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很簡單，也是她當時最難權衡的兩點，的確是花了太多時間和精力去應付譚陽，才讓林語很難再去兼顧，駕駛座上楊飛的各種反應。

    好在，任務已經結束，她隻需要在意現場留下的數字，會不會是4年前她發明的數字密碼就好。

    再抬頭，才注意到邢深關注，且投來的深邃目光。

    林語不由詢問：“對於這起案子，你有什麽看法？”

    既然進入到了正題，邢深也毫無保留地，說起了他的觀點：“我們先從細節入手，再縱觀大局。首先，凶手為什麽隻對張玉明和楊飛的手機植入了間諜代碼，其他人卻沒有得到同樣的重視？”

    “因為，隻有他們負責接送，以及訂購外賣。而這些權利，是馮金龍賦予他們的。蔡勇泉和譚陽兩個人，隻是馮金龍手下的馬仔。”林語分析說，“馮金龍是為了誘拐那些女孩，才特別招募了他們，本身合作時間不長，所以馮金龍對他們缺乏基本的信任。”

    “好。”手指在臂間輕點，邢深引導著她作出下一項分析，“那麽，凶手在竊聽他們的過程中，既可以掌握到他們的動向——是否外出，又可以設計作案方式——以外賣員的身份進入現場。但為什麽凶手會選在今天犯案，而不是其他時候？”

    這是一個關鍵。

    因為楊飛和譚陽今天外出了，5名犯罪成員並沒有聚集在一起。

    如果凶手原計劃，是打算同時槍殺他們5個人，必定會選在5人聚齊的時候才下手。

    而如果是為了尋仇，針對馮金龍的個人恩怨……

    林語歎氣，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頗為頭疼地說：“像馮金龍這樣的人，受到其他黑勢力的打壓或排擠，被亂刀砍死的情況，都是成立的。但他現在是遭到了槍殺，而他最信任的兩名打手，則是遭到了竊聽……”

    這樣的高科技手段，加上出現在張玉明屍體上的數字，怎麽想都是衝她來的，已經沒有別的可能。

    但那些數字，又和4年前執行的“臥虎行動”有關。

    林語起身抱臂，在邢深身旁來回踱步：“有一個情況，我必須告訴你，這其實不是我第一次誘捕性侵犯。”

    邢深皺眉，聽林語繼續說道：“在國際刑警組織的時候，我們每天要負責監察很多暗網。大多暗網都和經濟犯罪、洗黑錢、販毒、走私軍火有關。但個別暗網，會涉及到暗殺、跟蹤、囚禁、性虐、虐童……”

    說罷，林語深吸一口氣。

    回想起這些往事，腦海中便有各種悲慟殘忍的畫麵，不斷閃回。

    可邢深是她信任的人，她一點兒也不介意，將她的憤怒和脆弱展現給他，也希望能夠通過他的分析和幫助，一起破獲這起案子。

    思慮片刻，林語便把能夠透露的情況，大致說明：“我們也會誘捕，但僅限於網絡。會隔著屏幕，去接近這群散布在世界各地的性侵犯，聯合各國警方將他們逮捕，解救那些被非法禁錮的受害者。”

    邢深深思熟慮：“你們會主動這樣做？”

    “不，國際刑警沒有主動的執法權，是成員國警方先查到了暗網，再通知我們聯合辦案，或是協調各國之間的警力，大家一起商議去集體破獲某個案件。”

    合作的方式，和他們現在與基層合作的方法類似，但網絡追蹤涉及到了更多複雜的情況。

    比如，網站的創建在美國，但在該網站上分享視頻或發表言論的用戶，則分散在世界各地。如何去鎖定他們的IP，破解他們的真實上網地址，以及掌握用戶的身份信息，就需要技術專員一起去處理這個情況。

    林語用通俗易懂的說法，和邢深說明她以前和各國警方合作的步驟，再重回這起案件，點明她現在最困惑的一個部分。

    “那麽，就我們了解到的情況來說，各國情報機構研發竊聽裝備和間諜代碼，實際上就是為了調查犯罪分子的動向。而我在張玉明他們手機上發現的這組代碼，和‘藍精靈組件’類似。我想，這種類似，不僅是入侵方式上的相似，還有代碼存在意義上的相似。”

    邢深聞言，根據林語的說法去揣測：“你是指，發明這組代碼的人，也是希望能夠利用這組代碼，去監聽犯罪分子的動向？”

    “不。我認為其存在的意義會更加直接，僅是為了監聽其中一類罪犯——戀童癖。”

    林語將手機打開，調出曾經關於此類代碼的報道，將上麵最明確的一個說法，指給邢深看。而網頁下方，則是網友們的大量回複和評論。

    很多網友不能理解，為什麽戀童癖會上升到和恐怖分子一樣的高度，竟然能夠引起歐美國家情報機構的重視。

    可實際上，在國際刑警組織的犯罪情報係統中，也有一項是專門針對該類案件的記錄，甚至曾聯合各國警方成立“反針對兒童犯罪調查局”，以此來遏製此類案件的發生。

    “這是一種極其不人道的犯罪，它在挑戰人類的底線和最基本的人性。”

    每次有類似的案件發生，林語的內心就會充滿了憤怒與悲慟。

    她慢慢拾回手機，努力克製地對邢深說：“在國際上，像馮金龍等人這樣的罪犯，就可以定義為是在針對兒童犯罪。而且，我們也的確找到了兩名被誘拐的少女，年齡沒有超過14歲。

    如果，謀殺他們的凶手，也是這樣將他們定義。那麽，用這類代碼去監聽他們，就不僅是為了製定作案手法，也是在明確表明他們的態度，留下了他們明顯的作案標記。”

    “他們？”邢深回味這個詞，“那麽在這起案件中，你也認為是團夥作案？”

    林語點頭，並不否認：“張玉明在室內，楊飛來接我，凶手沒辦法同時監聽兩個人的行動。他怎麽能知道，在他行凶的時候，楊飛、譚陽不會突然帶著我出現，幹擾他的行凶過程？

    但如果，他的同伴在幫他監聽，他就隻需要聽他同伴一人的描述，就可以同時確認張玉明和楊飛兩邊各自不同的情況，也可以確保他在行凶時，不會受到任何幹擾。”（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