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琪說：“清華、北大我不敢想，但是我一定要去北京，哪怕上一個普通學校也好，我想去大城市看看，感受一下他們的生活。”

    方思雨說：“我的話，還沒想好，當醫生是我的夢想，但是我成績不好，目標也不敢定太高，到時候看吧，或許上個普通的醫學院。”

    蘇揚將一塊小石子扔到橋下，隻聽到河水“噗通”一聲，他轉身得意地對我們說：“我喜歡打遊戲，對計算機也比較感興趣，我準備考華中科技大學，學計算機，到時候開發一款世界級的遊戲，來禍害禍害未來的青年才俊。沒準還有各位的孩子喲，哈哈！”

    我使勁踢了他一腳，說：“就你那笨豬腦袋，還想開發遊戲呢？”

    他不依不饒地說：“以後你就知道小爺我的厲害了。”

    我不理會他，轉頭問許子軒：“許少，你呢，你以後想去哪兒？”

    他靜靜地坐在台階上，看著遠處那群正在打鬧的孩子，輕聲說：“我爸是搞科研的，我媽是大學教授，我以後就繼續他們未完成的事業吧。”

    蕭然站起來，看著遠方，他說：“真羨慕你們，你們都有理想，我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從小到大，我的路都是家人鋪好的，什麽事情都是他們做主。我爸已經幫我聯係了美國的一所商學院，這個高中都是我磨半天換來的，以後就子承父業，幫忙打理產業吧。南辰，你呢？”他轉頭問一直沉默著的南辰。

    南辰好像沒聽到一樣，靠在橋上，靜靜地看著緩緩流動的河水，特別入神，好像水裏邊有什麽迷人的東西一樣。我們所有人都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不一會兒，他轉頭對我們說：“以後？以後太遙遠了，人生就像這河裏的水，源遠流長，它根本不知道下一秒是繼續匯入江海，還是被人引入水庫，它也不知道盡頭到底在哪裏，人生苦短，走一步是步，想那麽多幹嘛？”他撿起地上的石子，使勁扔了出去，我們也不知道它最後落到哪裏了。

    方思雨拍手稱讚道：“大神就是大神，說出來的話都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

    “你呢，南笙，光顧著聽我們說，你自己以後想幹什麽？”餘兮笑著問我。

    我撓了撓頭發，歎息一聲，對他們說：“我啊，小戶人家，談不上什麽宏圖誌願，江浙一帶一直是我想去的地方，我想考江州大學的經濟學，以後找個穩定的工作，安生度日。”

    “哇塞，江大，我是想都不敢想。”方思雨接著說，蘇揚和南辰靜靜地看著我，好像要說什麽，最終卻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我感覺氣氛有些尷尬，就轉頭問一句話也不說的餘霽：“餘霽，你呢，以後幹嘛？”

    他轉頭看著我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家條件不好，我可能念完高中就不念了，那會兒，我也成年了，出去找份工作，幫家裏分擔一些。”

    所有人都沉默了，我們同情他的遭遇，也想說些寬慰的話來安慰他，但是我們最終什麽也沒做，就這樣安靜地陪著他，聽著橋下的潺潺水聲，看著天空絢麗的煙火。

    人生就是這樣，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最可憐的那一個，卻不知道，在另一些人眼中，自己已是最幸運的那一個。就像蕭然和餘霽，一個父母幫他安排好一切，卻責備父母剝奪了他的選擇權。一個父母無力為他鋪好人生路，他也甘願放棄自己的自由，為這個家撐起一片天。

    或許，這就是人的本性，永遠都不滿足於當下。

    遠處，傳來了新年倒計時的聲音：10……9……8……7……6……5……4……3……2……1

    整座城市，煙花繚繞，爆竹連連，漆黑的夜色瞬間絢亮了，不管過往是甘是苦，不管前路是明是暗，此刻，所有人都沉浸在歡樂中。

    我站在橋上，大喊：“新年快樂！願我們所有人都能如願。”他們也並排站到橋上，跟著我大聲喊道。

    我哥有些惆悵地說了一句：“年輕真好啊，單純。希望你們都能如願。”

    蘇揚摟著他的肩膀說：“南喬哥，你也在青春的路上，我們都能如願。”我哥笑了，所有人都跟著笑了。

    我看著他們嘴角的笑容，看著街上熱鬧的場景，心裏甜甜的。這是我度過的最美好的一個年夜，街景橋段，我們一起許下的那些最美願望，希望它們能隨著流星，劃破天際，在未來的某天，我們真的如願以償。

    假期一晃而過，很快，我們就開學了，這個學期沒有分班，班主任也沒給我們調換座位。

    可能是由於沒有分班滾動的風險，我們班上個學期的成績考得不是特別好，班級平均分竟然和誌遠班的一樣。年級組長大發雷霆，把我們班主任教訓完之後，又把我們班成績在平均分以下的幾個同學的家長喊來，學生、家長一起開了個大會。

    被喊家長的同學有：蕭然、黃鈺、沐雨橙、方思雨、周熠、林沐、董詩悅、李玲月、孫清玉、安依、念初辰。班主任拿著成績單一個一個地念著他們的名字，他們低著頭挨個兒走出教室。

    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後，夏彤老師有些無力地說：“南笙，你也跟著去聽一下吧。”我那時正在整理剛收好的假期作業，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放下手中的作業本，從課桌的書堆裏抽出一本黑色的筆記本，帶上一支筆跟著老師出去了。

    剩下的同學看著這架勢就知道，這次咱們班真的攤上大事了，以前老師從來沒有這樣過，就算我們放些小錯誤，她也隻是批評我們幾句，班上的同學都還沒有被請過家長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