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煙躺在床上，腦袋略微搭出去，看著鬱司城往臥室門口走，每一次，她都有一種被隨便需要的感覺，這個男人每次來都這樣，走的時候也這樣，好像她是他養著的女人？

    柔眉輕輕皺了一下，懶得再想，困得厲害，也就繼續睡了。

    鬱司城換了衣服，走出她的九院，站在車子邊看了好一會兒，不疾不徐的抽了一根煙，然後才上車離開。

    父親的忌日的已經過了，最遲今晚，或者明天一大早，他大概就會離開錦城。

    離婚的事，若果對他領訓官的職位有影響，說不定他幹脆就換人，也好多走動，不用真的困在部隊一年半載。

    ……

    早上醒來的時候，竹煙看了時間，快九點了，幸虧她不用按點打卡上班。

    洗漱完去院子裏走一走的時候，看到了清晨鬱司城抽煙留下的煙頭，不高興的皺起眉，彎腰拾了起來，扔進垃圾桶。

    抬手裹了裹袍子，錦城這個冬天真是漫長。

    剛轉身往回走，想著點個早餐快送，但是老爺子的電話先打了進來。

    “起來了麽？”老爺子精神很好，看來昨晚睡得不錯！

    隻有笑了笑，“起了爸，跟人家找到照片了？”

    殷平一臉無奈，“還真沒有，不過人家說了，回去找找看，等找到合適的就給你送過來，可見人家對你也是上心的，否則他這種人可絕不會把照片給女孩子！”

    她淺笑，“爸，我總覺得，您很喜愛這個華先生？他有那麽優秀？”

    “那是當然！”殷平實事求是，雖然鬱司城欺負了自己的心頭肉，但他的優秀還是毋庸置疑。

    竹煙微抿唇，才試著問：“……也就是說，萬一，我跟他不想談，您還真會生氣？”

    殷平故意把臉色一變，“這個問題不是已經說過了麽？”

    末了，他帶著威嚴的道：“爸爸知道你也優秀，但是到目前為止，一個真心誠意追求你的男士都沒有，所以你不準跟外邊的人亂來，該斷的全部斷清楚！就安安心心跟華先生發展發展吧。”

    她輕輕挑眉，“……好吧。”

    不過，這會兒說是照片很難拿到，但是下午四五點的時候，老爺子就親自給她送照片來了。

    那時候竹煙在蕭克的公司。

    因為合作曲子，她又沒什麽事，所以主動過去找在公司走不開的蕭克。

    老爺子來的時候，她和蕭克正說笑，氣氛融洽得很，彼此又熟識，不免放得比較開，她把手搭在了蕭克肩上，研究他剛剛提出來的新奇思路。

    安軻兒走過來，對著他們咳了咳。

    她還忍不住笑，“幹什麽？我們靠得近一點你都吃醋？”

    安軻兒瞪了她一眼。

    然後順著她的視線，竹煙才看到了背著雙手站在那兒，一臉嚴肅的老爺子，愣了一下，趕緊站起來，“您怎麽過來了？”

    她壓根不知道老爺子在錦城，突然出現在眼前，可不是被嚇到了？

    殷平故作不悅的冷哼，“早上跟你說的都白說了？”

    竹煙見老爺子真的擺臉色，隻好很認真的解釋，“爸，您誤會了，我跟……進去說。”

    她拉著老爺子進了旁邊的休息間。

    才道：“看您急的，我跟蕭克純屬合作的朋友關係，您沒見旁邊那女孩麽？就是我跟您說過的經紀人，他們倆才是一對，所以您放心吧！”

    “我呢，一定會跟您選的華先生好好發展，行不和不行，都認真去做，行了吧？”她略微撒嬌的挽著老爺子的手。

    殷平還算滿意的瞥了她一眼。

    煞有介事的道：“專門過來一趟給你送照片的，也怕你在錦城受欺負，過來看看！”

    竹煙好笑，“我在這兒長大的，誰還能欺負我？”

    “是麽？”殷平一邊看著她，一邊故意道：“你過去的事兒，我多少也知道些，你在這兒長大，我聽說鬱司城在這裏的時間也不短，而且這兩天有人見過他回來？沒找你麻煩吧？”

    她笑意變得有些勉強，還是搖頭，“怎麽可能，沒有交集的，您放心吧，人家高高在上，也沒那個時間跟我浪費時間！”

    末了，她轉移話題，“照片呢？”

    殷平是真的帶了一張照片過來。

    不過那張照片是他特意讓人處理過的，一看上去就十分具有年代感，而且照片上的男人挺拔孤立在畫麵裏，側身而立，眺視遠處，根本看不清臉。

    竹煙看了會兒，“他得多少歲？”

    這篇這個感覺，怎麽也比她大個十幾二十歲？

    但是不得不說，那身氣質很引人注目，身形一看就是那種女人一眼會喜歡的挺拔均勻，滿身硬氣，一身長款的軍綠色風衣，又感覺有點沉重。

    殷平笑了笑，“不是說了隻比你大一些麽？不過做這一行的比較費精力，聲音顯老一下也正常，那也隻能說是成熟、穩重，不是老。”

    竹煙笑了笑，“照片我留著吧……至於聲音，我還沒敢給人家打電話，沒聽過什麽樣，等我有空了在很認真的聯係他吧！”

    老爺子臨走的時候，竹煙又問了一次，“真的不能說他的真實姓名嗎？”

    殷平擺擺手，“人家職業禁忌就不要多問了，既然是駐華總督，別人都叫華先生，你跟著這麽喊就是了。”

    她當時聽說是駐華總督，叫華先生，還覺得這個姓氏真特別。

    結果老爺子說這隻是個代稱，不過，還是挺好的！

    收好照片，她把老爺子送出公司，本來想一起吃個飯，但是他說還有事，順便見見老朋友。

    “您那個圈子太嚴肅，我就不過去了！”她略狡黠的道。

    殷平也沒打算讓她去，“工作不要太累，用不著加班，早點回去！我這見完朋友，估計也該走了。”

    隻要不是在家，他們父女倆一直都是來去匆匆，見不了多久，她也沒辦法。

    ……

    那晚回了二院，竹煙盤腿坐在床上，麵前擺的就是華先生的照片，她拿著手機猶豫了好幾次，一次都沒敢把電話打出去。

    因為不認識，第一次電話聯係，也不知道人家這個這個時候會在做什麽。

    她感覺，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相親了，隻是她和他省略了相互中意、確定發展的那個步驟，直接被老爺子給定了。

    竹煙是願意去嚐試認識別人的，雖然這第一步對她來說，真的有點難，她甚至擔心，如果真的沒辦法愛別人，豈不是要讓別人覺得她耍了人家？

    會不會怪她？

    這麽想著，手指不經意的戳到了號碼，電話就那麽給打出去了。

    她心裏一緊，但是既然打出去了那就打吧，也就沒有掛，微咬唇等著。

    許久。

    “哪位？”電話那頭傳來男人十分低沉，又獨具磁性的嗓音。

    很渾厚，又特別清澈的感覺。雖然帶著一股子滄桑的味道，可是竹煙覺得很好聽，至少她聽著是挺喜歡聽的！

    第一印象就這麽好！

    她尷尬的笑了一下，有些緊張，“你好！……是華先生麽？我是竹煙，就是……”

    竹煙沒想好措辭，一下子不知道要怎麽介紹自己了。

    電話那頭也沉默了片刻，然後沉沉的道：“我知道，殷先生的千金？”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點頭，“是我，不好意思這麽晚打給你，也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你。”

    “不會！”聽筒裏的聲音還是那麽平波無浪，又醇澈透明。

    總覺得，這樣的聲音聽起來，雖然沒什麽欺負，但自帶柔情，能把人聽醉了。

    她好半天也不知道聊什麽，“……華先生，也是在錦城麽？”

    男人沉默兩秒，道：“不是。”

    哦，她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倒是華先生繼續著：“抱歉！沒辦法跟你見麵，職業特殊性，不得不防，但是你打電話，我一定接。”

    她稍微愣了一下，心裏竟然有點暖。

    因為他工作必然十分特殊，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她的電話。

    “沒關係！”她笑了笑，“我這個職業好像也比較特殊的，華先生應該不介意？”

    男人聲音還是那樣的，“沒那麽多門第觀念。”

    竹煙笑著。

    不過，華先生忽然就問了句：“不過，聽聞竹小姐在娛樂圈很受歡迎，目前沒有男朋友麽？我會不會是把一對鴛鴦拆散了？”

    她趕緊擺手，“沒有沒有！從來沒有的，華先生千萬別多想，娛樂圈關係雖然的確比較亂，但……我也不是自詡，就是，那些混亂關係，我一向沒什麽興趣，我隻做曲子！”

    男人站在山頂，黑色帽簷下的薄唇微微扯了一下，“是麽？”

    先前她與他說有男人的時候可真是信誓旦旦！

    早知道，這麽問不是一清二楚了？

    臨掛電話的時候，竹煙也不知道說什麽寒暄的，隻道：“華先生也早點休息！”

    男人點頭，又語調溫潤平坦，道：“聽說錦城最近天氣不好，連日陰雨，你關好窗戶，注意受涼。”

    雖然是很小一件事，但是她忽然覺得心裏很暖！

    他特地查了錦城天氣了吧？簡簡單單的兩句囑咐，顯得特別體貼。

    竹煙覺得，這一定是個十分儒雅、紳士，相當成熟老成的男人，就是那種……很有魅力的大叔？

    她自顧想著，忍不住笑了一下，同時打電話時候的緊張也沒有了。

    好好！第一次溝通愉快，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尷尬，也沒有彼此排斥挑剔。

    不過，畢竟見不了麵，其他的，她暫時不多想。

    一連幾天過去，竹煙和蕭克的曲子進入後期精編，她比較閑了。

    那天在二院，接到了鬱南川的電話。

    她第一反應就是皺眉，但是也沒辦法幹看著不接電話，隻好拿到耳邊，“你好，鬱先生！”

    鬱南川自帶陰邪的聲音裏有一點點笑意，從聽筒傳來，“怎麽忽然跟我這麽客氣了？”

    竹煙笑了笑，這話她沒法接，隻能問：“鬱先生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麽？”

    她實在想不出來他們還可以有什麽交集。

    之前竹煙覺得沒什麽，但是那晚鬱司城“教訓”完她之後，下意識的就覺得不想跟這個再深交了。

    卻聽鬱南川在電話裏道：“先前不是說欠了竹小姐一個情麽？這兩天想著請你吃個飯……”

    “別說欠不欠，那天的情況，其實但凡誰見了都會幫你的！”她實在是有些後悔那麽好心了。

    鬱南川挑眉，“那可不是，我見過太多女人了！”說話很直白，“極少有像竹小姐這樣讓人眼前一亮，覺得很特別的！”

    特別？

    竹煙自己都撇了撇嘴，她哪裏特別？

    男人也不過都是視覺動物罷了。

    不過，接著這個電話，竹煙腦子裏想起了那晚鬱司城憤怒，繼而又想到了之前才打過一次電話的華先生。

    她怎麽感覺……自己有腳踏三條船的感覺？

    “那個，鬱先生……”她想著借口要拒絕。

    但是那邊的人先一步打斷了她，“你可千萬不要拒絕我，隻反正這個飯是肯定要吃的。那天請你來家裏，顯然也沒吃好！”

    竹煙微蹙眉，“……其實挺好的！”

    鬱南川笑了笑，坦然，“你和我弟之間的過去，我知道一點，但我不會介意更不會去打聽，我知道都過去了，想必竹小姐也感覺到了，我希望你能把這個機會給我，慢慢相處，如何？”

    她閉了閉目，眉頭更緊了。

    發愁。

    但是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華先生說出去，萬一給華先生造成什麽困擾也不好，畢竟目前為止，人家對她也沒說過什麽確定的話。

    “飯就真的不吃了鬱先生！”竹煙盡量微彎的拒絕，“我最近還有些忙，你應該要做很多康複訓練，應該把心思花在那上麵才是！”

    可鬱南川順勢道：“康複最好的動力，恰巧不就是渴求而向往的東西或是人，竹小姐不願意再幫我這個忙麽？”

    竹煙笑了笑，“如果我能讓你康複，我當然願意幫鬱先生祈禱、祝福，隻是其他的恐怕……”

    她已然詞窮了。

    鬱南川也知道不能太強迫，也就笑了笑，“那就等周末，看看竹小姐有沒有，可以麽？”

    人家已經退了一步，竹煙隻得笑了笑，總比一直沒辦法掛電話的好，隻好先答應下來。

    掛了電話，她就在絞盡腦汁，周末能去哪，避開這樣的邀約？

    明顯沒地方可去。

    然而，她剛要睡下，手機竟然接到了華先生的電話，竹煙幾乎是一下子跳起來，坐在床頭，確認的盯著來電顯示好一會兒，才終於接通。

    “喂？”

    “睡了麽？”男人磁性醇厚的嗓音裏依舊滿是性感，大晚上，隻能竹煙想到“蘇”一個字。

    她笑著，“沒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