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林語相信邢深。

    隻要他說了，就一定會想辦法去辦到。

    見他點頭，林語也鬆了口氣，右手一摸，便將剛買的另一包煙遞給了邢深。

    想要去包廂裏拿她的背包，垂在身側的右手，卻再次被他扣住……

    腳步站定時，林語先看了看邢深的手，再瞄了瞄一旁默默抽煙、一臉看好戲的沈清，臉頰又一次紅了，十分勉強地將手腕抽了回來。

    “怎麽了？”她仰頭問。

    邢深低頭看著她，指腹在光滑的煙盒表麵輕掃：“晚上一起吃飯？”

    他思慮良久才說出這番話，林語也躊躇了一會兒才慢慢點頭說：“好，到時候電話聯係。”

    ——

    分開行動，是很正常的情況。

    但坐在車上，回憶起剛才邢深和她道別時的神情，似乎念念不舍，他眼中透著難以解讀的思量……

    究竟在想什麽呢？

    是不是有很多話想單獨對她說？

    又或者，是礙於沈清在場，不方便和她交流，才邀請她晚上一起吃飯？

    腦海中一片繁雜，林語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瞧了瞧旁邊正在開車的沈清。

    車是找市公安局借的，平時用來蹲點執法的車輛，外觀不怎麽顯眼。

    沈清一邊駕駛，一邊用餘光觀察。

    視野剛好與林語相撞，他瞥了一上午的話，終於有機會問：“你和邢深到底怎麽回事？上次你說他救了你，不會這麽快就以身相許了吧？”

    “沒有。”

    以身相許這個詞，用在她和邢深的關係上，真的合適嗎？

    不過想了想，邢深總是抱她、吻她，會不會就是希望她能夠以身相許呢？

    林語一臉尷尬，摸了摸發燙的耳根，很快便將心底湧出的各種疑問齊齊壓下，張了張嘴：“我不和你討論這件事。”

    將視野再次轉向窗外，耳邊又傳來沈清的輕笑：“還說我是你的朋友，現在又拒絕和我交流你的感情問題了？”

    “你是我的朋友，又不是我的閨蜜。”她言簡意賅地回答，“兩者之間，還是有差別的。”

    “素素是你的閨蜜吧，之前和她交流過嗎？”

    林語頓了頓，沒有說話。

    沈清卻依舊在笑，根本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瞬間僵硬的表情：“大庭廣眾的，你就和邢深又摟又抱。我看你啊，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對他什麽心思，也不知道邢深為什麽會對你做出這種事。”

    說到重點了！

    林語收回目光，再次望向沈清。

    雖然他嘴邊還是噙著笑，開車的樣子卻十分認真，和平時故作輕鬆瀟灑的姿態，全然不同。

    張了張口，林語忍不住說：“下次見到素素，你的態度還是改一改吧，不用刻意去調節氣氛。即便隻是安安靜靜地相處，大家也是認識了十多年的好朋友。彼此間的熟悉感，會讓你們的關係更進一步的。”

    “我和她，不是非要更進一步，才算一個圓滿的結局。”沈清勾起唇角，表情依舊輕鬆隨性，語氣卻漸漸低沉，恢複原本清冽如水的淡然，“你別忘了，我和你才是一類人。小時候素素見到我就害怕，她總是擔心我會一眼看穿她的所有想法和心思。如果不改一改我的處事風格，她隻會距離我越來越遠。恐怕連普通朋友也做不了，更別指望能夠保護她一輩子……”

    回想起那時候的經曆，對他們彼此而言，都是一段籠罩於黑暗中的往事。

    她護了素素前半程，後來又由沈清保護著她，沒有讓任何麻煩出現在素素身邊……

    隻要是值得的，他們都願意去犧牲和努力。

    快要海天市人民公園時，沈清也認真對她說：“不要在意她對我的看法，你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自己的生活？

    比如，思考她和邢深的關係，現在究竟算是朋友還是情侶嗎？

    林語蹙眉，這12年來，她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隻是想要成為警察、想要去解救更多需要幫助的人，她便不斷努力，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但突然要她考慮自己的生活……

    她的生活，不就是圍繞著案子和失蹤人口嗎？

    除此之外，她自己還剩下什麽？

    是不斷訓練，保護自己，還是每周回家看看父母，像個正常人一樣，擁有喜怒哀樂？

    ——

    午後的海天市，陽光普照。

    光影從灰色的百葉窗灑進來，與室內的燈光連成一片。

    邢深揣著手，站在指揮中心的大屏幕前，鋒眉緊鎖。

    之前對林語的說法，他還心存疑問。

    沒想到，秦蓉真的在吃過午飯後，迅速組織了專案組的刑警，對郭凱進行了又一次的審訊。

    算上昨天的審問次數，這已經是她第6次進入審訊室，用心理治療的手法，去誘導郭凱回憶曾經發生的事。

    不得不說，她的方法開始起效，郭凱甚至提到了清明節出入璋無縣化工廠時，企圖謀殺吸毒者的原因：“我不想曾經和倩兒一起生活過的地方，被人搞得烏煙瘴氣。”

    “那你為什麽在同一個地點埋屍呢？”秦蓉問，“這樣做，不是會讓那些不好的人，也破壞掉你們美好的回憶嗎？”

    她順著郭凱的思路去提問，看起來是非常正確以及合理的步驟。

    郭凱也老老實實的回答，眼睛慢慢跟隨“眼動脫敏治療儀”上方的光點移動：“是，我也問過同樣的話。但TA告訴我，隻有那些人死光了，其他女孩才能真的安全，倩兒也會因此感到高興。把他們的屍體埋在那兒，倩兒就能看到，還會說我做得好。”

    “你說的TA，是誰？”

    郭凱沒有開口，目光依舊跟隨光點，來回平行移動。

    秦蓉提示他，將記憶重新回到上個月清明節的時候：“你現在還在化工廠，還能聞到周圍傳來的氣味……你見到了滿地的針頭，看到了吸毒者分散在不同的房間裏吸毒……然後，你掐住了其中一個人的脖子……為什麽沒有殺了他，而是選擇將吸毒者出現的事，告訴其他居民？”

    “我不能這麽做。”

    “原因呢？是你不想這麽做，還是你提到的那個TA，不允許你這麽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