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朋友在一起，好像不喝不太合適。

    以前不喝酒，是希望時刻保持清醒和冷靜。

    但現在，她更想簡單地感受生活。

    不過隻喝了一口，林語就想到了一件事，拿起手機起身往旁邊走：“我給家裏打個電話，過幾天就可以回去了，他們一定很高興。”

    她離開，可以給邢深和沈清足夠的交流空間，畢竟是從小到大的朋友，林語相信，不管沈清決定暫時離開的原因是什麽，邢深總能好好開導他，問清原因。

    回去以後，邢深和沈清已經在聊案子，說的都是和嚴博文有關的事。

    林語拉開椅子坐下，沈清格外好奇地看她：“怎麽不希望他被判死刑？”

    “他那套監聽程序鎖定了大部分罪犯的行蹤，在路上聽他說起有關靳耀身邊的人和事，我覺得他這個人看問題的方向很準，不僅可以幫我們對付邊境的毒販，還可以幫我們對付其他難對付的嫌疑人。”

    說到底，還是嚴博文走錯了路，而林語希望給予他救贖的機會。

    “說到底，你還是希望能夠通過他，同時開導他和秦蓉兩個人。”邢深道破她的心思，微笑著說，“更要緊的是，秦局長和秦釗都是嚴博文的親人，你不希望嚴博文沒有任何交代地被判死刑，導致大家都不開心。”

    “很高興你會這麽想，顯得我思想很高尚。”林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實在不怎麽好喝。不知道是不是遺傳的原因，她第一次喝酒竟然沒有明顯的醉意，臉上一點兒喝過酒的跡象也沒有，隻是搖晃著酒杯，提醒沈清，“對了，最近素素一直和賀明在一起，我想她可能會說起和劉警官有關的事。另外還有袁醫生經常和他們一塊兒吃飯，素素說不定能想開呢？”

    “你以為她之前隻是想不開？”

    聽沈清這麽一問，有些話，林語就不得不說了：“別怪我沒提醒你，想和素素在一起，首先你得過了家裏那關。沈教授我倒是不擔心，但白阿姨……”

    林語憂心忡忡地說，偏眸與邢深對視：“你還是找機會問問他們的意思吧，要是他們不同意，就算以後你和素素在一起，也是困難重重啊。”

    後來回到酒店房間，林語才聽邢深說起，他大概問了沈清的意思，出國進修一方麵是為了提高法醫鑒定水平，另一方麵是想換個新的工作環境。

    有些話他雖然沒說，邢深卻看得透徹：“應該是想讓趙素素徹底安心吧。”他拉開了衣領，兀自坐向沙發，“隻要他在，他認為趙素素就不會真的開心。”

    “為什麽會這樣想呢？”林語不明白，“以前的事和他無關，素素避免和沈清接觸，其實是擔心沈清會看穿她曾經的遭遇。但這件事隻是素素單方麵的想法，和沈清真實的打算還是沒有關係啊。”

    “可她的心結，終究要靠她自己去解開。如果她認為沈清接近她、照顧她，是將她看做了受害者一樣去同情和保護，那麽他現在離開，或許對趙素素會有所幫助。”

    為了她，沈清寧可背井離鄉、漂洋過海，隻為讓趙素素能夠感到輕鬆。

    林語歎了口氣，靠近邢深懷裏，目光定格在前方落地窗：“我就猜到會是這樣，隻是沒想到他也不願對你說實話。”

    “情到深處，很多事都是很難理解的。”邢深笑著摟過她的肩膀，微微皺眉，“或許我們可以借這個機會和趙素素好好聊聊，說不定她知道沈清的真實想法後，能夠接受他呢？”

    “知道的還不夠清楚嗎？”林語苦惱，“沈清喜歡她的事，眾所周知。”

    “我指的不是趙素素知道的那些，而是她不知道的情況。”

    喜歡一個人，就會把心思藏得很深，深到自我麻醉的地步，甚至自欺欺人。

    林語聽邢深說起這些話，心口突地一跳，沒來由地想到了嚴博文。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消失了，她始終很難體會這種隱而不發的情感。

    而次日一早，林語和邢深回到南陽省省廳繼續做案情總結，從李教授口中得知嚴博文說出了和劉元明有關的一些情況。

    正在播放的錄像中，是林語他們離開後，秦蓉和嚴博文交談的畫麵。

    雖然彼此間的交流依舊生硬且伴隨沉默，但秦蓉願意和嚴博文見麵，已經讓林語有些意外。

    他們談得很少，主要是秦蓉不知道該說什麽。

    而嚴博文像是為了刻意激怒她，提起了一些和案子有關的事，還提到了他是如何從她手裏盜走了林語的資料。

    但至始至終，秦蓉都表現得很平靜。

    那一刻，她似乎不隻是嚴博文的母親，更像是願意幫助他走出困境的心理醫生。

    “我是來幫你，不是來教育你的。”畫麵中，秦蓉仰頭，目不轉睛地對嚴博文說，“如果你希望我像一個市井婦人那樣指著你罵，罵你做錯事、丟家人的臉，我也不會那樣做。”

    她甚至說：“林語已經很努力在幫你，盡管我不信，不信她這麽做的目的很單純，但是博文，媽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有事。要是還有機會可以補償你，你告訴我可以做，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和我說實話？”

    “實話？有關我犯罪的原因？”在回答秦蓉的問題時，嚴博文沒有看她的眼睛，就像和林語單獨交流時那樣，他很冷靜，且眉頭緊皺，“一開始隻是小錯，盜取你電腦裏的資料，是因為係統的防護做得不好；後來去英國遇見黑子，我也在想他的犯罪行為能夠引起你的關注。但最後前往金三角見靳耀，我不得不提供新型毒品的配方和他們做交易，從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無法回頭。唯一做出的貢獻就是我救回了劉警官的妻子，還得知了劉警官的遭遇。”

    看到這裏，眾人紛紛沉默。

    他們派去調查靳耀的臥底一個接一個的死去，比不了嚴博文用犯罪的身份獲取的線索更多。

    黑子的存在，是他最好的掩護。

    他成功利用黑子連環殺手的形象接近了靳耀，並取得了靳耀的信任。

    然而付出的代價卻是慘痛的，不隻是一紙製毒配方，還有嚴博文的餘生未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