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整段錄像，室內燈光重新亮了起來。

    眾人卻沉默著，各有各的想法，很難對賀明的說法，作出最直接的判斷。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徐正控製了楊瑾長達9年的時間。

    這9年來，楊瑾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過著同樣的日子，備受折磨，早已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如今僅存的緊張，或許在於徐嬌嬌的安全，或許在於她擔心曾經拍攝的性虐錄像會被其他人發現……

    林語深吸一口氣，開口，打破了這死寂般的沉默：“大家還記得‘地窖性奴案’嗎？”

    她壓低了聲音，平靜的口吻中透著壓抑的沉重：“當時，涉案的女性受害者隻是被困了兩年時間，就被犯罪分子成功洗腦，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甚至因為爭風吃醋，在罪犯的教唆下相互殘殺，埋屍在自己睡覺的地方。”

    這起滅絕人性的案子，曾經舉世震驚。

    林語不得不借用前車之鑒，提醒在座的每一位成員：“我們隻能確定楊瑾不是凶手，但無法判斷她現在的情況，是否還是一位合格的母親。

    在這起案件，假設徐嬌嬌是這個扭曲家庭的受害者，那麽凶手的目標應該有兩個——

    一個是徐正，一個是楊瑾。”

    “但他們為什麽不殺楊瑾？”宋璟行開口，清冽的語調果斷闖入每個人的耳中，目光也直直地望向林語，沉聲試問，“為什麽要把凶器交到她手上，給她活下來的機會？”

    “因為這個團隊，沒有殺過一個女人。”邢深沉沉抬眸，冷靜回答，“在已知的案件中，我們沒有發現任何一名女性死者的屍體。”

    聞言，林語心頭一跳，立即轉眸與李教授、沈教授對視。

    “奇了。”沈清轉動手中簽字筆，忍不住插話，“我們辦過的性侵案不少，脅迫未成年少女賣淫的犯罪分子中，有很多都是發廊的女老板。這個團隊既然針對性侵犯和相關人員作案，為什麽不殺女性罪犯？這一點，解釋不通。”

    是，這也是林語想說的疑點。

    “調查‘513白骨案’的時候，其中一名死者涉嫌人口販賣。”林語再度轉動眸光，征求兩位教授的意見，“而在人口販賣的案件裏，也有很多是女性犯罪分子在販賣女孩。”

    “嗯，綜合所有已知案件，這個殺人團隊的確沒有謀殺女性罪犯。”李賢寧尋思了一會兒，讓坐在前麵的周誌明在白板上，記錄下了這條重要線索。

    “說到疑點，其實還有一個。”沈清挑眉，將手中簽字筆又轉了一道弧度，“在白骨案的現場找到了塑封袋和繩索，徐正案的凶器也在楊瑾手中，唯獨槍擊案的手槍沒有在現場。”

    他抬頭，徑自望向林語，張了張口：“凶手沒有在現場製造出自相殘殺的假象，是不是很奇怪？”

    林語皺眉，已經猜到了沈清想說什麽。

    12年前發生的那一幕，仿若在眼前重現，彰顯出某個重要的事實！

    而且，當時在“602槍殺案”的案發現場，林語也有過同樣的疑問！

    但現在人員眾多，知曉當年案件詳情的李賢寧和沈柏昌，不會說破這個疑點。

    沈柏昌也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輕拍林語的胳膊：“賀明提到的室內監控，核實了嗎？”

    “核實了。”林語皺眉，“室外的紅外線報警係統連接了網，但被人為刪除了錄像。

    室內監控是徐正自己裝的，每天會自動清理，有定時設置，隻連接到了他的手機。

    案發後的錄像也是手動清除的，時間顯示是在17號淩晨2點08分。”

    未免大家不明白，她又淡淡補充：“這次手法不是入侵，徐正和楊瑾的手機也沒有遭到監聽。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凶手是在下雨之前就進入了室內，先帶走了徐嬌嬌，再控製住了楊瑾，之後潛伏在了地下室，謀殺了徐正。

    TA停留在案發現場的時間很長，所有出入過小區的車輛和人員都應該接受盤查。也不能排除徐嬌嬌仍在小區內，行凶者有可能就生活在徐正身邊。而其他涉案人員，則以別的身份接觸到了徐正和楊瑾……”

    鑒於之前發生的多起案件，每種可能都是他們接下來的調查方向。

    好在，案發小區的監控已經送到。

    隻是按照林語的要求，轄區民警們接下來還要繼續監視案發小區的情況。

    李賢寧也按照她的建議，將任務分配下去，直到會議結束，才意識到邢深隻說了一句話。

    他起身，不禁笑問：“邢深，你的意思呢？”

    “和林語一樣，暫時隻能關注每個人的動向。”他站起身來，挺拔的身影佇立室內，沉眸卻籠罩著林語的臉頰，微微皺眉，“調查每個人的背景，尤其是賀明的背景。”

    眾人愣住，林語的目光也自然朝邢深看去：“不是不懷疑他，才讓他辨認證物的嗎？”

    “是，但剛剛想到了一個情況。”邢深揣著手，目不轉睛地凝視林語的眼，格外認真地說，“你忘了？賀明提到，他不記得他以前在上林市兒童福利院待過一段時間。可那時候他已經有八九歲，應該不會完全沒有記憶。”

    “像不像是‘連續性失憶症’？”那雙眼，始終又深又靜地望著林語，“由某起事件直接導致，以至於讓他忘了在被領養之前發生的所有事？如果找到當年的資料或是出警記錄，說不定就能挖掘出他的經曆。我想，他或許有可能也是某起事件的受害者，會被該團夥吸納。”

    林語沒有說話，但邢深看著她的眼神，卻讓她再度心驚肉跳。

    原以為邢深不會再提這件事，誰知道，他竟然當著李教授和沈教授的麵兒，問她這個問題！

    恍然間，林語也明白，邢深根本不是在試探她的反應，而是在試探兩位教授的反應！

    剛要點頭，沈柏昌就收拾資料，淡淡開口：“是應該好好查查。老李剛才告訴我，好像那個劉晴在接受你們的詢問的時候，也主動透露了一些情況？”

    他拿起東西，左手輕拍林語的肩，示意她安心：“誰又知道在這起案件中，該團夥的犯罪分子在想些什麽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