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語失神，季鵬忍不住問：“林副組長，你該不會也是用這種方式來記憶事情的吧？”

    不完全是，但這種記憶更加深刻。

    譬如她和邢深相處的每個畫麵，林語都可以用這種方式回憶起來。

    隻是以她對季鵬的了解，季鵬肯定想不了這麽多，估計是袁緣和李教授他們討論過了徐嬌嬌的情況，季鵬才撿了其中重點告訴她，又來問她是不是用過類似的方法……

    看樣子，嚴博文計劃謀殺徐正，的確是因為徐嬌嬌的緣故。

    微微闔上雙眸，林語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她轉而問秦釗，有沒有告訴邢深這裏的情況。

    秦釗點頭，嗓音格外低沉：“深哥安排了周誌明負責帶隊轉移薑紫妍和郭凱，他和李醒計劃去江省鎖定黑子的下落。”

    “看過地圖了？”

    “是。”

    “我們也可以提前做好防範，在黑子回到南陽省前設卡攔截。”

    “但根據之前黑子的逃亡路徑。”秦釗展開一旁桌上的地圖分析，“他習慣走農村、山林等缺少監控的地方。一旦沿著這幾條路徑逃回南陽省，我們要想攔住他，就必須提前安排好大量的警力，防止他沿著這幾條路線逃出邊境。”

    真是仔細研究過了，秦釗說的和林語想的一樣。

    “但即便需要消耗大量警力，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

    嚴博文可以智捕，黑子卻隻能硬拚。

    現在隻剩下這兩名犯罪嫌疑人在逃……

    林語不想錯失機會，回到會議室，省廳領導也在部署同樣的計劃。

    不過議論更多的，依舊是駱紅霞和徐嬌嬌的心態。

    熟悉的環境、相似的情形，如同12年前林語和趙素素被警方營救後，專案組內緊張的氣氛。

    唯一不同的是，當年負責心理輔導的是秦蓉。

    袁緣背對著眾人站在窗前，林語瞧見的隻是她略顯憂愁的側臉。

    腦海中曾幻想過無數次見到她的場景，無疑是精明果斷的。

    但現在看，袁緣似乎有些感傷。

    昔日的情境不知不覺衝擊林語的內心，仿佛又回到在國際刑警組織工作的時候，每一次協助他國警方破獲一起跨境犯案兒童的案子，林語的心情也是極度糟糕的。

    她沒有走過去安慰袁緣什麽，想必那些她能說出口的道理，這個陌生女孩都懂。

    再聽旁邊專案組成員的議論，無非是駱紅霞精神狀態糟糕，徐嬌嬌比同齡孩子聽話懂事。

    她走到門口，觀察旁邊的辦公室。

    袁緣跟了過來，視野同樣望著前方：“我陪你過去。”

    “不用了。”

    “你不想看徐嬌嬌現在的反應？”

    也不是。

    林語回頭，對上袁緣充滿思慮的眼睛，還沒揣測出她的意圖，便聽她繼續說：“她阿姨來了，徐嬌嬌哭了，大概是很久沒見到他們，這孩子心裏難過。但你也知道，人類的心理很複雜，沒有一個特定的標準去判斷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出現什麽樣的反應才是對的。”

    她轉眸，與林語對視：“比如我，我父母去世的時候，我就沒有哭，半個月後我才徹底哭出來，誰能說我對他們沒有感情？”

    像是在借她自己的事說明徐嬌嬌的情況，可在林語聽來，倒像是在說她小時候不會哭的事。

    但這麽隱秘的事，袁緣怎麽會知道？

    點了點頭，林語和袁緣一起走到辦公室門口，徐嬌嬌依舊躺在楊玨懷裏，哭累了便睡著了。可這樣無憂無慮的時光，又能持續多久？

    12年前的那天，素素也是這樣撲倒在她母親懷裏哭著睡著，但後來她終究明白發生了什麽，這些年一直過得不開心。

    林語突然很想邢深，想和他一起麵對所有的煩心事，可邢深還有更加重要的事要辦，最好的辦法就是和邢深配合好，在她出擊逮捕黑子的同時，她能將嚴博文逮捕歸案。

    不過這個計劃並不在局裏領導的安排之內，就算他們有同樣的想法，和林語計劃實施的方式也是不同的。

    在南陽省攔截黑子的任務，交給了宋璟行帶隊去實施，林語和趙素素都被安排留在了省廳，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而一個下午的時間過去，關悅也破解了不少孫睿電腦上的加密文件。

    收到最新線索，林語才想起今天午飯沒吃，她答應了關悅在查明槍擊案的情況後要去和她匯合，也忙著沒去。

    會議結束後，李教授走出來拍拍她的肩，再看走廊盡頭那間辦公室，眉頭緊皺：“專心辦案，其他事交給專人去處理。”

    “可是，當年我和素素被救回來，您和沈教授不是也很關心我們的情況嗎？”

    李賢寧點頭，並不否認。隻是當年沒有找到劉元明警官的下落，林語必須獨自承擔起所有的一切，回憶綁架案發生後的每個細節。

    如果還有別的辦法，他們一定不會讓一個年僅10歲的小女孩去做這麽殘忍事……

    林語微微一笑，看出李教授的心思，揣著手下樓：“您放心，我會按計劃行事，一定能將嚴博文順利逮捕歸案。”

    ——

    黃昏已至。

    海天市的天空，殘陽滿布。

    為了方便轉移嫌犯，邢深讓周誌明帶隊乘坐轉機將薑紫妍和郭凱帶往南陽省，他和李醒則坐在機場的候機廳，等待前往江省的航班。

    身旁人來人往，耳邊卻在失神中變得格外寂靜。

    趁李醒到旁邊接聽電話的空檔，邢深戴上耳機，用平板電腦觀看之前老吳傳給他的錄像。

    這段錄像，是林語12年前接受心理治療的片段。

    那年隻有10歲的她，打扮得像一個小公主，每個周末都會乘坐航班飛往南陽省，接受秦蓉的心理谘詢。

    上次去林語家，邢深依稀聽林語的父親林盛提到其中一個細節。

    他說，當年陪伴林語去做心理谘詢的人，是林語的母親梁錦枝，但梁錦枝從來沒有正式出現在秦蓉的心理診所。

    每次林語上樓去見秦蓉，梁錦枝都是在車裏等待。

    這似乎是林語的意思。

    她並不希望她的家人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和她一起麵對秦蓉的詢問。

    而在當時的林語看來，秦蓉的刁難對她來說就是一場審判。（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