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起劉警官的事，語氣不再冷漠，沉痛中帶著幾分悲涼，眉頭也皺得死死的：“是他們內部有問題。禁毒總隊每次派過去的人都和當地警方有聯係，而當地警方中的黑警泄露了我方的臥底資料，導致多國的警力都受到了影響，劉警官出事也是必然的。

    和許多失蹤臥底一樣，他被謀殺、肢解，屍體丟入了河裏。我不能接受一名優秀的警察，救了林語和趙素素的警察就這樣慘死在毒販手上，死後還遭到這樣殘忍的對待，於是這些年一直和靳耀保持聯係，不斷為他的販毒集團提供便利，目的就是為了挖掘出他身邊更多的勢力範圍以及製毒工廠。”

    但現在黑子和刀疤一起逃亡，嚴博文八年來的努力付諸東流。

    “我用犯罪的手法去對付罪犯，沒期望能夠得到任何人的原諒和理解。但林語……”他突然匆匆一頓，抬起眼來與秦蓉對視，表情回歸冷靜，就連脫口而出的嗓音也是無比清晰的，“她知道我在做什麽。從她願意和我一起去追蹤黑子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清醒，清楚地了解我的每一個意圖，並且相信我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一個專心為人民辦事的好警察，無論是她還是邢深都一樣，我不會去傷害他們，也不會打擾到他們的行動。”

    於是他清醒地活著，同樣理智地看清了林語的所有意圖，不做任何反抗地被警方逮捕，隻為不讓她失望。

    至於其他人……

    看著他的母親，嚴博文微微一笑：“回去吧，以我對林語的了解，她尚且願意給我機會，就絕對不會對您有任何威脅。過兩天，她說不定會提出讓您去幫她的事。您知道的，她有提高全民心理建設的想法，這樣有意義的行動，又怎麽能少了您這位享有知名度的心理專家呢？”

    這是事實，林語的確有這樣的想法。

    可這些話從嚴博文嘴裏說出來，總讓她有些不安。

    她突然明白秦蓉以前為什麽那麽怕她，她的眼神應該和畫麵中嚴博文的眼神一樣，堅定中透著如明鏡般的徹亮，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看穿對方的每個想法，並且提前加以防備。

    在成年人眼中看到這樣的神情，她尚且會感受一絲絲的恐懼，更何況她當年隻是一個小孩子，又如何不讓人警惕呢？

    看完這一段，李賢寧亦是抱著手臂沉沉開口：“照他的說法，接下來我們要展開行動，就不能和當地警方取得聯係，秘密潛入金山角一帶，也隻能借助線人的力量幫我們查探靳耀等人近期的活動範圍。”

    “還是太危險了。”林語不禁低頭，道出心底的每個想法，“以前執行‘臥虎行動’的臥底各個優秀，尚且不能避免地方的勢力以及追殺，如果隻是依靠線人的力量，我怕一個線人有事，其他的線人就不會與我們合作。再者，我也不希望出現更多的附加傷害。”

    “所以這件事因我們而起，就應該由我們去解決。”握緊林語的手，邢深果斷開口，“我有信心可以執行這次任務，隻要上級願意給我機會。”

    “不行。”話一出口，李賢寧就搖頭拒絕了邢深的提議，“你的身份早就已經曝光，再去一次，說不定會連累到其他人。”

    “隻是行動策劃呢？”

    林語聽得出，邢深很想參與這次行動。

    但饒是製定計劃的想法，也被李教授否定：“總之你們兩個最近要小心低調，明天就跟我一起回去向上級匯報情況，其他事暫時不要管，專心處理好小組的工作才是你們近期的本職工作。”

    相視一眼，林語無奈聳肩。

    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邢深不能參與，她也必定不能參與逮捕靳耀的計劃。

    不過有嚴博文提供的前期資料，林語相信在李教授的籌備下，這次一定能夠一擊即中，不給靳耀有逃脫的機會。

    但不和當地警方合作，怎麽處理好這件事呢？

    還是有些憂心忡忡。

    想不通的地方，林語就索性不想了。

    當晚回到酒店，她和邢深利落地開始收拾行李，準備乘坐明天一早的航班回B市。

    “不知道素素那邊怎麽樣了。”她說著，又低語揣測，“賀明如果想起太多以前的事，好像也不是太好。”

    “成天擔心這個，又擔心那個。”邢深揉了揉她的頭發，去浴室洗漱，“繼續說下去，待會兒是不是又要擔心沈清已經打電話告訴趙素素他要離開的事，回去以後要麵對趙素素的追問？”

    “她不會問。”林語盯著邢深高大的背影說，“素素會悶著，這種事她從來不會和我談。”

    但她會不會和袁醫生說呢？

    記得昨天下午，邢深還收到袁緣發來的短信，說一切順利。

    而邢深曾解釋，這個順利表示趙素素願意向袁緣吐露心事，希望能夠得到袁緣的幫助，走出曾經的心理陰影。

    林語聽後很開心，但後來卻有些心裏發澀。

    她和素素多年好友，可最終素素願意告訴袁醫生的心事，卻沒有說給她聽。

    或許還是因為12年前的綁架案吧，不管素素怎麽努力想要走出心裏黑暗，隻要見到她就會想起那些不開心的往事……

    嘩啦啦的流水聲，在不知不覺中充斥耳畔。

    浴室玉白色的磨砂玻璃門，透出一片影影綽綽的光亮，映照套房客廳的一角。

    林語漸漸回神，想起剛才對邢深的忽略，突然想到上午收到的群組消息，不禁笑著掏出了手機，點開了上午收到的那段視頻。

    當時時機不對，大家都在討論對付靳耀販毒集團的事，林語一直沒機會觀看。

    現在，她忍不住將聲音調至最低，點擊視頻進行播放。

    看圖像內容，應該是幾個月前拍攝的。

    畫麵中的邢深正在某個訓練基地，給基層民警做強化訓練。

    事實上像這樣的訓練課程，是不允許拍攝和攜帶手機的。

    林語猜測一定是旁觀的女警悄悄錄下了這段影像，之後便在局裏瘋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