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永遠猜不到一個精神變態，下一秒會說出怎樣可怕的話。

    此刻，林語就聽孫睿毫無悔意地說：“可他真的和你們不一樣。我現在最後悔的是，直到今年我才發現他的真麵目。如果早知道他還擁有那麽多的技術，我何必和林彥競爭呢？他才是我一直想要尋找的對手。”

    “哦，對了。”孫睿補充，“無論林語是死是活，我想見見林彥，想親眼看看他挫敗的表情。把我這樣一個人留在他身邊，不知道是他太傻，還是我偽裝得太好。可不管怎麽樣，我都想親口聽他說出來。和嚴博文的較量，恐怕沒辦法展開，但和林彥的，總要給我一個結局不是？”

    後來的情況，可想而知。

    宋璟行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精神變態。

    林語用餘光瞄了瞄他的表情，宋璟行就坐在她和邢深身後，臉上神色淡漠，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而屏幕上的他，也是如此冷靜淡漠地問著孫睿：“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你做出這樣的事，會讓你的家人失望？”

    “拜托。”孫睿不敢相信宋璟行會問出這樣的話，反而和他講道理，“人生隻有幾十年。我出生以後，人生就是屬於我自己的。隻要我開心，做什麽不可以？”

    孫睿笑，用食指比了比腦袋：“我這裏可是裝著很多對你們警方有用的信息呢。宋警官要不要和我繼續交流一下別的案子？或許，我能幫到你呢？”

    “和別的警官交流吧。”說完這話，宋璟行就起身離開了審訊室，“我可不是你的下一個玩具。”

    說起來，還是宋璟行聰明。

    孫睿提到秦蓉那會兒，他就知道孫睿手上還掌握著他的背景資料。

    而對付孫睿這樣的人，隻要不滿足他的好奇心，對他來說就是一種煎熬。

    在宋璟行離開以後，他明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對其他刑警的提問心不在焉，不理不睬。

    林語原以為秦蓉會對孫睿的情況很感興趣，但這時秦蓉始終低著頭、眉頭緊皺。

    看樣子，秦蓉還是不相信嚴博文有涉案。

    宋璟行在這時站了起來，對在座各位領導說道：“孫睿想見林彥，我認為可以讓他們直接對話。”

    沈柏昌抬頭，和李賢寧交換了一個眼神：“你跟著去。”

    宋璟行皺眉，低頭問沈教授：“您是希望他方寸大亂？”

    “不錯。”沈柏昌點頭，“最好讓林彥表現得頹廢一點兒，給孫睿再製造一個假象。”

    這個假象不用說也知道，沈教授是想孫睿誤會林語已經死了。

    而此刻林語就坐在沈教授身旁，隻能感歎薑還是老的辣。

    片刻，邢深湊到她耳旁低聲問：“沈教授很關心你，他和白阿姨一樣誤會了？”

    哪裏是什麽誤會？

    林語低頭，迅速輕聲回答：“他喜歡我像個百科全書什麽都懂，小時候沈清答不上來的問題，我都能回答。”

    兩位相熟的教授，在個性上有很大的區別。

    李教授很親切，但選人有自己的標準。

    沈教授很嚴肅，卻願意給所有年輕人機會。

    這次為了她的事，沈教授願意為她辯駁，在孫睿的問題上又暗藏怒火。

    林語很感激，漸漸又意識到，或許之前沈教授他們任由素素說出小時候的經曆，是想看12年前那起綁架案究竟對素素造成了怎樣的影響。

    她現在還不清楚為什麽i手中掌握著所有的線索，素素卻沒有被牽扯其中。

    宋璟行離開後，靜等片刻，沉靜的大屏幕上就出現了新的畫麵。

    實時監控已經開啟。

    看著正在調試儀器的刑警，孫睿眼中再次流露出興奮。

    對付這樣的犯罪分子，林語沒什麽經驗，不過，曾有行為分析專家用“欲擒故縱”的方法，成功調動疑犯的情緒，從疑犯口中得到有用的線索。

    但孫睿是個自戀狂。

    有關嚴博文的事，他都說了。

    林語相信，孫睿的主動交代，是為了等待警方和嚴博文之間的直接較量。

    無論誰輸誰贏，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損失。

    至於秦蓉是否相信嚴博文有涉案……

    一切都隻是時間的問題。

    半分鍾後，宋璟行和林彥進入審訊室。

    孫睿見到他們同時出現，臉色變了變。

    他好奇的目光慢悠悠地從宋璟行臉上掠過，最終定格在林彥肅然冷清的眼眸。

    那雙眼充滿疲憊，沒有往日意氣風發的神采。

    孫睿看不明白。

    靜默中，宋璟行幫林彥拉開了椅子。

    “你不是說想見林先生嗎？”他將資料和筆同時放下，麵無表情地掃視孫睿，“林先生來了，有什麽話就說吧。”

    而後，宋璟行走到一旁，雙手環抱，背到牆壁。

    氣氛再次變得沉默，孫睿有些猜不透他們的意圖。

    良久，他收斂臉上笑意，竟不敢與林彥對視“沒想到你真的會來見我。”

    話落，孫睿抬頭，眼中仿佛閃過一絲淩光“你妹妹怎麽樣了？”

    林彥靠著椅背，雙腿交疊，目光暗沉。

    至始至終，他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孫睿。

    孫睿笑“這不能怪我，誰叫你瞞著那麽多事，從來不讓其他人了解你的真實生活？”

    “你是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起瘋。”林彥冷淡吐出幾個字，“有人死了你才開心？”

    “把畫麵切到林彥！”

    會議室內，秦蓉尖銳的嗓音突然響起。

    沈清去拿遙控，被她一把奪回。

    看來，秦蓉誰也不信。

    之前她還指望宋璟行幫她找證據，現在宋璟行就在審訊室內，她還是認為林彥有可能會耍花招。

    邢深再次握緊林語的手，和她交換眼神“到現在她才開始著急，會不會太晚？”

    “不晚。”林語小聲答，“知錯能改，什麽時候都不算晚。”

    審訊室內，同樣氣氛緊張。

    在林彥反問孫睿後，孫睿竟然沉默了。

    宋璟行側目，觀察到孫睿臉上流露出思考的神色。

    他似乎有很多話想對林彥說，眼中再次袒露出不屑一顧。

    可這樣的嘲弄，很快從孫睿眼底消失。

    他突然不確定，那些一早就被他計劃好的交流，是否能夠成功激怒林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