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郭凱又一次提到了他的犯罪同夥，“TA以前說過，我們必須按照計劃去完成每一次的行動，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會導致所有計劃失敗。如果我出錯了，就會讓他們替我去承擔後果……”

    “你是指，被警方逮捕的後果？”

    “不。”郭凱搖頭，“是救人。我們不能耽誤了救人的行動，那樣會導致有更多像倩兒一樣的女孩被強奸犯害死，她們的家人會很難過……”

    ——

    審訊過程，依舊在繼續。

    指揮中心內的場景，足以用振奮人心來形容。

    專案組刑警無法問出來的情況，正由秦蓉一點一點地撬開一道口子，源源不斷的關鍵證據也被郭凱吐露。

    他真的會精神崩潰嗎？

    邢深不確定。

    但秦蓉的確如林語推測的那樣，沒有放棄這次審問郭凱的機會，甚至得到了專案組的一致好評，沒有人意識到這件事或許會成為一場災難。

    走到室外，邢深手中拿著秦蓉最初得出的評估報告，給領導打了通電話。

    在這份報告中，秦蓉提到郭凱的殺人行為和他原有的道德觀，產生了嚴重的衝突，並導致他出現了精神錯亂的症狀。卻沒有提到，強迫郭凱去回憶曾經發生的事，也會令這種衝突變得更加強烈，導致郭凱的病情進一步惡化。

    所有人都相信秦蓉的能力，邢深隻能糾其錯處，才能將秦蓉撤出專案組。

    可當初讓秦蓉參與審訊的是他，領導也在通話中提出了種種質疑……

    反複的通訊和案情匯報結束後，隻有秦局長和李教授願意出麵，幫忙解決此事。

    林語和沈清回來時，局裏的最新指示還是沒有下達，邢深隻能將目前的情況告訴他們。

    說到秦蓉已經問出郭凱殺人的過程和準確時間順序，林語的眉頭就皺得死死的。

    她深吸一口氣，站在大門前，不願上樓：“我建議多安排一些人員，24小時觀察郭凱的情況。”

    阻止不了秦蓉接近郭凱，就隻能想辦法保證郭凱不會因為情緒崩潰，而突然自殺。

    想了想，她又把今天下午了解到的一些線索，告訴了邢深：“之前專案組不是已經調取了人民公園附近的錄像嗎？我和沈清認為，是有人駕車把郭凱送到公園附近的監控盲點，郭凱才自己走進去的。”

    “他的犯罪同夥送他回來的？”

    “應該是這樣。”

    結合秦蓉問到的一些情況，郭凱的個人生活軌跡，在7年前還算比較清楚明了。

    自龐倩遇害後，他便開始殺人，最早參與謀殺的9人，全被埋在了璋無縣化工廠。

    但他並沒有提到與同夥相遇的過程，也沒有提到同夥的真實身份，隻是告訴警方當年用於殺人、埋屍工具和參與作案的車輛，都被“黑子”帶走。

    他這次回來，是為了完成最後的救贖……

    林語掏出記事本，在上麵排了徘所有事件經過的順序：

    “第一，7年前郭凱為龐倩複仇時，殺人團隊出現在了命案現場附近，吸納了郭凱。

    第二，殺人團隊的主腦使用心理暗示，教唆郭凱在1年時間內連續參與謀殺9人。期間派出“黑子”協助郭凱犯案，同時負責監視郭凱的情況。

    第三，長達6年的空白期。郭凱或許跟隨團隊去了別的城市繼續作案，參與案件暫未進入警方調查視野。

    第四，郭凱在今年清明節情緒失控，企圖謀殺吸毒者。他將這件事告訴了團隊主腦，團隊出於某個原因，主動放棄了郭凱，讓他向警方自首。

    第五，郭凱自首的原因，和他提到的“最後的救贖”有關。”

    整理完這些線索，邢深接過林語遞給他的記錄本看了看，神情並不輕鬆。

    沈清也湊過去瀏覽，諷刺地笑了笑：“我怎麽覺得李醒說得不錯，這個殺人團隊真的很邪門？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又將所有事控製在他們可以掌控的範圍內？”

    當然了，下午的時候，林語也把對“九”這個數字的寓意設想，告訴了沈清。

    所有線索疊加在一起，慢慢就會發現郭凱的“轉換性障礙”十分嚴重，其中表現最為突出的症狀，便是“選擇性遺忘”。

    要麽和他的病情有關，要麽是催眠所致……

    林語恍惚有種錯覺，越想這件事，越像是秦蓉做的……

    不過，像秦蓉這樣愛惜名譽的女強人，絕對不會參與有可能直接導致她榮譽盡毀的違法犯罪。

    而且，基於常年對連環殺手的犯罪心理以及行為模式分析的研究，基本上可以肯定，整個殺人團隊的幕後主使一定是位男性。

    而且，是個相當聰明的男人！

    既要擁有高智商，又要會使用催眠、語言暗示手法……

    林語沉默思考著，良久才發現邢深和沈清都在看著她，似乎正在等待她給出最終的結論。

    “我暫時還不知道這個團隊的最終目的是什麽，所以對其行為模式畫像的分析，還需要更多證據支持才能完成。”

    畢竟，這也是她第一次在現實中遇到真實存在的連環殺手，僅靠眼下的線索去做推理，多少有些不完善。

    不過，她倒是可以試一試。

    從邢深手裏收回筆記本，林語拿定了主意：“我先找地方住下吧，定明早的飛機回去，晚上還可以和你們一起討論一下案子，怎麽樣？”

    邢深自然是沒有異議的，但沈清這會兒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也不知道再打什麽主意。

    “林氏在這附近有酒店嗎？”他問。

    林語點頭，根據記憶思忖了一下：“距離這兒，就一刻鍾的車程吧。”

    “好。”邢深點頭，攬過林語的肩膀，帶著她往前走了幾步，“你先去辦理入住，晚上我去找你。”

    “不是說好晚上一起吃飯嗎？”

    她對約定好的事，是一向很守諾的。

    邢深卻笑著拍她的頭：“我帶宵夜過去，再幫你買杯咖啡？”

    或許是擔心她今天見到秦蓉後，會心情不好吧？

    讓她去熟悉的酒店入住，能夠保持心情和情緒的平靜……（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