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直起身子，凝視林語的臉。

    常年對著電腦工作，她皮膚很白，但看起來還算健康。被餐廳金黃的燈光照耀著，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落一片深色陰影，柔和了她清淡的眸光，也讓五官變得更加立體。

    而後，林語慢慢抬起眼，突然想起邢深的臉，沒來由的心頭一跳：“所以，到底是哪裏不一樣？”

    趙素素重新靠回椅子，仰著下巴：“婆婆媽媽的，事兒還挺多，你自己就沒點兒感覺嗎？”

    婆婆媽媽……

    這還真沒感覺……

    林語收了手機，端起碗，又喝了一口不溫不熱的粥：“我是關心你，才想拉你去逛街的。”

    “謝了。”趙素素偏頭，神色凝重的將視野轉向窗外飛逝而過的車輛，“現在這樣就很好，能夠幫助更多人平安回家。別的事我暫時沒考慮，你也不用再為我操心了。”

    離開時，城市的夜依舊燈火輝煌。

    像一座不夜城，被熱鬧的氣氛包圍著，充斥著人們緊湊的生活。

    林語和趙素素誰都沒有再說話。

    直到將林語送到小區門口，趙素素才望著前方，似無意地對她說：“我想做出成績後，再去拜訪李教授。至於沈清，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她說得果決，語氣也很幹脆。

    林語凝視著趙素素的側顏，窗外路燈昏黃的光暈，將她的神情映得不明不暗。

    看了許久，林語也猜不透她的心思：“這種話，你還是自己對他說吧。”

    拉開車門，她又回頭，素素的臉還是映在光影中，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看不出有戲還是沒戲……

    她關上車門，站在路邊揮手。

    坐在車裏的趙素素終於抬頭掃了她一眼，點點頭，開車走了。

    夜色迷離。

    襲來的清涼晚風，讓林語的思緒也變得清晰起來。

    黑色轎車駛遠，她連忙掏出手機給沈清發了一條短信：“你讓我帶的東西，素素沒收。但她的反應……”

    沈清也回複了一排省略號給她，而後問：“她怎麽了？”

    站在路燈下，林語敲打屏幕：“她說暫時不想談戀愛。”

    沈清：“她不想戀愛，和我有什麽關係？”

    林語一怔。

    沈清：“難道我沒機會，別人就有機會了？”

    好像是這麽回事兒……

    埋頭進入小區，林語邊走邊打字：“你就沒定個目標嗎？”

    不知道是不是太忙，這一次，沈清沒有立即回複。

    林語在公寓樓前停下腳步，皺了皺眉，退出短信界麵，卻注意到了屏幕上方的聊天軟件。

    這個app是她在國際刑警組織的時候自主研發的，目的是為了和同事們之間安全聯係。

    想了想素素今晚的反應，又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那段模糊不清的性侵錄像帶內容，又從林語腦海中跳了出來。

    依舊可以聽清受虐女孩發出的淒厲喊叫，伴隨著施虐者的獰笑聲不斷徘徊在耳邊。恐怖殘忍的畫麵倏然揪緊了林語的神經和心髒，像冰冷的針刺一下紮進心房，激起了她難消的怒火，執著手機的手也在微微拽緊，暴露青筋一片。

    手指快速滑動，林語點開app，給國際刑警組織的同事發了一條信息過去：“杜元華死了。DNA鑒定結果今早出來了，他死了至少6年時間。”

    “這就奇怪了。”屏幕上方立即傳來了回複，“如果他已經死了，去年傳到暗網上的錄像是誰發的？”

    “不知道。查查IP呢？”

    “怎麽查？”對方發了一個苦笑的表情給她，“國際報道都出來了，所有人都在譴責FBI為了逮捕戀童癖，釣魚執法的行為。現在入侵事件已經上升到了政治問題，說什麽侵犯個人隱私……”

    話題止住。

    林語也等了幾秒，才收到對方發來的最後回複：“過段時間再說吧。現在要調查這件事，我隻能通過自己的渠道去幫你了。”

    ——

    回到家，連日來的忙碌讓林語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她仰躺在沙發上，沒有開燈，隻有身旁裝飾落地燈微弱的光影，從鏤空格子裏透出來，朦朦朧朧的照在她臉上，也照亮了整張黑色沙發。

    但光影灑不進心底，林語躺了一會兒也就睜開眼，翻了翻手機，點下一個按鍵，屋子裏的所有燈飾開關全都亮了起來，室內監控也開始正常運作。

    在這個充斥著高科技產品的時代，任何東西都可以智能化，獨居的高檔公寓就像一座冰冷的城池，阻擋了外麵的世界，也沒有給她留下任何美好的歸屬感。

    可如果不是回到這裏，當年買下這套公寓的原因她都快忘了。

    盯著地板看了一會兒，林語才發現房間被收拾得很幹淨。

    下意識走到廚房，拉開冰箱門，打開儲物櫃。陳阿姨不僅幫她打掃了衛生，還用各種各樣的水果、點心和牛奶把儲物空間都給塞滿了，上麵標注著日期，提醒她注意食用時間。

    林語笑了笑，打了個電話回家。

    家裏的座機也是陳阿姨先接聽的，背景中夾雜著正在播放新聞的語調。

    和陳阿姨寒暄了幾句，電話被媽媽接走，梁錦枝無奈又心疼的在那端埋怨：“有空也不知道回來。”

    “最近有些忙，我差不多一直待在辦公室，今天才有時間回來拿衣服。”

    辦公室的沙發有點兒硬，她睡了幾天腰酸腿疼的。

    林語一邊聽著母親埋怨，一邊去臥室尋找衣物，突然想起，她這些年真的很少有時間回家。最早是因為求學，後來是因為去了國際刑警組織……

    “周末我回來吧。”她有些難過，“能吃鬆鼠桂魚嗎？”

    “明天就是星期天了。”梁錦枝靜了靜，語氣透著點兒笑，“哪次回家，你能不點菜的？”

    “下周末……”林語匆匆解釋了一下，“最近有個棘手的案子，您看新聞也看不到的那種大案……我不點菜，顯示不出您大廚一般的手藝啊。”

    “下周末就直接加在宴會的餐單上，你來酒店吃。”

    “嗯？什麽宴會？”

    “酒店周年慶。”梁錦枝長長歎了口氣，在電話中又是一番數落，“你和小彥不回家也就算了，怎麽連集團酒店成立的時間也不記得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