅一口氣講完當天的變故,一旁的十三郞一言不發,而進了劍閣的七個人,也是靜靜的立在一旁。羅浮羅在不斷的講訴裏,他被當天裏發生的一切不斷的陷入一種不能清白自己,而讓自己成了一個被審判者。魔修者一言不發,也不問一個疑點,象自己不是當年的受害者一樣。

    劍閣的二樓隻有十三個蒲團,魔修言坐在中間一個蒲團上,當年他坐在這裏的時候,這個世界象是屬於修月山莊,修月山莊是這世界的一個點,而一切隻屬於其它!修月山莊除了組織上萬人的戰鬥,而其它一切事,他都能辦到,這一切不止是劍閣裏有所向無敵的十三劍,而是因為劍閣三尊老身後,各自有著一個象河流,象森林一樣無邊無限的細微而聚合的分枝。

    十六年了,他從這個龐大的組織裏脫離出去,可如今又被強行的拉了進來,一切隻是為了讓他又走進他想忘記卻又忘記不了的痛苦。走進這修月山莊,他不知道應該去相信誰?十三郞可以相信嗎?羅浮羅更不能相信。過去的自己隻是一個記憶,自己一直想要忘記的記憶是自己真實的一部分,可是他們已經不存在了,他的家人們也不存在了,而真實存在的隻有他自己一個人,而如今,自己更是有了自己的妻子與孩子,自己現在隻屬於她們,望著羅浮羅:

    “可以讓我在這裏靜一靜嗎?”

    坐在蒲團上,魔修言在劍閣裏二年餘的時間,再加上未進劍閣,在這修月山莊十多年的生活,電光火石的在腦海裏穿梭交織。羅漠與劍修魂那逝去的英靈,就象活了過來,又回到當年他們坐的那個蒲團上,依舊是笑著,在蒲團上動著,身形一動,兩人相向而對撲一次,而那盤坐的姿勢到了兩在空中對擊時,還是那個樣子。

    回來了,又回到劍閣,可是這一屋子裏的人,隻有一個十三郞敢在他麵前坐上那蒲團,而其餘七人,隻是靜靜的看著他,還有羅浮羅。對於十三郞,這十三個蒲團上曾有一個他鍾愛著的女子,如今那女子的幽有倩影還在魔修言與十三郞的腦海裏,而伊人在何方。

    劍閣曾經的十三劍,一個一個的向著劍閣走了進來,那些虛化了,弱了,有了白光的身影,在魔修言的眼前晃動。藍田玉與羅浮羅,還有父親是從不會進這劍閣。自己少年時,這劍閣屬於天涯孤叟,而自己登上劍閣首坐後,這劍閣就隻是屬於自己與十三劍,而自己那如師如父一般的天涯孤叟,就回到他的鍛劍崖去了。

    魔修言在用粗麻布包縫過的蒲團上一盤坐起,就象當年他坐在這裏時一樣,他們隻是十三把劍,屬於修月山莊的十三把劍,生活隻有兩個地方,鍛劍崖與這劍閣。

    四十五個分枝家族會派人與他們劍閣聯絡,要他們去做一些他們不好出麵而隻能是在暗中進行的事,修月山莊三個莊主也會讓他們去辦一些他們想辦的事,而這些過往裏,他們全是一把劍,一把屬於修月山莊,也屬於四十五個家族的劍。可是在一天裏,這一把多麽重要的寶劍,就這樣消失了。

    不止是劍閣這把劍消失了,就連修月山莊兩個莊主在這一天,也同時消失了。

    魔修言不想回憶,這些回憶象是驅不散的陰影,這十六年來,每一天裏都會在他閑下來時,必會在他的腦海裏盤纏不去,與他每一天活生生的生活同存不散。這些過往,他從未對楊春華說過,楊春華在第一次把自己脫光,包紮自己一身的傷痕時,可能就撫摸過那些無數的舊傷痕,每一個結了紅結的傷痕裏的故事,她都象是讀得懂。此時,她們在哪裏?他還能為她們做些什麽?······

    回憶與現實成了洪流一般的影像,向著他撲麵而來,十六年了,這劍閣對於他魔修言來說,是一個多麽恐怖而有親切的地方。夢裏他總是會坐在這些蒲團上,也會睡在三樓的那一張床上······

    十八年前,他第一次登上第三層樓台,天涯孤叟對他說“一個劍首,必須有著首尊的神秘與力量,可是光有這些還是不夠,在你的戰友們身遭劍擊槍剌時,你要有敢於挺起胸膛,迎上那些刀槍的勇氣與力量,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劍首,你若做不到這一點,還是回二樓去找一個你自己想向裏你能坐安穩的蒲團。”

    父親在劍閣的門外對自己說“一但你登上三層樓閣,你就將是與我們一樣身負重任的人,一個修月山莊幾千口人,除了我們三人,每一個的生命的存亡都可能在你心中與手中,你要想好了,若是做好了準備,就上去吧!”

    羅浮羅的話親切而溫和了許多“賢侄,不要聽你父親的話,一個父親的話,對於他的子女們來說,那是一種百分之百的要求與期望,可那隻是一種想向裏的美好,一個希望子女們能成功的美好願望吧了!

    而真實的生活與現實卻不是那樣,無時無刻的變化,會讓你的能辦好事的能力也弱化下去應對現實,種種複雜而細微的變化都會成為你想向中的絆腳石,在你前行時,就把你絆倒。而真正的現實,一路跌跌撞撞,不斷的發生失誤與錯判,而向著目標,一路勇往,那才是真實,哪裏會有必成之事?哪隻是爸爸與媽媽們的想法把了,若都隻是一些端茶倒水的事,還用這鬥大的一個腦袋何用?!”

    藍田玉的話就簡單了許多“怕個球,老子還身體健康,能吃能喝,藍清鴻你都幹翻了他,還有誰是你怕的!真不行了,老子就上。”

    話一就完,一把推在後背上,屁股上就是一腳,嘴裏還在罵著人“憨球,我家藍清鴻若能上這三樓,心裏必是歡得咋球個喜都不知道?你還在這裏一磨一蹭!”

    更遠的記憶也成了一道白光,變成那些自己眼前一個個正走動的人,在這寬大的樓廳裏走動著。

    藍清照又上這樓來了,‘藍家咋就生出這牛高馬大的一姑娘出來!’藍清照還在院中走著,劍閣裏青年們就議論起來,‘真是一匹烈騾子,遇上誰就踢誰一腳!’羅漠與十三郞也不例外,議論藍清照是他們唯一能攻擊自己的方式,這樣的機會,不是每一天都會有,而比較起在鍛劍崖下被自己無數次的打擊起來,此時,也就是他們唯一能真正開心而又可以無肆一切的痛揍了。

    藍清照進了劍閣的廳門,他們也開始往樓下走,隻要聽到那重重登踏木梯的聲音,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是藍清照在發暗號‘你們若是識趣,就快點給我全都走下樓來,哪一個若是遲了一些,姑娘上樓來必是讓你們好看!’

    對於十三郞與其他的十一個劍使來說,藍清照登樓的腳步聲,更是勝過死神的臨幸。隻要一動手,她那一身上的鐵彈子,不用完是不會停下,誰又敢提著寶劍與她大戰幾百回合,她一身的鐵彈還不是最狠的武器,那象一塊門板似的身形才是她最利害的武器,無視對麵的一切,哪怕就是幾把劍在她的前方,她也是用那大大睜著的眼睛看著那些劍尖就衝,哪一個的寶劍不長眼睛呢?回劍避讓都還不及,幾枚鐵彈就飛了過來‘我的個老天爺,太英勇了,藍家大小姐天下無敵!話都還沒有說完,可能身上早就是中了幾枚彈子。

    亦苦亦痛亦悲亦樂的回憶,象潮水一樣的湧了過來。黃沙鎮遠了,自己這一生也可能回不去了。那些素日裏與自己一同勞作的鄉親們,在田裏,在地基上築著牆,在黃昏的金色的陽光裏喝著的酒,在午間地埂上喝著的茶,孩子們在身前身的的奔跑與喜戲,全都是不可能了,可是在這時,竟然是踏著小徑又爬上這修月山莊的劍閣裏來,那些聲音,象清晨裏林中的天簌之音,悠悠慢慢,在這一個劍閣裏遊蕩,在院裏來回。

    誰也不說話,靜靜的看著魔修言坐在蒲團上,閉著眼睛,臉上的無數塊肌肉泛著無數種顏色,扭曲著無數種樣子。對於如今才進這劍閣的七個劍使來說,他們從羅浮羅的口中,從天涯孤叟的口中,從先時他手下留情的比鬥中,惡魔一樣的傳說與這平常得近乎是平幾無奇的模樣,哪裏還能對上號,那哪裏是一個人,可他就在眼前坐著,自然而自在的盤坐在那個隻有劍首才敢坐的位子。

    羅浮羅的安靜,一切是迷,誰也無法去猜透。每一個人的不動,象是一場滅世的災禍就將在明天,發生,或者是下一刻,誰還有心情說話呢?可又象是在看視一個行將死亡的病人,誰還沒有一點慈悲心,一點同情心去讓他安靜一會兒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