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林語抱臂，目不轉睛地低頭看他，“但‘藍精靈組件’是由情報機構研發的，參與研發的團隊，肯定不止一個人吧？”

    沈清驚訝：“那麽這起案件的參與者，也有可能不止一個人？”

    回味了一遍林語的說法，越想越不對勁。

    沈清忍不住托著下巴，站了起來，在旁邊的空地上來回踱步：“又或者，是凶手花錢購買了這款入侵代碼，並用此類高科技手段來對付普通犯罪？”

    不是普通犯罪。

    斯諾登也曾經說過，英美兩國合作研發這款軟件，目的是為了監視恐怖分子和戀童癖！

    恐怖分子不是他們調查的對象，但戀童癖……

    林語暗自深吸一口氣，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沉默片刻，她便朝宋璟行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以眼神示意沈清：“‘513白骨案’，你也有參與偵查。那起案件的所有死者，也都是和性侵案相關的罪犯。而‘513白骨案’的犯罪嫌疑人郭凱，在接受審問時，曾提到這樣一句話。”

    “‘埋屍的地方已經滿了，殺人的手法也該換一換了’。”林語一字不漏地重複，伸手拍了拍沈清的肩，麵露微笑，“幫我和宋副隊長詳細說明一下那起案件的情況吧，畢竟我沒有全程參與，對於那起案件的調查也不是很清楚，隻能交給你來解釋了。”

    ——

    離開會議室時，外麵天色昏暗，滸市公安局的走廊上靜悄悄的。

    隻有沈清講解白骨案的語調，不斷自會議室內響起，將緊張的氣氛推向了下一個極點。

    而林語站在走廊上，思緒也無法平靜。

    她靠著牆壁，低頭盯著光潔的地麵，邢深便默不作聲地在她旁邊抽煙。

    沉默良久，他才執著煙蒂，目光沉沉地問：“你真的認為這兩起案子有關？”

    “不是。我是不想宋璟行繼續糾結那組數字，才提到白骨案轉移他的注意力……”

    朝身旁暗沉高大的身影一瞄，林語匆匆收回視線，嗅了嗅飄入鼻息間的香煙味，突然覺得有些餓，餓得她根本沒力氣繼續想案子，必須先吃一頓大餐才行……

    “但素素有這樣的疑問。”她小聲補充了一句，眼神越過邢深，望向了依舊人聲交替、燈光驟亮的會議室，“我們先去吃飯吧？待會兒給沈清發條短信，讓他趕過來和我們匯合？”

    邢深失笑，大手在她發頂上輕拍：“想好晚上住哪兒了嗎？”

    林語一愣，聽他徐徐沉沉的嗓音，流入了耳中：“我查了一下林氏位於南陽省的酒店，最近的一家也在上林市，滸市這邊……”他皺眉，緩緩思忖：“如果你不介意，晚上可以去我戰友工作的地方。他們退伍後，在滸市成立了一家安保公司，有相關的儀器和設備，應該可以確保你……我的安全。”

    微頓的語調，讓林語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其實有過許多設想，但聽邢深說話，就像被一雙無形又安寧的手蒙住了理性，腦海中整理好的各種線索突然斷掉，隻能呆呆望著他墨染幽深的眼，小雞啄米似的的點頭：“好。”

    邢深信任的人，一定是非常優秀的人。

    她對此，始終深信不疑……

    “那我們晚上去哪裏吃飯？”掏出手機，林語查了查，“要不，我們也去馮金龍等人點外賣的那家餐廳吃飯吧？順便還可以查一查線索。”

    “說要注意安全，現在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暴露位置？”

    邢深再度失笑，熄滅了香煙，俯身湊到她耳旁。

    低低緩緩的笑聲，霎時激起了林語一身小疙瘩……

    “看看附近的餐飲店吧。”他說，“選擇一個既可以觀察，又不暴露位置的餐廳。另外，還要方便我們停車。如果發生什麽事，也可以及時撤退。”

    可聽他輕輕徐徐的口吻，好像根本不擔心接下來會遇到任何危險……

    林語其實也不是很擔心。

    她並不認為凶手持槍，是為了暗殺她和邢深。

    眼眸一轉，她便想到了今天上午和邢深匯合時的場景。但站在她身旁近處的男人，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麽。剛剛張口，溫熱的指腹就抵上了她柔軟的唇瓣。

    邢深低頭，瞬也不瞬地盯著她說：“晚上再談。”

    那就晚上再談……

    林語偏眸，紅著臉躲過他的觸碰。

    好端端的，幹嘛突然碰她的嘴啊？

    邢深也笑了，倚著牆壁，聽身旁會議室內不斷邁近的腳步聲，在他身旁停駐。

    沈清伸了個懶腰，感覺渾身骨架都快累散了。

    “晚上去哪兒吃飯？”他又打了個嗬欠，“這種槍擊案，我們法醫能做的不多。不如，請你們吃頓大餐，好好犒勞一下你們，也感謝你們願意留下來協助我們辦案？”

    邢深低頭，眸光掃過林語微紅的臉頰：“你的確應該請我們吃飯。”

    伸手拍了拍沈清的肩，邢深徑自牽起林語的手，從他身旁躍過，下樓去了：“車上等你。記得帶上你的好煙，別讓我們出錢給你買。”

    “那包煙是林語買的，和你有什麽關係？”沈清追著兩人的背影看了看，瞧見宋璟行和季鵬也從會議室裏出來，連忙叫住了他們，“走吧，一起去吃飯。”

    “沒空。”宋璟行清清冷冷地瞥向他，即便是合作多年的同事，他和沈清交流的口吻也是靜若止水的凜冽，“我還有犯人要審，不奉陪了。”

    “基本的人際交往，你還是要有啊。”跟在他身後，沈清追了幾步，“上級派來的高級警員，到基層都是有人接待的。他們把案子主辦權交給你了，你還有什麽意見不和人家好好配合，連吃飯這種事也要推三阻四？”

    “這不是我們警察應該做的事。”宋璟行頓步，回眸望著他說，“我隻負責查案。其他事，和我無關。”

    說完這話，宋璟行便揣著手下樓，沈清也拿他沒辦法。

    倒是季鵬留在他身邊，小聲和他嘀咕了幾句：“沈法醫，有件事，我不是很明白。”

    “嗯？”

    “林副組長最擅長的就是網絡信息追查，但她的私人物品，手機和電腦一類的東西，一直在我這兒保管著，她怎麽不主動找我要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