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素素挑眉，抱臂靠在門口：“暫時沒什麽事，你先回去休息。”

    林語有點疑惑：“是你讓我查少女失蹤的案子，現在又讓我回去休息？”

    她笑了笑，拍了拍趙素素的肩，與她擦身而過：“我先去辦公室看會兒資料，晚上再回去。”

    “好，那下班以後一起吃飯？”

    “行。你開車，還是我開車？”

    “你那輛看似低調的資本主義產物，能開出去吃飯嗎？”趙素素歎了口氣，無奈撫了撫額頭，也打算回辦公室繼續看資料了，“還是我來開車吧，免得群眾誤會我們工資很高，不知道我們每天上班累成狗，工作十年照樣買不起房子。”

    “局裏分給你的宿舍，你不是說住著挺好的嗎？”

    趙素素在門口站定腳步：“但人總要有個家，難道我一輩子窩在宿舍，不給自己買房嗎？”

    是，人總要有個家。

    回想起這些年來彼此的經曆，林語抬眸望向趙素素辦公室的位置。

    素素已經關上房門、進入辦公室，停留在林語腦海中的依舊是她暗沉冷肅的背影，將所有人都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想了想，她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一起去拜訪李教授了。

    或許，抽空約素素和李教授見個麵，她會願意接受他們的幫忙呢？

    ——

    黃昏以後，初夏的晚風依舊帶著些許微涼。

    落地窗外，平整暗灰的街道上，行人匆匆。

    兩旁的路燈、霓虹一盞接一盞的亮起來，穿過樹梢、透過略顯擁堵的車輛，映入林語眼簾，帶來一片急逝而去的炫影。

    她失神看著，趙素素就坐在她對麵。

    關注她漫不經心地夾著筷子，往嘴裏塞油辣辣的豆腐，趙素素的眉頭就皺緊了：“都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愛吃辣……”

    林語收回了目光，立即糾正她的措辭：“麻婆豆腐是香，不是辣。”

    放下筷子，室外的喧囂和室內的吵雜混合在一起，堆積在耳側。

    既然環境不適合聊工作，那談談別的事也好。

    “什麽時候有空？”林語端起熱粥喝了一口，入口的香氣在齒間彌漫，她想了想說，“我們該去看看李教授了，好幾天沒見他，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麽。”

    “忙著和局裏領導討論國際反拐的事，過幾天，他們有個會要開。”趙素素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埋頭吃飯，“我和你的休息日不在同一天，你能去的時候，我去不了。等小組人手夠了，我再跟你約時間。”

    “也不用等休息日再去，約李教授出來吃個飯，不也挺好的嗎？”

    她發現周圍環境還不錯，對麵那家中餐廳的風格，就挺適合約李教授吃飯。

    但趙素素一瞬抬頭，清淡如水的目光就定在她臉上。

    林語不解看去，彼此探究、彼此審視。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們之間也變得這麽見外了？需要去猜，才能猜到對方的意圖和心思？

    林語的眉頭輕皺了一下，望向手邊漸漸冷掉的皮蛋瘦肉粥，抿了抿唇：“是不是去宿舍住了以後，你就沒有再回去看過李教授了？”

    “這段時間你也在組裏，工作有多忙，你是知道的。”趙素素清清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瞬間將話題帶了過去，“還是人手的問題。回頭我讓領導幫忙篩選一下，就你一個副組長撐著，肯定不是辦法。”

    “素素，我在說你的事兒。”林語無可奈何的壓低了語氣，目不轉睛地看著對麵、認識了十多年的好朋友，“沈清的心意，你不接受；李教授那邊，你也不去看望；我剛回國，你就帶著資料來找我……難道除了工作，你就一點兒也不在意其他事了嗎？”

    她輕輕歎氣。

    趙素素的臉色十分難看。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她一字一頓地傾吐，“我們當初為什麽成為警察，你忘了嗎？”

    她沒忘，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記得12年前那個盛夏的夜晚，發生的每一個細節。

    可除了堅守最初的信念，林語更希望素素能夠去感受生活、享受人生……

    再怎麽樣，大家也要好好的活著。不能因為曾經發生過不好的事，就把自己的人生也搭進去，在泥潭裏垂死掙紮，永不超生……

    她靜靜看著素素，沒出聲。

    壓抑的氣氛也在身邊不斷蔓延。

    周遭的喧鬧、城市的夜景，仿佛統統與她們無關。

    林語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抬眸審視趙素素一身著裝，決定轉移話題：“那我們待會兒去逛街吧，看看剛上的新款？”

    “不去。”

    “你成天穿著黑白灰的衣服，和你年齡、形象氣質也不搭呀。”

    林語的語氣漸漸緩和下來，望向趙素素的眸光帶著關切和討好。

    即便換下了工裝，陪她出來吃頓便飯，素素的打扮也是一貫的素麵朝天，隨意的紮著馬尾，一身灰T恤、黑色牛仔褲。唯一的亮點，就在T恤上的LOGO，看上去也是灰灰淺淺的一片圖案，沒什麽特色……

    “你是女孩子啊。”她循序誘導地靠近，雙手交疊在餐桌上，“整天穿得這麽沉重，也影響組員們的辦事效率。”

    趙素素皺眉：“我想怎麽穿就怎麽穿，能影響到誰的工作效率？”

    “柏林心理學家哈拉爾德布雷姆教授，在幾年前發表過一篇論文，稱色彩是神經係統的刺激物。”林語一本正經地解釋，眸光被室外絢麗的霓虹映得鋥亮，“顏色越輕快，心情就會越積極、越放鬆。他還提議從事腦力工作的人應該在房間裏刷上橙色，這樣才能讓人感到精神振奮，精力充沛……”

    林語也不含糊，掏出手機便開始瀏覽今年各大品牌剛上的夏裝新款：“你穿橙色的吧？紫色也不錯，自帶平靜、柔軟、內斂的氣質……”

    趙素素懶得和她搭話。

    誰還不知道林語一提到學術研究，理論知識就是一套接一套的？

    “那你選吧。”她隨意拾起紙巾擦擦嘴，歎氣靠向椅背，“幹脆就在網上買，我也懶得走。”

    工作這麽累，她現在隻想回去睡覺。

    但觀察林語的反應，趙素素還是皺了下眉頭：“你這次回來……”

    “嗯？”

    “是誰說你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