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去嗎？”

    林語把找出來的合適衣物，暫時放在了床邊。梁錦枝也沒強求：“你不想來，讓陳阿姨照顧你也行。但有件事……”

    “嗯？”

    “張家的女兒也回國了，我看著還不錯，想介紹給你哥哥認識。”

    林語眼前浮現出一張乖巧懂事的麵孔來，揣測著母親的每個用詞用意。

    辦案這麽多年，她基本上能夠聽出對方語氣裏的每一層含義了，也就隨意笑笑：“您想讓我去把把關？”

    “嗯，幫你哥哥看看，他也老大不小了，該交女朋友了。”

    “也就二十七。”林語繼續收拾東西，沒來由的想笑，“媽，您讓哥自己慢慢找唄。他這麽精明的人，不會在感情問題上犯傻的。”

    話落，電話那頭沒了聲響，氣氛沉沉的，隻有新聞播報的聲音持續不斷的傳來。

    林語覺得有些古怪，剛想打聽情況，梁錦枝便自一片沉默中認真又嚴肅的對她說：“別人家的孩子到這個年紀，就算沒談過戀愛也有過幾段緋聞的。你哥既不去夜店，也沒和什麽女明星打交道，我怕他……”

    “怕他什麽？”

    “怕他在感情上有什麽特殊需要，一直沒好意思和家裏人說。”

    ——

    海天市的夜，繁星璀璨，夜風微涼。

    邢深站在法醫檢驗中心銀灰色的標誌前，抽了支煙。

    白霧彌漫，勾勒著他落在陰影裏的臉。

    從身旁玻璃門中透出來的燈光，也將地上的影子拉得料峭延長。

    接過組員李醒遞來的資料看了看，邢深點頭，交代了新的任務去辦：“曾經發生在璋無縣的案子、住在那裏的人，每一份資料都要保證詳細完整。”

    “是。”

    “還有杜元華的底。”他熄滅手裏的煙，鋒眉輕皺，“和京州市那邊再挖一挖。他當年突然跑路，肯定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嗯，明白。”

    接過邢深遞回來的資料，李醒轉身欲走。但走了幾步，他又折了回來。

    “深哥。”李醒不解的問，“那段錄像我們也研究過，幫不了林副組長破案，但讓她幫我們查查原居民的資料，她應該不會拒絕的吧？”

    他心裏明白，他們組的長處是執行任務、逮捕悍匪；短板就在於，對於相關目標人物的追查，拿到的都是地方警局提供的資料。

    但現在調查的這起白骨案，搜索範圍很大。

    又是一起已經發生了好幾年的案子……

    李醒想了想，提議：“林副組長的電腦技術很好，隻要她動動鍵盤，肯定能將璋無縣化工廠附近的居民資料，查個底朝天。”

    “我和她之間不是交易合作的關係。”邢深沉沉抬眸，將已經熄滅的煙頭隨手扔進了垃圾桶，“她要是想管這起案子，明早資料就會到位。如果不想管，強求也沒用。”

    轉身進入檢驗中心。

    夜晚的燈光，顯得蒼白刺目。

    四周也靜悄悄的，聽不見什麽聲響，隻有他沉穩的腳步聲不斷響起。

    邢深徑自去了2樓。

    中心的小型會議室，也是滿室白光灑落。

    沈教授和沈清坐在裏麵，根據粘貼了軟組織標記的顱骨，繪製死者生前樣貌的素描圖。

    這是傳統的法醫繪畫手法了。

    邢深走進去，將袋子放在桌上，拉了把椅子坐下。目光幽沉，皺眉盯著地板，若有所思的失神。

    今早開會，所有成員都稱呼9名死者為“受害者”。隻有林語用“死者”兩個字，幹幹脆脆地表達出她的看法——像杜元華這樣的性侵犯，不配稱為之受害者。他本身就是一個罪犯，不值得被同情。

    她這次來海天市，也是為了確認錄像的拍攝地點。其他事，她根本沒打算處理。說明情況後就走了，對4年前發生的事，隻字未提……

    皺了皺眉，邢深掏出了手機。

    聽見身旁動靜，靠近桌麵的沈清也暫時擱下了素描筆，兩眼依舊盯著未完成的畫像。

    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了邢深剛放下的塑料袋，和冰冷的罐子外殼。

    “誒。”頭一下抬起來，沈清不悅的目光轉落在了邢深身上，“早上從化工廠出來，你還問我星巴克在什麽地方。現在就買兩罐罐裝咖啡給我，還是不是朋友了？”

    “不順路。”

    邢深抬頭，看了沈清一眼，隨後目光停留在林語的電話號碼上，神情一瞬幽深，眸光岩黑如磐石。

    “都是咖啡，一樣。”

    他隨口回了一句，沈清接著抱怨：“品質差異這麽大，怎麽會一樣？”

    哢嚓一聲將咖啡打開，冰冷的咖啡灌入口中。

    想了想，沈清明白了：“上午你問我星巴克的位置，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想去給林語買咖啡。結果她沒留下來陪你辦案，直接走了。你自個兒不痛快，就來折磨我嗎？”

    邢深眉頭一皺。

    沈清目光就定格在了天花板上：“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告訴林語，追你的女孩排了滿大街，你就隨便買點咖啡來打擊報複我……這是典型的見色忘義啊，邢大組長。”

    “我的人品沒你想的那麽卑劣。”邢深再次抬眸，不耐地皺了皺眉，“你畫像完成沒有？”

    “……”

    “那你忙，不打擾。”

    他起身。

    一旁的沈柏昌突然放下素描筆，輕咳了一聲，端起了旁邊的水杯：“和林語認識很久了？”

    邢深止住腳步。

    搶在他開口之前，沈清滑動辦公椅，立即到了沈柏昌身旁，眉開眼笑：“爸，這件事很有意思。邢深告訴我，4年前，林語救過他。今天林語告訴我……4年前，是邢深救了她的命。”

    他眨眨眼，語氣意味深長。

    沈柏昌聽後，卻沒什麽反應。

    沈清自覺無趣，隻好抬手撞撞邢深的胳膊：“誒，我爸其實很怕聽到和林語有關的事。他當年沒從李教授手中搶到林語這棵好苗子，到現在心裏還不舒坦。”

    “林語這丫頭是不錯，但防範心理很重。”沈柏昌放下白瓷杯，重新執筆，似無意的隨性而談，加入了他們的對話，“如果她願意主動和你交流，基本上是把你當自己人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