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行淡淡偏眸，視野很快從林語臉上掃過：“除了我，你們小組就沒有別的人選？”

    “有，可是其他人沒你靠譜。”林語的說法依舊直接，“我和邢深遲早會結婚，最晚不會超過明年。看現在素素的反應，她和沈清也不是沒可能。一旦我們結婚生子，小組的工作誰挑大梁？隻有你，暫時沒有戀愛的打算，很難允許一個人走進你的內心世界，想要組建家庭的願望很強烈，但是你又不希望未來的另一半知道你的情況……”

    再次瞥見宋璟行投來的暗沉視野，林語見好就收：“既然你打算當黃金單身漢，何不寄情於工作發揮你的能力與魅力，說不定好姻緣就這樣來了呢？”

    “和邢深交往，你的心情真是越來越好，話也越來越多。”

    “沒辦法，袁緣說我一定能說服你，不拿出我全部的功力，豈不是令她失望？”

    一路閑聊到芳縣。

    老舊的居民樓前方，停靠著兩輛警車。

    來調查的民警不多，但深夜圍觀的居民卻有不少。

    看到這樣的場麵，宋璟行和林語心中了然，可他卻並沒有急著回家。

    站在路邊，他淡漠的眼神望向了旁邊小巷，林語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要不要我過去查查？”

    “不用。”宋璟行低頭，說得很小聲，“你去才會暴露。”

    暴露什麽？她的行蹤，還是他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秘密？

    林語站著沒動，直到宋璟行邁步，她才迅速跟上。

    從室內出來的民警見到他們，忙不迭地匯報情況，宋璟行卻沒有聽他們詳細說了些什麽，長臂一伸，徑自推開了民警身後的房門——

    燈光明亮的室內，呈現在眼前的都是蒙了灰的老式家具。迎麵撲來的空氣中也混合著淡淡灰塵的味道，伴隨略顯潮濕的水汽而來。

    抬頭一看，灰色牆壁上映滿了恐怖的紅油漆，寫的都是“以命償命”四個大字，比高利貸追債還可怕。

    宋家幾十年的老鄰居大嬸，嚇得渾身直打哆嗦：“小宋讓我幫他看好屋子，其中一把鑰匙也在我手裏。可我根本不知道有人進去了，他們是怎麽進去的呢？”

    林語連忙安撫大嬸，不多時就見宋璟行抱了一個箱子出來，裏麵裝的都是以前的老照片，但照片都被人剪碎，邊緣乍一看還算整齊，應該是用剪刀剪的。

    但他把箱子放下後，又返回室內，從臥室裏抱出了另一個紙箱。

    旁邊民警解釋：“我們在落水管附近找到了幾組非常清晰的腳印，相信是犯罪分子留下的。另外……”他蹲身，用戴著手套的手撥開箱子裏的照片碎片，露出了下麵的剪刀：“對方就地取材，選擇了剪刀，或許有一定的用意。”

    “能找到腳印，說不定對方也沒戴手套。”

    林語說完這話，就注意到門口宋璟行手裏抱著的另一個箱子，裏麵裝著各種非常簡易的玩具——紙青蛙、紙飛機、紙做的賀卡，還有幾頁作文紙，寫的是——我的母親。

    而這些東西，無一例外都被剪碎。

    對於宋璟行來說，昔日無比珍貴的回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黑子“碎屍萬段”。

    但他表情始終冷靜，眼底沒有流露出絲毫哀傷，抱著箱子蹲在地上，便從痕檢員手中接過了工具，幫忙提取上麵的指紋。

    林語大致看了一下，除了這些東西，室內其餘物品皆有損壞。

    黑子來這裏，不隻是為了尋找對宋璟行來說格外重要的東西，更是隨意的翻找破壞，將原本整潔的東西弄得一團糟。而那些原本屬於宋璟行父親的舊物，則清楚地擺放在更加顯眼的位置，如同撕毀了表麵上的祥和平靜，將所有宋璟行刻意藏起來的往事一一呈現……

    握緊指骨，林語的情緒顯然比宋璟行更激動。

    明知道黑子是在以牙還牙，她卻無能為力。

    按時間來算，黑子是在宋璟行家中逗留了更長時間。

    他應該是先來到了宋璟行家，做了所有事還不解氣，才去療養院送了威脅信……

    但這麽迂回的手法，又不像是黑子自己想出來的。

    他會更直接，沒必要找人替他送信，也沒必要從打印紙上剪下字體來拚湊。

    想到這點，宋璟行的手機就響了。

    他抬頭，望向林語背影：“接一下。”

    要她幫他接電話？

    轉身邁步，林語蹲在宋璟行身邊，從褲袋裏順出他的手機點了接聽。

    電話是季鵬打來的，她直接按下免提：“查到了什麽？”

    季鵬說：“威脅信上有很淡的香水味。”

    林語眉頭一皺。

    季鵬又道：“所有和信封接觸過的人員指紋都排查了，沒有找到更多的指紋。”

    “好，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林語將手機握在手裏，轉眸與宋璟行對視。

    他臉上也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之後就將手中照片交給了痕檢員，並摘下了手套：“塗了香水的女人？不是衝我來的。”

    “嗯。”林語點頭，將手機還給宋璟行，起身後，視野依舊盯著箱子裏屬於他的舊物，“我覺得很奇怪，真要刺激你，這些東西，他們應該一把火燒了，沒必要將它們剪得四分五裂，以後還有機會拚湊。”

    “但看到拚湊的痕跡，就會想起他們的所作所為。”

    “你會嗎？”林語盯著宋璟行，“會因為他們的行為，而懊惱一輩子？”

    宋璟行搖頭。

    答案顯而易見。

    策劃這件事的人，可不怎麽了解他。

    而會把宋璟行想得如此感性的原因隻有一個——讓黑子這麽做的人，本身就很感性。

    林語低頭，掏出手機給邢深發了條短信。

    黑子和刀疤逃不出去，按理說，靳耀的人也不可能入境。

    再結合嚴博文提供的線索，這幾年周梓月幾乎被靳耀看管起來，怎麽可能會放她走？

    可除了周梓月，林語想不到還有哪位女性犯罪嫌疑人會刻意針對。

    聽季鵬的意思，威脅信上的香水味也不像是對方刻意留下的證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