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省廳領導正在批評教育之前被羅娟奪了配槍的刑警。然而調出監控，又一次證實整件事的發生過程不過數秒鍾。

    羅娟戴著手銬，既是失蹤警員的家屬，又是性侵案的受害者，加上裝扮純樸，誰也沒有想到她會有這樣好的身手，和林語當初奪走季鵬配槍的手法如出一轍。

    趙素素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室內傳來各種議論。

    負責看守羅娟的刑警主動承擔起所有責任，李教授也難辭其咎，認為這件事是他分析得不夠透徹。

    然而，林語和宋璟行他們在事發前剛剛分析出羅娟的真實意圖，姚女士就被羅娟謀殺。整件事未免太過巧合，讓趙素素想到了姚女士突然跑來警局的原因。

    她走進去，身後跟著宋璟行。

    在座眾人情緒低沉，如同事發後頃刻變得寂靜的走廊，氣氛依舊十分緊張。

    “這件事，我們也有責任。”負責保護姚女士安全的兩位刑警在這時站了起來，闡述案發前的情況。

    靠著房門，趙素素安靜聽著。

    林語坐在李教授旁邊的座位，下意識觀察素素臉上的表情。

    有別於剛才思量以及哀傷的神色，趙素素此刻平靜極了。刑警說到姚女士曾接到一通電話時，她的手指非常自然地在臂間敲打起來，眼中流露一貫思量的神情。

    但不難揣測，無論這通電話是誰打的，位置並不容易追蹤。而姚女士在接到這通電話後，立即離開了家門，甚至一改常態，格外“聰明”地甩掉了警察。

    後來發生的事，大家都清楚了。

    姚女士到達警局，直接衝上樓，要求見剛被逮捕的犯罪嫌疑人……

    趙素素摩挲指腹，回想起剛來南陽省的那天晚上，她和沈清徹夜尋找駱紅霞的蹤跡，偶然聊起了這位姚女士。

    依稀是專案組剛成立時，民警帶姚女士回來問話，途中有人拉了姚女士一把，就被姚女士威脅要告他暴力執法。後來，姚女士又在警局待了兩天，受警方全麵保護，她卻各種威脅，各種不滿。

    當她再次出現在警局，所有人都怕了她。

    有人去找李教授，想讓他出麵將姚女士勸回去。

    可就是短短片刻，慘案發生。

    趙素素想，或許她就不應該讓同事帶姚女士去審訊室問話，而是直接帶姚女士去見局裏領導，說不定她就不會死……

    愧疚的心情再次油然而生，趙素素的心情複雜極了。

    意外的是，就在眾人紛紛揣測疑犯的下一步計劃時，技術民警們從姚女士的手機上追蹤到了神秘電話的信號。

    這是一個手機號，使用之後並沒有立即停用，和嚴博文等人之前的犯案手法全然不同。

    林語擔心這又是個陷阱，趙素素卻想根據新線索去追蹤駱紅霞的下落。

    她邁步，放下懷抱胸前的手，走到會議桌旁，拾起技術民警提供的地址一看，依舊是一個高檔住宅區，追查犯罪分子嫌少會查到的地方。

    “我們已經通知轄區民警去了……”技術民警還沒說完，趙素素便拿著地址轉身離去。

    宋璟行跟上她的腳步，林語和秦釗同時起身，直到李教授點頭示意，兩人才離開會議室，打算和趙素素一起去勘查犯罪嫌疑人撥打電話與姚女士聯係的位置。

    走到一半，在樓梯上遇見秦蓉，她準備去會議室了解最新情況。眼神裏說不清飽含著什麽，但神情疲憊至極。

    瞧見趙素素同樣冷肅、不苟言笑的麵容，秦蓉眉角挑起，扶住了旁邊扶手，視野跟隨趙素素的腳步移動：“這算不算引狼入室？”

    趙素素頓步。

    秦蓉來到她身旁：“我不信林語不知道羅娟有謀殺姚女士的計劃。”

    “她就算知道，也是通過分析推斷出來的。”趙素素冷眼看向秦蓉問，“您還不清楚您兒子想做什麽嗎？”

    不管她有什麽打算，不管她現在和林語的關係是否依舊親密，她和林語之間的事，也容不得秦蓉來挑撥。

    秦蓉甚至不知道此刻林語他們就站在樓梯上方，聽到了她和趙素素之間的對話。

    右手一扣，秦蓉就拖住了趙素素的胳膊：“你是正常的。那件事無論發生在誰身上，都不應該是林語當初的反應。”

    “這是封建社會嗎？你竟然認為我的反應正常？”這一次，趙素素連敬語也舍棄，不敢相信地看著秦蓉問，“我一直因為當年的事，而感到自我羞愧。可我是受害者，為什麽要為犯罪分子對我做的事而感到羞愧？就因為我害怕人言？可人言是什麽？是當今社會的道德標準？”

    趙素素冷笑，手指利落地將秦蓉的手從製服袖口上撫去：“你是鑽進了一個死胡同，比我還要固執。”

    話落，她繼續下樓。

    剛走了兩步，趙素素再次停下。

    “或許你是為了試探我，想知道這12年來我過得怎麽樣？心態是否正常？”她依舊譏諷地對秦蓉報以冷笑，“可現在才意識到我也是綁架案的受害者，會不會太遲了？這12年你不是一門心思都在林語身上，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管了嗎？”

    她現在才知道一個人的盲目有多麽可怕，過於自我隻會蒙蔽看見事實真相的眼睛。

    狠狠擰眉，趙素素移開目光，說完最後一句，就毫不猶豫地繼續下樓：“羅娟是宋璟行從滸市逮捕的，你想往林語身上潑髒水，也要看這件事她有沒有參與！”

    淩厲的話音，不服輸的語氣。

    直到趙素素走遠，站在樓梯拐角處的林語依舊心情滂湃。

    她望著秦蓉的身影，一旁的宋璟行早已轉身上樓。

    “去哪兒？”秦釗開口問。

    宋璟行揣著手，頭也不回：“去做最後的事，不能讓任何人影響到辦案。”

    ——

    趙素素在樓下整隊集合，宋璟行將之前整理的資料交給了局裏領導。

    所有人都關心緊張著徐嬌嬌的下落，想著這次逮捕行動一定能一擊即中，他卻坐在會議室麵對領導的又一次談話，細數這些年秦蓉在給受害者做心理輔導時私下違規的行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