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米茶看向她，放慢了語速，再說：“並且，我認為你和你丈夫身邊的同事、朋友，都需要排查一遍。尤其你丈夫和她出軌對象，他們兩是重點排查對象。但謹慎起見，我認為你公司的同事和上司也需接受我們的盤問。你老板叫什麽、住址在哪兒？平時跟你熟悉，比較熟悉你家情況的、甚至可能跟你丈夫認識同事的名字，家庭住址，包括你剛才提到的閨蜜、朋友的相關情況，都告訴我。我這邊一一登記、一一排查。”

    “我……我知道了。”李芸深深呼口氣。

    隨後，周小天打開電腦，把李芸提供的信息一一輸入。

    如此，再問了一些問題，這場審訊也就結束了。

    畢竟李芸剛痛失孩子，知道自己的老公出了軌，還知道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可能就是身邊的朋友，這樣的打擊的確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米茶看她趴在審訊室桌子上，似乎已經失去所有力氣的樣子，想了想，給沈明章打了電話。

    簡短地跟沈明章說明此事，米茶又說：“你現在有沒有時間？看幫我給受害者做下心理輔導？我怕她做傻事。”

    沈明章便說：“按目前的情況來看，她暫時還不會自殺。因為害她女兒的凶手還沒找到。但的確，一旦凶手找到了，她極有可能做出自殺舉動。這樣吧，我現在過去，在你們局裏、或者把她接到我們谘詢室聊聊。但後麵還需長期對她進行心理疏導。”

    “麻煩你了。錢我出。”米茶緩緩吐出一口氣。她皺眉看向李芸，縱然席川之前已經開解過她，她知道謝菡的死並不是自己的責任。可是明知事情會發生，竟然還無力阻止，米茶的心裏還是有些內疚。

    “茶茶，你要不要考慮——跟你上司建議，讓我當你們的顧問好了。”沈明章笑了，“這樣，你不用自己出錢，我也能多賺點。”

    米茶原本心情沉重，但總算因沈明章的這句玩笑而輕鬆了一些，於是也調侃了他一句。“行啊，越來越會做生意了。以前是敲詐我，現在連我老大都盯上了。”

    “必須的。”沈明章回著調侃了一句之後，聲音莫名又沉了沉，說，“我一個小時之後到。這樣吧，中午一起吃個飯。你叫上李芸一起。”

    “我知道了。多謝。”米茶掛了電話，再給李芸倒上一杯水，“好好休息一會兒。你現在是想回家，還是……”

    “不想回去。不想回我和我老公的家。至於我爸媽那兒……他們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我實在是沒臉見他們……”李芸掩麵，再度泣不成聲。

    “好。我知道了。快到中午了。你不想回去的話，我請你吃個飯，吃完飯再說。”米茶說到這裏，看見李芸明顯沒有食欲的樣子，再上前，握了握她的手。

    李芸抬起頭看向米茶。“我沒有心情吃。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米茶放柔了聲音。“都會過去的。”

    “不。你不理解。你有過孩子嗎？”李芸痛苦地搖頭

    “我沒有孩子。但我失去過父母。我的父親就死在我的麵前，並且現在還沒找到凶手。”米茶看向她，“但是我想，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他一定會很欣慰、很驕傲。”

    說到這裏，米茶再找出手機裏拍下來的關於謝菡和“長腿叔叔”的對話。她翻了翻，把這些話再給李芸看了看：“看見了吧。她很愛你的。她隻是被誤導了。你要好好保重，她才能放心地去。我有個朋友是心理疏導師，中午我約你們見一麵，你跟他聊聊？”

    “多謝。”李芸捂起臉痛哭。

    一旁，周小天也是深深歎了口氣。一來，他自然是為李芸的事；二來，他也沒想到米茶竟然遭遇過這種事。

    周小天隻從米茶的吃穿用度來看，知道她一定是個白富美。她經常說話也沒正經，時不時還會調戲幾句席川。此外，她熱情開朗，對生活好像有無盡的活力，對身邊同事、朋友都很盡心盡力。

    在周小天之前看來，米茶就像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富二代，有錢、開朗，被精心嗬護長大。她身邊的人也都層次比較高，來往皆是有教養之人，所以她沒有經曆過任何風浪。正因為沒有經曆過打擊和惡意，所以她才會依然對這個世界抱有最大的熱情和善意。

    周小天沒想到，她居然遭遇過父母雙亡的境遇。並且，她的父親就被殺死在她的麵前。

    略對李芸做了安慰，米茶呼口氣，看向周小天，這便看到了他錯愣的眼神。

    米茶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

    周小天輕咳了一聲，走過來，“剛從耳麥聽到消息，老大那邊結束了。午飯的時候碰個麵，一起過一下？”

    “還是不要了。現在李芸是不想見到謝青的。加上我看她情緒太失控，找了我的心理醫生和她聊聊。”米茶想了想，“下午吧，我們一起碰頭討論下。”

    周小天便說：“行。那我先去找老大。”

    “嗯。”米茶目送周小天離去。

    周小天走後，米茶繼續陪著李芸在審訊室裏。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勸慰李芸的時候，席川已經來到了旁邊的監聽室。

    透過單反玻璃，他看到了她所有堅強，以及她斂去心裏所有悲傷去勸慰李芸的樣子。

    其實他也很想知道，當時隻有十三歲的她，是如何遭遇了這一切、走到現在的。

    審訊室內，米茶剛才盡可能地勸了李芸幾句。但她也知道，憑李芸現在的狀況，自己再說多少心靈雞湯，那都是沒用的。這一切，還要交給心理谘詢專家去解決。

    於是，此刻任由李芸大哭，米茶在旁邊整理口供和相關資料，沒有做進一步的打擾。

    等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了，米茶看了看表，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又朝李芸看去。李芸也哭累了，此刻坐著不動，眼淚也流不出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米茶又勸她幾句，總算，李芸肯跟自己一起去吃飯了。

    於是，米茶跟沈明章通完電話，知道他已經到了，便帶著李芸一起朝市局門口走了。

    走到市局門口，米茶便看見沈明章的車已經等在那裏。

    米茶上前，沈明章搖下車窗給她打了個招呼。

    如此，米茶朝她揮了揮手，隨後帶著李芸一起坐到了車後座。

    米茶的這一係列動作，都映入了旁邊走來的三人眼中。

    三人中，最高的那人製服外裹了風衣，整個人站在寒風裹挾的深冬，站得如利箭一樣筆直。他神色冷峻，淡淡望著米茶離去的方向，沒有言語。

    此人自然是席川。席川旁邊的人是周小天和程學明。

    周小天大驚之下，拍了一下席川的肩膀。“老大！就是這個男人！上次送米茶來上班來的就是他！米茶頭一晚不會在他家中過夜吧？否則他怎麽一大早清早送她的？嘖嘖，老大，這是你的情敵啊！”

    “啊？老大和米茶什麽關係啊？”程學明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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