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瞧見林語和邢深站起來的身影，李賢寧才回神揚手，示意他們坐下：“都是自己人，不用講這些禮數。”

    走在末端的宋璟行，轉身關上了房門。

    林語轉眸一掃，發現參與會議的成員，都是之前合作過的刑警。

    除了李教授和沈教授，南陽省的其他領導並沒有參與會議，剩下的就是邢深的組員、宋璟行的支隊幹警，還有之前參與偵破“602槍殺案”的專案組民警。

    放下保溫杯，沈柏昌拉開了林語身旁的椅子：“兩起案子並案調查，整個南陽省的精英都在這裏了。”他偏頭，望向了宋璟行：“有之前的調查經驗，能省去不少時間和交流。大家都把查到的情況說一說吧，有疑問，再一起討論。”

    麻煩是省了，可除了沈教授，在場所有人都沒有坐下。

    按理說，專家領導是要坐上座的，但沈柏昌根本沒管名牌擺放的位置，徑自坐在了林語身邊，看起了資料。

    瞧見這一幕，李賢寧就笑了，將手搭向沈柏昌身後椅背，低頭笑問：“老沈啊，咱們都是老頭子了。你坐在這後麵，讓這群懂事的孩子怎麽坐？”

    “位置這麽多，也不是坐不了。”沈柏昌推了推眼鏡，抬手招呼大家坐下，“趕緊都坐，抓緊時間開會。”

    別人不懂沈柏昌的心思，沈清卻看得明白。

    他走到邢深身邊，臉上的表情哭笑不得：“爸，林語是李教授的學生，不是您的愛徒。有什麽話，待會兒私下聊唄，何必守著她呢？”

    被沈柏昌淡淡一瞥，沈清也收聲，不敢多說。

    待眾人坐下後，他將之前做的屍檢結果連接到投影儀，放映到大屏幕上。

    “先說屍檢。”沈清收斂笑意，一臉正色地開始討論案情，“案發現場，楊瑾手中的水果刀就是凶器，致徐正左頸動脈、靜脈破裂，死因是急性失血性休克。”

    按動手中遙控，畫麵切換到下一張屍檢照片。

    屏幕上，徐正的屍體裸露俯趴在解剖台，屍身有著明顯失血過多造成的蒼白。左側背部集聚分布著數道創口邊緣整齊的刺創，每一道都直達心髒。

    “詳細情況，你們可以看屍檢報告。”沈清放下遙控，重新回到椅子，“後背的創口和頸部的創口，由同一把凶器所致，是死後造成的。”

    林語靠向椅背，腦海中勾勒出一幅畫麵。

    不過，她暫時沒有說出她的設想，秦釗就拾起了桌上的遙控，開始說明楊瑾的情況。

    看完幾組照片和證物，李賢寧站起來，朝林語招了招手：“做個案情重演。”

    林語一怔，李教授這是讓她扮演徐正，還是楊瑾？

    起身走到李教授身旁，李賢寧也拉開了椅子，指了指桌麵。

    原以為李教授想讓她還原案發時楊瑾的情況，林語剛打算趴下，肩膀就被李教授從身後按住，他的手也順勢抬了起來，比劃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之後，李賢寧的手依舊停留在林語肩膀未動。

    認真地掃視室內每個人的眼神，他再次比向桌子，口吻嚴肅地說：“楊瑾在徐正前麵，她的後背才會沾上血跡。但她並沒有被綁在木床上，不然徐正倒下後，她身上的血跡就不會呈現出噴射狀。”

    “可牆壁上也有血跡……”李醒埋頭，小聲嘀咕，“當時楊瑾的位置是在……”

    “她趴在木床上，沒有躺下。”林語解釋，聲音壓得極低。

    那樣羞辱的姿勢，沒有人會詳細描述。

    能夠想象出那一幕的專案組成員們，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良久，李賢寧才輕輕拍了拍林語的肩膀，示意她回去坐下：“總之，這個凶手割破徐正的喉嚨後，沒有給他反抗的機會，便將他壓在了木床上，直到他休克。之後再搬動他到木床，用木床上的銬鏈鎖住他的四肢，並將凶器交給楊瑾，握住楊瑾的手，繼續刺向徐正的後背。”

    “根據徐正的身高，以及頸部創口的角度，我們可以推測凶手的身高在170cm左右，身手矯捷，熟悉人體解剖學的位置。”擰開保溫杯的杯蓋，沈柏昌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即便是在後背，TA也知道從什麽角度刺進去，能夠一刀刺中徐正的心髒。”

    話落，室內氣氛又一次凝重。

    李賢寧坐下後才問：“楊瑾開口沒有？”

    “沒有。”秦釗皺眉搖頭，“聽第一批趕去現場的民警說，楊瑾至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我和宋璟行剛才問她是否曾遭到凶手威脅，她也隻是表現得很緊張，但還是沒有開口提到任何事。”

    “她的情況，要小心處理。”李賢寧深深看了宋璟行一眼，眉角蹙了一下，什麽也沒提，便將目光轉向了林語和邢深，“你們那邊呢，都查到了什麽？”

    “姚女士為了挽回徐正的顏麵，拒絕承認徐正虐待楊瑾的事實。”林語轉眸，不假思索地匯報，“而楊玨為了幫助楊瑾與徐正離婚，言語間透露出她請了人手調查徐正的情況。”

    “徐正的司機呢？”

    林語張口，思索片刻，沒有進行總結性匯報，而是直接播放了賀明接受審訊時的錄像。

    整個會議室內，所有人都在安靜觀看著賀明接受審訊時的情況，但隨著賀明的每一個說法闖入眾人耳中，李賢寧和沈柏昌的視線也若有似無地看向了林語，紛紛陷入了沉思。

    畫麵中，坐在椅子上的賀明憤憤不平，既生氣又愧疚。

    他直言在徐正身邊工作這半年，每天的安排都是照著徐正的要求進行，也就隻有在徐正需要用車的時候，才能見到他。

    周一至周五早上，賀明會先送徐嬌嬌去學校，再送徐正去公司，之後的時間由他自由安排，徐正給他開的工資也不低。

    他也一直以為徐正是個好人，直到昨晚發現徐正和楊瑾之前的奇怪相處模式，賀明才意識到楊瑾眼中隱藏的秘密，是那麽的可怕……

    “她笑得沒有表情。”接受審訊時，賀明用這句話形容了楊瑾平時的眼神，“徐正卻告訴我，他太太身體不好，平時很少外出。我想了一整晚，總覺得徐太太不像是他的妻子，更像是他的奴隸……”（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