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我嚇壞了。我坐那兒哭了好久。但是看穀薇的屍體看久了，我又害怕。然後想起那個小情侶的話，我也害怕被認作凶手，所以我就跑了。”彭飛說。

    席川眯起眼睛。“那後來呢，你去了哪裏？你為什麽沒有回家？你說，你們本來是想去你朋友那兒寄宿一晚，今天再去北京的。你回你朋友那兒了嗎？”

    彭飛搖頭。“我真的嚇蒙了。身上有沒錢。就一直在街上呆著。”

    “整整呆了一天？”席川問。

    “嗯。”彭飛說。“等我回過神來，發現我已經在大望路了。我餓得不行了，反而恢複了神智，就借了路人的手機，給我媽打了電話。”

    “好。那麽，那凶手長什麽樣子，看清了嗎？”席川問。

    “沒看太清。路燈比較暗。隻看到他臉上有疤。其餘的看不太清。”彭飛說。

    “明天我請個肖像畫師過來，按你的描述，試圖畫出凶手的模樣，不介意吧？”席川說。

    “沒問題。”彭飛點頭，“我也想盡快找到凶手。”

    “你的那個朋友叫什麽名字，手機號多少，地址是什麽？”席川再問。

    彭飛似乎有些詫異他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倒也如實相告。那個叫井陽，是穀薇的表哥。

    米茶把井陽的信息皆數記錄下來，席川又問：“你們去北京，打算投奔誰？”

    “是……是我在網上認識的大哥……”彭飛說，“這也要記錄嗎？”

    “你知道凶手是誰嗎？”席川反問，“知道他為什麽要殺你們嗎？”

    “我……我不知道……我估計是搶錢的……”彭飛皺眉頭。

    “搶錢的，應該讓你們掏錢。通常不會直接殺人。但照你剛才所說，他是上來就開始殺人了。這很不尋常。”席川說，“既然我們不知道嫌疑人是誰、也不知道他的動機。現在不知道是不是熟人作案。如果不是熟人，我們還要進一步找線索。如果是熟人作案，找到所有知道你們那天晚上會去津濱公園的人，就很有必要。”

    “哦……我明白了。”彭飛說，“北京的那個哥們，是我打手遊認識的。他家是富二代。他在遊戲裏花錢如流水來著。我們隻是去他那兒呆幾天。其實我和穀薇也是一時衝動，就是想借這個給父母示威吧……沒想真不回來。可我沒想到……穀薇會真的回不來。”

    這彭飛言語之間很成熟，一點都不像一個隻有十三歲的孩子。

    還是說，現在的孩子都這麽成熟了？

    米茶心裏滑過這些念頭，又問：“那個哥們的信息給我。”

    “嗯。”彭飛說，“他叫薑誌勇，十七歲。家住……”

    這一晚，米茶把彭飛說的信息都記下來，囑咐他好好休息，也就和席川一起離開了。

    等出了彭飛的家門，米茶和席川沒有回家，而是繼續往市局而去。

    路上，席川給周小天打了電話。“查一下津濱公園到大望路的所有路，大路、小路都要，把監控也調出來。”

    “是。”周小天說。

    席川給周小天說完，又給程學明打去了電話。“查一下一個叫井陽的人，還有一個叫薑誌勇的人。要他們的所有信息。明天一早跟他們問話。詳情我一會兒回市局告訴你。”

    “好。”程學明說。

    席川跟周小天交代完工作後掛掉了電話之後，米茶側頭看向了他。

    夜色之中，霓虹星火墜入了他的眼睛。

    米茶沒來由歎了一口氣，然後轉頭看向窗外的街燈月影。“你果然不信他。”

    米茶說的人，自然是彭飛。

    一開始見到他，米茶以為他被嚇到了，又或者本來是個木訥不健談的人。何況，他隻有十三歲。他要是嚇得什麽都不敢說，那也可以理解。

    可是他說得很多、很自然、甚至邏輯清晰地把事情都交代了個清楚，他太過淡定，而且這些台詞……就像是背好的一樣。

    “難道……他真可能是凶手？”米茶難以想象。

    “不管他是不是凶手。他一定瞞著我們事實的真相。而這真相……關於我們能不能順利破案。”席川皺眉按著眉心，“隻是，我想不通，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半個小時後，席川和米茶回到市局。

    周小天先跑了過來。“老大，跟技術部那邊溝通過了。彭飛路上借過一個路人的手機。你要求監聽那個手機，暫時還沒有發現異常。另外，津濱公園到大望路的各種路線我都找出來了。走煙羅巷可以直達大望路。不過煙羅巷最近在搞老城改造，一路都在拆，沒有監控。我調取了大望路的監控，隻能看到彭飛從疑似煙羅巷的地方走來。”

    沒有監控，便意味著不能確認彭飛說的是否是真相。

    席川蹙眉，再問：“從津濱公園步行到大望路大概需要多久？”

    周小天：“半個小時左右。不過彭飛出現在大望路，是今天給他母親打電話的時間，晚上10點。”

    席川：“法醫那邊的結果出來沒？穀薇準確的死亡時間是多久？”

    程學明：“出來了，死亡時間昨夜十一點一刻。致命傷不是頭部，腹主動脈中刀，血流過多而死。”

    腹部主動脈如果受傷，會導致人在短時間內死亡。

    程學明歎口氣，說：“法醫說，凶手一刀就刺中了主動脈，刀口幹淨利落。這個人懂醫學，至少知道腹主動脈在哪兒。”

    “我知道了。”席川點頭，“我現在來重述一下彭飛的話，試圖還原一下案情，大家一起分析一下。”

    按彭飛所說，7點與8點之間，彭飛趁翟鵬雲去買披薩而離家出走，他和穀薇約在了津濱河相見。9點30分，依據監控顯示，他和穀薇出現在了淮海路，這個路段是通往津濱公園西門的。而這裏到達津濱河，差不多需要1520分鍾路程。兩個人在津濱河邊許願、聊天，大概花了4050分鍾。

    差不多10點50開始，兩人開始往公園西南門的方向走，同時發現被人跟蹤。兩個人逃跑，而穀薇因為摔倒而率先被歹徒襲擊。她倒地之下，一直讓彭飛先跑。彭飛確實跑了，為了跑得更快，他路上還把背包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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