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告訴我,你能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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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司城原本以為,唐嗣把她帶回去不會委屈了她,來這兒找她也純屬碰運氣,按理說她應該會住到唐嗣的住宅去。

    所以,知道裏頭有人的時候,他說不上是喜還是憂。

    喜的是她和唐嗣並沒有預料中的親密,憂的是,她徹底孤零零的了。

    鬱司城一直都記得當初她放下堅強可憐巴巴的看著他說:“不要隨便把我扔掉,可以麽?”

    收了手機,鬱司城站在門口,按了門鈴,又覺得不夠,換做徒手敲門。

    原本空蕩蕩的屋子,在他敲門的時候整個客廳都被那個聲音填滿。

    竹煙卻皺起眉,無動於衷的窩在沙發上,他敲一次,她就往門口看一次,越來越煩躁。

    過了好幾分鍾,她終於一咬牙,赤著腳忽然從沙發上下來,直衝衝的往門口走。

    他不就是想看她最狼狽的模樣麽?那就讓他看個夠!

    鬱司城又一次要敲門的動作陡然被打斷。

    一張臉出現在他麵前,憤憤的仰著,泛紅的雙眼死盯著他。

    他也沒立刻走進去,隻低垂的視線落在她臉上,言辭也是空白的,一張冷峻的臉看起來淡然無波。

    竹煙心底自嘲,挺好,分開了之後再見,這樣的表情和反應淡薄得剛剛好,所以他來幹什麽?

    “看夠了麽?”她忽然開口。

    心裏越是脆弱,眼神裝得越鋒利。

    甚至柔唇輕輕扯起,“鬱先生的喜好真怪,不在家裏看美若天仙的妻子,竟然跑來看一個跟乞丐一樣狼狽的女人,這是現在富人們的通病?”

    她甚至覺得,晚上偶遇到他,都是他自己刻意的,否則一個萬世集團總裁,跑到小拘留所幹什麽?

    鬱司城從始至終都沒有回答過半個字,這會兒卻終於從門口往裏走,反手關上門。

    然後低眉淡淡的看著她。

    那雙漆黑的眸底,並沒有溫柔可言。

    對於準備娶妻生子的男人來說,這樣的涼薄對著其他女人絕對是個好男人榜樣。

    而她的確沒看錯,男人看了會兒,薄唇輕啟,嗓音低沉沒有溫度,“雖然你隻是附屬物,但既然我好聚好散的尊重你,就該懂得自重。”

    她一聽這話,那種沉穩如墨的嗓音,像對著一個逢場作戲的女人,心頭壓不住的悲哀,盯著他。

    什麽意思?

    隻聽男人繼續麵無表情,甚至睥睨涼薄,道:“脫離我是你想要的,彼此不幹擾也是你想要的,怎麽現在落到用這種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

    這下竹煙聽懂他的意思了。

    心裏的委屈頓時滾入泉湧,騰騰的翻覆著,“我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

    她諷刺的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用這麽丟人的方式,用踐踏自己尊嚴的方式吸引你的注意力?鬱司城!你以為你是誰?”

    從一早,她在他的公司裏受了委屈,下午又在盛唐受了那些白眼,晚上在酒吧又被那樣的侮辱,到現在,她整個人像被憤怒和委屈填滿的氣球。

    一戳就徹底爆炸,情緒傾瀉而出。

    “沒錯!是我嫌你髒了想離開,是我成全你和你最愛的女人,所以我絕不會再奢望你把你半點憐憫!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不挑食?扔掉的東西還撿回來再嚼一遍?!”

    已經十分明顯的在諷刺他吃了沈方羽那顆回頭草。

    可麵對她這樣劇烈的情緒,和崩潰姿態,麵前的男人反而一派淡漠,清平的望著她。

    薄唇淡淡,“既然不是給我看,就那麽巧賴在拘留所不走?又以最糟糕的姿態給我開門?”

    言下之意,她根本可以不開門,不見他。

    竹煙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用這麽冷淡從容的姿態嘲諷、汙蔑自己。

    怒到了幾點,語調反而變得輕飄飄的。

    退後兩步,仰著臉看他,輕輕揚著眉尾,“你是不是以為所有事,你怎麽想就是什麽樣?你憑什麽在這裏評弄我,我已經跟你沒關係了!”

    “最沒資格說我的就是你。”如果不是現在的情緒,她還不知道自己忍了那麽多,“如果不是你,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從你汙蔑我傷害羅媛開始,你冤枉我勾結唐嗣!你質疑我跟黃海有染!你甚至認定我推沈方羽想讓她流產,為了她,大手一揮把我扔出去的是你!現在你憑什麽站在這兒看我笑話,還認定是我在做戲吸引你?!”

    如果那些事都是她做的,她應該離他遠一點保命,是瘋了才把他引過來嗎?

    竹煙說完了,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門,狠狠對著他,“你走!”

    她控訴了那麽長,期間鬱司城全程冷著臉,情緒似乎一點起伏都沒有。

    但是他握過拳,又鬆開,就那麽平靜的看著她發脾氣。

    鬱司城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依舊是那個調子,不變的表情,“既然不想讓我誤會,那就把自己處理好。”

    竹煙覺得她好不好,跟他沒有關係。

    但是他非要把她的狼狽歸結為對他的吸引,她不收拾就不走的話,那她別無選擇。

    她沒再說話,轉身回臥室。

    從回來到現在,她確實都沒空看看身上有沒有被弄傷。

    酒吧裏鬧事的時候,她是真的頭腦發熱,處於根本不知道疼的狀態,在拘留所又困又累,後來也沒顧得上。

    這會兒,去洗臉,然後放好水洗澡,才看到不少的擦傷,手腕上的刀痕都半個多月了,總是被弄到,現在還疼,根本不方便碰水。

    所以,她想了想,裹上浴巾出來,去衣櫃那兒找睡衣。

    剛打開衣櫃門,覺得哪兒不對勁,轉頭去看。

    果然見鬱司城立在她的陽台秋千邊上,看樣子是在打電話,可實現正朝她看來,幾不可聞的蹙起濃眉。

    “沒有。”他的手機貼在耳邊,淡淡的回應對方。

    越燦在電話那頭也皺著眉,“沒有是什麽意思?是親子鑒定做不了,還是結果沒出來?”

    鬱司城已然邁步朝她的方向走過去,嘴唇輕碰,“都是。”

    越燦這才聽明白了,“看樣子是月份太小了,暫時做不了。那你今晚回來住麽?還是明天一早直接再去見湯曾?”

    之前殷老一直說要見的那個人,就是湯曾,他都在湯曾病房進出了幾趟,見了麵才知道。

    上午的時候,他們已經去見過湯曾一次,問了他關於見過那枚硯台的事兒。

    殷老的那枚硯台早年就交給了女兒,後來再沒見過。

    湯曾看到三個男人過來,病房頓時擠滿,詫異而緊張的看著他們,“我隻是見過,我並不知道在哪的,那個收藏館也還在,你們可以去看看,至於從哪收來的,我就不知道了!”

    此刻,鬱司城走到竹煙身邊,頓住腳,聲音對著電話,“不用去見了,收藏館記錄是東區拘留所充公,拘留所我也去了一趟,沒收獲。”

    越燦一臉失望,“這樣……”

    白忙活!

    昏暗的樓梯腳,越燦背對的地方,並不知道沈方羽在那兒站了會兒。

    他掛電話時候,沈方羽轉身上樓,躡手躡腳的一進門就關了門,全程屏著呼吸,靠在門上才捂著胸口。

    他還在查孩子的來路?

    醫院裏那麽多試管受孕的記錄,鬱司城一個都不信?

    也對,他本來就謹慎,哪可能隨便相信?

    這下怎麽辦?

    沈方羽皺著眉,咬唇在房間裏來回了好幾趟。

    她想過狠心把這個孩子弄掉,反正他已經答應結婚了,可是汙蔑竹煙一次,他就把竹煙弄走了,她沒有現成的借口了。

    吃避孕藥,他必然會發現。

    別看鬱司城平時對她依舊不冷不熱,但是關於她和孩子的所有事,他派人盯著。

    ……

    另一邊,竹煙看著鬱司城掛了電話,低眉淡漠的睨著她,“這又是什麽意思?”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浴巾,“我不知道你進來。”

    鬱司城薄唇輕碰,頗有意味。

    竹煙頓時皺起眉,“我不喜歡你汙蔑我!”

    大概是因為看她真的很介意,男人心口幾不可聞的緊了一下,沒再捏造什麽,冷不丁一句:“我替你洗。”

    什麽?

    她沒反應過來。

    四目相對,她在幾秒後領悟:他想幫她洗澡!

    竹煙沒動,而是咬著唇,仰臉就那麽盯著他,在他伸手過來時側身一躲,“你又是什麽意思?”

    “分開了最好撇清關係,我不喜歡身上背一個這樣的名號!”

    “看你不方便洗浴,順手幫個忙。你想的又是什麽?”男人一臉的波瀾從容,好像思想肮髒的真是她一樣。

    竹煙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字的說清楚,“我不需要。”

    男人也看著她,那種眼神裏,又透出了之前抱她時的蕭條感。

    許久。

    終於聽他悠悠開口:“周末的婚禮,之後不會再找你。”

    這是最後一次,帶了那麽點懇求,讓她允許他今晚幫她做任何事。

    她忍著心口的疼,撇過角度,語調盡量的輕快著,“恭喜啊!你不欠我什麽,沒必要在婚前用這種態度幫我做事。”

    鬱司城看著她撇過臉,嗓音有些低沉,“剛剛不是控訴了我所有的過錯,那些不都是欠你的?”

    竹煙一下子緊了手心。

    可是沒有看他,聲音涼了幾分,“在結婚前夕,跟我認錯、讓我接受你的幫忙,你想用這樣的方式拖著我的感情,不覺得可恥麽?”

    男人的嗓音始終都是平穩的,“就算我不拖著,你真能做到一刀兩斷?”

    她為什麽不能!竹煙恨恨的抿著唇。

    越發不想跟他再繼續談論這個問題,受不了心裏一次次蔓延的痛楚。

    可她剛要挪步,男人長臂一伸,將她整個撈了過去。

    她的身體失去平衡,堪堪伸手撐著他的胸口穩住,對上他那雙滿是睥睨的眸子。

    撇過臉,又被他握著下巴扳了回去。

    她雙眼通紅,眼淚幾乎蓄滿滾落。

    男人用著一種篤定而高貴的口吻,“就這個樣子,告訴我你能做到一刀兩斷?”

    “你很得意麽?”竹煙看著他的表情,聲音裏無力的哽咽,“因為我割舍不了這麽一段的感情,你很得意嗎!”

    她最氣的是,無論她多麽的崩潰,這個男人始終都是平波無浪的表情對著她。

    竹煙掙紮著,想推開他,他便伸手握了她的手腕,避開她手上的地方。

    另一手再推,他已然輕而易舉的握住,雙雙剪握她身後。

    她再掙紮時,男人終於神色微動,低低的看著她,薄唇間的氣息若即若離的猶豫著。

    終究是吻了下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