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書沉默了一會兒，隻說：“如果你答應回來，我才能將這一切告訴你。”

    米茶一下子站起來。“跟我爸的死有關嗎？我爸的死，你知道什麽？”

    錢書沒有回答，米茶激動之下，直接拿出了警官證。“我現在是警察。你必須告訴我。事關刑事案件——”

    “不……你爸的死，我並不知道內情。”錢書後槽牙都忍不住咬了一下，上前扶住米茶的肩，讓她坐下。

    米茶的雙肩都忍不住發抖。錢書給她倒了杯熱水，盡可能地安撫她。“茶茶，隻是涉及一些商業競爭。你如果不參與到經營中來，我沒法完全告訴你。此外，關於你父親的死，我不建議你追究。”

    “不建議追究？”米茶冷笑，“這意思分明就是你知道內情。你……我現在錄音！”

    米茶的情緒難免激動起來。

    錢書歎口氣。“當年，這件事鬧得很大。市局的人把整個公司都查了一遍，我也天天跑公安局。你如果覺得，我如果刻意隱瞞了什麽，市局查不出來什麽嗎？我剛所說的，隻跟商業機密有關，跟你父親的死無關。請你相信我。”

    米茶靜默下來，目光涼涼地盯著錢書，她不由又想起了父親死的那個畫麵。紅色的鮮血，草莓的味道，讓她整個人頭暈眼花，一時坐不住，差點暈倒在沙發上。

    這個情況，錢書倒是始料未及，摸出手機，要打120。

    米茶製止住他，“我沒事。”

    抓著沙發扶手靠了好一會兒，米茶總算緩過來，然後拎起包就走。

    錢書叫住她。“茶茶，我剛說的事，希望你考慮下。”

    “我是警察。不是什麽經營管理人才。”米茶說完這話，頭也不回地離開。

    正值盛夏。小南樓的冷氣開得並不強，但米茶覺得渾身發抖。

    走至門口的時候，米茶甚至忘記聯係席川。她一路低頭往前走，滿鼻子吸入的都是草莓味，於是當年那血腥的一幕幕不斷在她腦子裏反複。

    米茶閉眼，深呼口氣，不由閉上了眼睛狠狠搖頭，試圖將那個畫麵忘記。

    緊接著，她聽到了刺耳的喇叭聲。

    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走到了街邊，正閉著眼往馬路對麵走。

    司機來不及刹車，不斷鳴笛讓米茶注意。

    但米茶頭部幾乎處於當即狀態，一時反應不過來，都不知道該做什麽，隻愣在原地。

    下一瞬，她的手臂被人往後方緊緊一拽，她進入一個厚實的懷抱，在跟抱著她的一起跌倒在路邊。

    司機與他們擦身而過，罵罵咧咧走了。

    那人把米茶拉起來走到一邊。

    米茶抬起頭，看見來人是席川。

    席川臉色很黑，已是極為惱怒。“米茶，你怎麽回事？”

    他的惱怒，是在於她兒戲生命，在於她應該是遇見了事才會這樣，但她沒有第一時間聯係自己，甚至將自己忘了，隻一昧想著靠自己解決問題。

    ——她，不相信自己。

    她這種不相信，讓自己失落也就算了。可是，這種不相信已經威脅到她自己的生命了。這又讓席川如何不在意？

    席川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腕抓得通紅。

    米茶似渾然不覺，隻抬起眼，認出了他，然後眼淚一下子落下來。

    好似她去了不知名的世外，見到他的那一眼，才回歸了認識，知道喜樂與悲痛。

    看著她哭，席川哪裏還舍得動怒，所有的氣就煙消雲散。

    他伸手，攬她入懷，然後她抱著他痛苦。

    席川一句話沒說，任由她發泄。

    過了好久好久，月上中天，米茶抬起頭，道歉。“對不起。我……”

    “什麽都不必說。我們回家。”席川沒問她半句。

    她不想說，他不問也就是了。

    米茶跟上席川坐上車。席川帶著她往他們的公寓而去。

    霓虹車燈，萬紫千紅錯落。

    米茶望著窗外，感覺到席川在身邊，終於覺到無比安穩。

    米茶還是沒說話，席川默默陪著她到家，給她倒上一杯水，坐在她對麵。

    米茶抱著玻璃杯，望著席川。“我……我沒事。隻是……那個第二股東，估計在跟公司爭權，想把我拉回去幫他對抗大股東，也是公司的董事長。他為了說服我，一直在說我父親。我最近通感的症狀越來越明顯，也就有點一時沒接受得了。抱歉，讓你擔心了。”

    說到這裏，米茶似乎察覺到什麽，抬眸，靜靜望著席川，上前握住他的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相信你的。隻不過，那會兒我滿腦子都是草莓，什麽事都忘了一樣。真不是……”

    “我不要緊。”席川走過來，反握住她的手，坐到她的身邊，“倒是你，通感的問題到底怎麽回事？我陪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沒事兒。做夢的情況……其實也略有好轉。我也就是偶爾夢到些東西，最後能在現實遇到，包括凶手。”米茶說，“我那天陪室友去檢查，也順便問了醫生，沒事的。沈明章那邊有腦科專家做同學，我也和那邊有過交流，沒事的，你放心。”

    “沈明章？”席川說到這裏，手用力了些，“信他不信我？”

    “我……”米茶笑了，大著膽子，用某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他，“你吃醋啦？”

    這種眼神，簡直太過犯規，癢到了人心裏去。

    席川眼眸一暗，俯身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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