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席川覺得遠程視頻都不妥，終究不顧所有人的反對，還是回了警局。隻不過他的腿還動不了，所以是坐在輪椅上的。

    米茶推著他的輪椅走進監聽室，看各個審訊室的情況。

    李欣欣在審訊室內，沉默不語，跟她上一次來的時候，態度表現得大相徑庭。也許是她也知道自己闖出的禍有點大了，她臉色有些發白。

    聽周小天他們所說，李欣欣自從被警察帶回來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應該是受了律師的指導。——畢竟，她有保持沉默的權力。

    另一邊，彭飛被帶進監聽室。席川下了指示，“好好審問他。”

    “是。”周小天回答道。

    一旁，程學明架好攝像機，打開筆記本，也準備好作記錄。

    周小天看向彭飛。“你認識李欣欣嗎？”

    彭飛點頭。“認識。”

    周小天再問：“她喜歡你，但是你選擇和穀薇在一起。所以，李欣欣和穀薇有矛盾？”

    彭飛似乎想了想，然後搖頭說：“我不知道。學校裏很多亂傳話的。有些傳言，並不一定是真的。”

    彭飛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周小天聽了、敲敲桌子，“你抬起頭，看著我。”

    聽了這話，彭飛反倒把頭埋得更低了。

    “我問你。那天晚上，你離開津濱公園後，到底有沒有再回去？穀薇是你的女朋友對吧？雖然你們倆年紀小，可能還不懂什麽真愛。但你們好歹去河邊發過誓了，對吧？你還喜歡她吧？你還心疼她吧？”

    周小天這話似乎戳中了彭飛的某種心事。彭飛皺了皺眉，再抬手抹了一下眼睛，似乎是有些要哭的樣子。

    周小天歎口氣，但隻有繼續追問。“我理解，如果是受了李欣欣的壓迫和威脅，你選擇了說謊。但現在，李欣欣犯罪的事情已經確鑿，她就是幕後主使。就是她找殺手殺了穀薇。並且，在她的朋友劉紅試圖將這件事告訴警察之後，她還差點殺了劉紅。現在她落網。而你交代清楚事情的真相，才對得起穀薇。”

    “她……我是說李欣欣她家勢力很大……”彭飛動了動唇，“你們……”

    “在你們眼裏，我們警察是不是不中用？我告訴你，這件事涉及連環凶殺案，即將成立專案組調查。”周小天說。

    “可是，還是不一定能抓住李欣欣。她……她……你們沒有證據。”彭飛皺眉。但這個時候，他總算肯抬頭，看了周小天一眼。

    “所以說……你不願意當人證嗎？”周小天揚眉，“穀薇要是見到這一幕，你覺得她會作何感想呢？”

    “我……”彭飛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一旁，程學明也接過了話。“你沒有保護好她，讓她被殺，就算了。連她死了，你也不願意幫她報仇嗎？”

    “我……我當然要幫她報仇。可我……”彭飛握緊雙拳。他從來沒有想過不去幫穀薇。可是他不信警察。年紀尚小的他，或許是聽過父母吐槽警察，或許看過微博上一些不實的報道，所以他不信微博。

    “請你相信我。好嗎？”周小天放柔語調說，“這兩天的新聞，想必你也看到了。”

    “我……我看到了……”彭飛吞了一口唾液。

    周小天指的新聞，自然是為了救人，警察米茶差點被砍死、而席川更是中了槍。

    “要知道，我們席隊和米茶今天都來了。席隊還坐在輪椅上。我們所有人努力，都是為了幫穀薇找到凶手。你不願幫我們嗎？不願意幫穀薇嗎？”周小天見彭飛神色有所鬆動，更進一步問道。

    “我……我說。”彭飛咬牙吐出一口氣，終於說出實情。

    “一開始我說的，都是真的。”彭飛說，“穀薇被砍之後，我也嚇得幾乎崩潰。可是後來，我就被一輛車帶走了。車上的人……是穀薇。她讓司機把車停到了煙羅巷，然後找了個人過來，教我說話。”

    程學明飛快地把這些記下，然後問：“也就是說，你當時說的那些，都是那個人教你的？”

    “對。”彭飛點頭。“我一直困在煙羅巷，哪裏都沒能去。”

    “他們把你困在那裏，困了幾乎一天一夜，應該也是為了穩定你的情緒，免得你出去在警察麵前露餡。”周小天皺眉。

    “對……也許吧……”彭飛說，“李欣欣說，如果她不出現，後麵我露口供，難保不會對警察提起她。所以她幹脆現身，承認這事是她做的。但她也威脅我，如果我說了不該說的話，我們整個家都會被報複。”

    “我的確怕被報複……我也不信警察。所以，幹脆想著蒙混過去。我想著，我一定會用自己的方式讓李欣欣付出代價。”彭飛歎口氣。

    “所以，你後來並沒有回津濱公園？你也沒有不小心丟了背包？”周小天再問。

    “對。”彭飛點頭，“我的背包是他們丟下的，應該也是他們的人裝作撿到的、然後送去的派出所。至於後來去津濱公園偽裝我、提醒那對情侶有屍體的人，也不是我。他們找了個和我身材差不多的人，甚至那人穿了我的鞋。”

    聽到這裏，米茶忍不住說：“這一定是專業的犯罪團夥。太過專業。也太過……可怕。”

    席川蹙眉間，也對周小天下了令。“後麵安排專人，保護好彭飛和他的家人。”

    “收到。”周小天說。

    如是，至少是穀薇的案子，至少有了眉目。

    校園暴力可怕，為了女生間所謂的嫉妒心而去殺人，也可怕。而這背後的犯罪團夥，就更可怕了。

    對彭飛的審問還在繼續，直到周小天和程學明再和彭飛繼續把各個細節核對了數遍，這口供才算完成。

    將彭飛送回家，安排了警力保護他之後，周小天和程學明回到市局。

    幾人聚在一起開了個小會，將整個案子再過了一遍。

    說到最後，周小天不好意思地看向米茶和席川。“米茶，老大，這次的事……說起來都是我的失誤。如果是我過去……肯定能生擒那殺手。至少……至少不會讓米茶麵臨風險，還害老大你中槍。”

    “好了。這些話不用多說。多少年出生入死了。再說，那殺手確實厲害，你不一定能生擒他。”席川這麽說。

    聽他這麽說，周小天自然有些懊惱，但他朝席川看去，席川嘴角竟有笑。

    知道自己被席川揶揄了，周小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好了。話說回來——”席川看向周小天，“有沒有查到，那廢棄大樓的拆遷公司，是誰負責？”

    “查了，就是李欣欣他家名下的公司。”周小天說。

    席川想了想，說：“想辦法拿到這家公司的賬目，尤其是往來科目。我要看它和哪些公司發生了交易。”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