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觀和人生觀不同了，又怎會沒有矛盾呢？

    見林語依舊失神，沈清再度皺眉：“我先下樓了。”他端起之前暫時放下的咖啡，朝林語抬抬手：“不看著她，我都不知道她計劃做什麽。”

    “等等。”沉默良久的宋璟行，攔住了沈清的去路，“案件中的兩次數字密碼都指向了林語，唯獨綁架徐嬌嬌的事和趙素素有關。”

    沈清頓步，倏然偏頭看去：“怎麽說？”

    “12年前的綁架案發生後，趙組長不就和家裏斷絕關係了嗎？”宋璟行抬眼，清冽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沈清略顯狐疑的臉上，“若不配為人父母，這樣的父母寧可不要。”

    他提醒，口吻慎重：“所以嚴博文策劃讓舒曼謀殺了徐正，楊瑾暫時沒有撫養徐嬌嬌的能力。現在他如果放了徐嬌嬌，嬌嬌以後交給誰撫養？姚女士，還是嬌嬌的姥姥、姥爺？又或者楊玨。這個堅強獨立的女人一直在盡全力尋找徐正虐待楊瑾的證據，嬌嬌失蹤後，她又不顧一切地尋找嬌嬌的下落……”

    不管怎麽看，楊玨都是最適合撫養徐嬌嬌成長的長輩。

    但以姚女士的性格，一定會和楊玨爭奪徐嬌嬌的撫養權。

    這件事看起來和案子無關，卻與嚴博文依舊控製著徐嬌嬌有關。

    沈清頓時明白了，恍然大悟地說：“你是認為嚴博文接下來還會安排好徐嬌嬌的未來？未免訴訟期太長，他甚至會謀殺掉姚女士，讓楊玨成為徐嬌嬌唯一的監護人？”

    “不錯。”宋璟行點頭，依著牆壁，幹脆回道，“他做任何事都是有頭有尾，至今沒有讓徐嬌嬌回家，應該就是因為姚女士還活著。”

    “那現在姚女士在什麽地方？”林語開口詢問，“我記得之前我們外出辦案時，李教授提過會安排民警保護姚女士的安全。”

    她隻在局裏待了兩天時間，之後就回家等待消息了。

    宋璟行再次點頭，剛想提議待會兒去姚女士家看看有沒有被人監視的跡象，未想，樓下突然傳來兩聲槍聲，還有刑警正在厲吼：“把她銬上！”

    聲音傳來時，所有人都愣在當場。

    林語等人迅速回神，掏出配槍，立即下樓查看！

    秦釗攔住關悅，不許她離開辦公室：“你在這裏等著，其他人會保護好你的安全。”

    “可是……”

    關悅緊張地瞪大雙眼，心口撲通撲通直跳。

    這裏是警局啊。

    誰會在警局開槍？

    林語等人衝下樓時，才發現審訊室所在的走廊上聚集了不少刑警。

    越過重重人影朝前看去，她最先看到的是素素緊繃的背影，握著槍的手正在不斷顫抖。

    幾步上前，她驚訝盯著素素神情複雜的臉，摸了摸槍口的位置，竟是熱的！

    是素素開了槍！

    她開槍打了誰？

    一瞬間的念頭，讓林語無比驚恐！

    再順著趙素素發直的目光朝前望去，羅娟被兩名刑警按上了牆壁、戴上了手銬，一旁的女民警神不守舍地提著一把標準警用配槍，而那把槍已經被她裝入了證物袋。

    於她身後，蒼白潔淨的地板上，躺著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

    沈清上前，看了看女人的臉，鋒眉緊皺，深吸了一口氣：“是姚女士。”

    他的聲音極低，卻清楚地傳入了每個人耳中。

    姚女士已經死了，被羅娟一槍打中眉心。

    雙眼依舊瞪得碩大，似乎不知道即將有危險發生，她就這樣被羅娟開槍打死。

    而羅娟所用的槍是一把警用配槍，從刑警身上奪來的，被趙素素目睹了整個過程，於是趙素素開槍，擊中了羅娟的肩膀……

    一時間，走廊上鴉雀無聲。

    李賢寧從人群中走出，按住了趙素素的手臂，示意她把槍放下。

    她太緊張了，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離開刑事科學技術實驗室後，趙素素就來到了這條走廊，剛好審訊結束，她就和李賢寧聊了聊，提出了想和羅娟見麵的打算。

    畢竟和12年前的事有關，趙素素有很多話想對羅娟說，也想知道羅娟和賀明失蹤後究竟經曆了什麽，為什麽他們最終都和嚴博文扯上了關係。

    太多疑問在她心底糾纏著。

    李賢寧明白她的想法，並沒有阻止趙素素和羅娟見麵。

    而那時候，他想到的僅是羅娟不會告訴趙素素她的經曆，趙素素卻在想，羅娟不願對林語提起的往事，或許會願意和她說一說……

    後來，她在走廊上遲疑了很久，慢慢整理思緒。

    姚女士突然跑來大吵大鬧，說要見剛被逮捕的犯罪嫌疑人。

    趙素素不知道姚女士從什麽地方聽到了風聲，追問幾句，姚女士的回答依舊模棱兩可。

    她曾經看過姚女士的詢問錄像，知道姚女士非常難纏。

    無奈之下，趙素素隻好讓阻攔姚女士的民警帶姚女士去另一間審訊室做筆錄。

    直覺告訴她，姚女士這時候跑來，多半是因為嚴博文或者駱紅霞曾與她取得聯係。

    然而，就在這個過程中，趙素素不過去旁邊交待了幾句，順便跟李教授匯報了最新情況，旁邊審訊室的房門就打開了。

    兩名刑警陪同羅娟出來，又叫了旁邊一名女民警，和他們一起帶羅娟去洗手間。

    這幾乎是一件小事，並沒有引起趙素素的警惕。

    她隻是一邊打電話，一邊觀察羅娟的背影，想要從這個滿目滄桑的女人身上，看出她失蹤的這些年經曆了什麽。

    可是，意外就是在那時發生的。

    旁邊另一間審訊室的房門也打開了，姚女士突然從裏麵跑出來，刑警們攔也攔不住。

    她並不認識羅娟，羅娟卻認識她。

    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中年婦人，穿著樸素、扮相老實，歲月在她眼中留下了無數的痕跡，浸染她悲慘的一生，寫盡了哀涼與傷痛。

    一個小時前，她還親口告訴林語，她沒有殺過人，隻是留在了舒曼等人身邊，照顧她們的飲食起居。

    她看起來那樣誠懇，不像是在說謊。

    當然，羅娟當時也的確沒有欺騙她。

    曾經沒有殺人，不代表以後不會殺人。

    這8年來，她同樣在接受秘密的訓練，對於槍支的熟悉程度，勝過了在場許多刑警。（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