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年初一。

    昨晚刑偵三處五大隊的加班三人組忙到了十二點才下班，今天一大早，他們卻已經趕了過來，為的是準備對謝菡父母的審訊工作。就連已經回家過年的程學明，陪家人過完除夕之後，今天也一早乘了最早一班高鐵回錦城，9點鍾的時候，正好趕回市局。

    謝菡父親叫謝青，三十三歲，迅捷科技公司CTO（首席技術官），公司正處上升期，又是科技公司，謝青身為CTO，責任重大，加班、出差都是家常便飯，平均下班時間晚上十一點。

    謝菡的母親叫李芸，三十歲，紫東投資公司會計，相比謝青來講，她的工作時間規律很多，基本朝九晚六，也就月末、季末和年末忙一點，平時都比較輕鬆。所以，平時主要是李芸照顧謝菡。

    謝青和李芸是分開審訊的。米茶和周小天一組，審李芸。席川帶著程學明一起審謝青。

    審訊室內，米茶隔了一張桌子望向李芸。

    李芸低著頭，不斷抹眼淚，仿佛受到了無盡的傷心。並且，她昨晚肯定是沒睡的。她臉上有著很明顯的黑眼圈，整個人看上去也無比憔悴。

    米茶先開了口問：“你和你丈夫關係怎麽樣？”

    李芸抹了抹眼淚：“還可以吧。”

    米茶：“真的還可以？”

    李芸點頭：“真的啊。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問？”

    米茶便給她看了一張照片，正是她丈夫和另一個女人頗為親昵的照片。“抱歉，我並不是想雪上加霜打擊你。隻不過……我們目前查到你的證據，可能有人害你的女兒。所以必須告訴你所有真相。你是否知道你丈夫出軌的事宜？”

    “出……出軌？怎麽可能……”李芸一臉不可置信，淚水大顆大顆地流出來。然後，她朝米茶遞來的手機看去，“這……這是他的秘書劉娜。我……”

    李芸幾乎崩潰了，整個人臉埋入手掌中，失聲痛哭。

    米茶見狀，也有些不忍。她起身，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李芸，上前握住她的手。“抱歉。你可以休息一會兒。過一會兒，我們再繼續審問。我隻想告訴你，無論如何，你還有你妹妹李蘇，還有我們警察，我們都是你的後盾。你必須振作起來。你振作起來，才能幫你女兒報仇，不是嗎？”

    也是到這個時候，米茶才發現，李芸之前確實不知道她丈夫出軌的事。也就是說，她也根本沒有要和丈夫離婚。

    ——那麽，那個“長腿叔叔”為什麽要對八歲的謝菡說那樣的話？

    李芸似乎為米茶最後那句話所動，她深深呼了幾口氣，抹掉眼淚，站起來，一把握住米茶的手。“我女兒真的是被人害的？我……我回看了那個視頻，我還以為她已確定自殺，我……”

    “別著急。我們慢慢來。”米茶扶她坐下，然後輕聲問了她，是想找她確認一下。“我確認一下，你確實沒有和你丈夫離婚的打算？也不知道他出軌的事？”

    “沒有，我真的不知道。他工作忙……我又要上班又要帶孩子，確實對他關注不夠。他以前也很老實的。我……我是實在沒有想到。”李芸扶額，淚水還是沒斷。

    看她的神情不像說謊，米茶蹙眉，給席川發了條微信，然後，她聽見耳麥裏傳來席川的聲音。“口供一致。謝菡父親謝青說，他的妻子應該不知道這件事。他表示他是工作壓力大，一時犯了錯誤，沒想過讓妻子知道，更沒想過離婚。”

    “好。我知道了。”米茶說著，拿出手機，掉出從謝菡電腦上恢複的那段聊天記錄給到李芸。

    “你爸爸不愛你媽媽了，他要跟這個阿姨在一起了。”

    “你媽媽不要你了。你以後要跟你爸爸和後媽住一起。”

    “你可以假裝自殺，以挽回你媽媽。”

    如果說之前，李芸隻是傷心、崩潰、難過，現在她整個人則都有些害怕。因為她感到了巨大的恐懼。

    這些字字句句，化作無數把刀插進她的心口。這刀是寒冰做的，入了她的心髒之後，就化成了冰冷的水，然後隨著心髒的跳動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她整個人不寒而栗，不住發抖。“這這是誰……這是變態！”

    “這正是我們準備調查的。”米茶說，“你能不能想象，這是誰？”

    “我……我無法想象。”李芸按住腦袋，似乎在拚命回想，“不可能是我的閨蜜們，她們都很喜歡菡菡。她們也不知道我老公的事，否則一定會告訴我的。其他人……我真的想不出。”

    “不急。慢慢想，任何蛛絲馬跡都別放過。如果今天想不出，你還可以回家想。現在，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米茶看向李芸，“昨天到底什麽情況？大過年的，你早上幫女兒放好了洗澡水，明顯是要陪她在家的，怎麽會出門？”

    說到這件事，李芸眼淚就又掉下來了。她抹了抹眼淚，然後說：“我……我老板找我。最近公司事情特別多。有筆緊急的業務，需要我的財務簽字，我就趕去公司簽個字，想著馬上就能回家，我怎麽會想到……”

    李芸呼了一口氣，再說：“我們老家的風俗，大年三十洗澡。初一那天不能洗澡，也不能動掃帚。我早晨起來，想著中午過後就要開始準備年夜飯了，一下午都很忙，沒時間幫孩子洗澡。所以早晨幫她放好了洗澡水。我準備好好幫她洗澡的，誰知突然接到了老板的電話。”

    “你最近很忙嗎？”米茶問。

    “對。原本……年底前該入的賬都入了，明年的預算我也按時做好了。但公司突然臨時加了很多業務。我是財務，每筆收入支出，我要審核的。所以我也忙了些。”李芸說。

    “業務……這些業務……正常嗎？”米茶不由問了句。

    “這……這涉及公司的機密，這與案情無關吧？”李芸反問。

    謹慎、小心，本就是一個當會計的職業習慣。以前米茶在公司實習做程序員的時候，公司裏的財務也這麽疑神疑鬼，所以米茶也理解李芸。

    於是米茶隻說：“目前看起來無關。但你這段時間這麽忙，導致你沒注意到丈夫出軌，也沒能及時察覺到孩子的心理變化。我覺得這些是互有關聯的，所以想著最好問問清楚。”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