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長安西風雨 第一百零二章 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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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家大院內可謂是熱鬧非凡,鑼鼓喧囂響徹不停。聽聞左家老祖宗從小便愛慕名劍,那些慕名而來的修行者們更一時興起,竟在院內相互鬥劍起來,一時間劍氣縱橫,兵刃交錯聲聽著是振奮人心。誰不希望博得左家老祖宗賞識?在座的各位大多都是些江湖散修,若是能傍上左家這條大船,日後在江南也可以一馬平川橫著走了。
“家主,蘇永邱攜帶著他的師侄徐長風叩門求見。”鄭管事站在左顧年身前,一臉恭敬地說道。
此刻左顧年正坐在左家大院一處涼亭之中,聽聞這話他倒是高估了蘇永邱的耐性。這壽宴的壓軸戲還沒開場呢,他們就已經等不及了嗎?
“說好的第二日就離開,結果呢?”左顧年將一瓣橘子丟入自己嘴裏,不削的說,“你隨便找個借口把他們打發走便是。”
鄭管事接著回答道:“可蘇永邱說是前來送賀禮的。”
“送賀禮?”左顧年一聽不禁笑了起來,“這還真是稀奇,我左家又沒請他,他憑什麽送賀禮?還真以為我看不透他心裏想著什麽?這枚滄海珠,他蘇永邱即便再神氣,也隻能眼巴巴看著我父親將之煉化。一個老不死的家夥,還想出來逞英雄?”
“家主,我該如何去回複他?”鄭管事低聲問道。
左顧年想了想,低聲說:“既然他要送禮,就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他送的是什麽大禮。”
此刻,徐長風與蘇永邱正在左家大院門外候著,聽著裏頭喧嘩之聲,徐長風不禁疑惑地問:“師叔,這左顧年不過是一位六階巔峰修行者,為何卻沒人敢出手搶奪這枚滄海珠?”
蘇永邱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滄海珠雖說有著神奇功效,來曆也十分罕見。可有一個很大的弊端,那便是隻對證道境以下的修行者有效。證道境修行者已經可以改變身體素質,延年益壽不在話下,此時就算服用了滄海珠也起不到什麽功效。再者說,滄海珠這等奇珍異寶本就是有實力者得之,有緣者得之。如今左顧年有這份機緣,又有著六階巔峰的實力,若不是萬不得已,誰也不願意和他撕破臉皮。而左顧年同樣也賣眾人一個麵子,請他們來府上參加壽宴,如此禮尚往來,倒也是堵住了這些江湖散修的嘴。”
徐長風認真地聽著,他萬萬沒想到這一枚滄海珠的背後,竟然還牽扯出這麽多的人情世故。這也就印證了那一句老話,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江湖之大,每個人不過就是一匆匆過客罷了。區別隻在於,有些人在江湖上留下了數道醒目的足跡;有些人卻隻是掀起一道波瀾,轉眼即逝;更有些人來不留名,去不留聲。
被擦拭得閃閃發光的門板終於再次被打開,鄭管事一臉平靜如水的走了出來。蘇永邱早已和徐長風想好了,若是人家不願意他們進去,那他們也就隻好翻牆而入。這不過三丈高的一堵牆,還難不倒一位七階修行者。
“兩位,家主準許你們參加壽宴,請隨我來吧。”鄭管事來到兩人麵前,恭敬謙卑地說道。
徐長風凝視著鄭管事這一謙卑的麵容,讓他感到很不自在,總有一種笑裏藏刀的不詳之意。
兩人隨著鄭管事進入了左家大院,這左家大院十分氣派,在徐長風看來竟比一座青竹劍院還要大。這也難怪能容得下這麽多的英雄豪傑一同飲酒作樂,這左家老主人的九十壽宴,過得還真是氣派,日後傳出去還能在江湖上落下一個好名頭。
“隻可惜雅座都已經安排完了,隻好委屈二位了。”鄭管事帶著兩人來到一座石桌前,桌麵上空空如也,既無酒水,也無瓜果蜜餞燒雞燒鵝。
“不礙事。”蘇永邱微笑著搖頭道。
坐在涼亭上的左顧年朝著蘇永邱兩人凝視而去,隻見他們師侄二人兩手空空如也,頂多就是徐長風手中拿著一柄孤影短劍,哪來的賀禮?
左顧年心中暗想道:“蘇永邱,你非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自找不痛快,那可就別怪我無情了。”
午時將近,左家老主人左佑才穿了一身大紅袍,一臉喜慶地走上神台,上香,祈天之後,轉身麵對著院子內的眾多修行者道:“承蒙給為厚愛,讓我左佑才這九十大壽,過得好生氣派。放眼在江湖上也沒有多少人能讓這般眾多江湖豪傑前來祝壽,我左佑才可謂是三生有幸……”
“真虛偽。”徐長風坐在石桌上,看著那一身大紅袍的左佑才,不禁低聲道。
“你說他虛偽,我們又何嚐不是?”蘇永邱有些哭笑不得地說。
“這不一樣。”徐長風搖了搖頭,“左顧年想借助滄海珠的名聲找引來這些江湖豪傑,可他自己又擔心滄海珠會因此而易主,這不叫虛偽又該叫什麽?我們不過是冒昧前來一趟寧海縣,二話不說便幾番給我們臉色看,實乃小人所為。”
蘇永邱不禁有些驚訝,“這也是覃先生教你的?”
徐長風搖搖頭:“不是覃先生教的,不過另有其人。”
蘇永邱也沒有追問下去,他知道自己這個師侄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他尊重徐長風的秘密,但又不希望徐長風掩蓋的那些秘密會影響到他前進的道路。這倒是讓他左右為難,索性不管。
“諸位,我左家有幸請來江南十大有名畫師,今日為了慶賀我九十大壽,他們會當場作畫,而所作之畫,也會免費贈與有緣人。”左佑才這話出口,在場不少人紛紛眼紅起來。
這滄海珠注定得不到了,但若是能得到一位有名畫師所作之畫,這一趟倒也不算白來。據說江南第一畫師古千秋所作的一幅山水圖,曾在黑市中被炒出了三千兩的高價。三千兩對於修行者而言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了,即便如此,也隻不過抵上一枚丹藥的價格罷了。
不住半柱香的功夫,左家大院中間便被下人搬出了十張木桌,呈一字排開。木桌之上皆放著畫筆畫紙。緊接著九位穿著各不相同的老者紛紛走上畫桌前,其中為首的那名自然就是江南第一畫師古千秋。
左佑才瞧見最末位的畫桌遲遲不見人上去,不禁疑惑了起來。直到下人急匆匆跑到他身旁低聲私語了幾句,他這才有些惋惜地說道,“諸位不好意思,這第十位畫師許江虹似乎是受了風寒,今早便臥病在床不起,無法前來作畫了。”
眾人聽聞,到沒有太大可惜。他們所渴求的,是左千秋的畫,至於那許江虹來不來,並不重要。而蘇永邱與徐長風卻是一臉平靜地聽著,似乎早已知曉一般。
就在此時,一位灰衫少年昂首挺胸邁著步伐走進了院子中間,直徑朝著那空著的畫桌走去。
“這是誰家的小娃娃?竟然如此無禮!”左佑才見狀,不禁大怒道。
徐長風先是對左佑才做了個揖,接著大聲喝道,“在下此舉是為了替我師叔蘇永邱為左前輩作一幅畫,當做是壽禮獻上,不請自來,多有得罪。”
“你說的可是那位青竹劍院的蘇永邱?”左佑才驚訝道,他兒子左顧年並沒有將蘇永邱前來的消息告訴他,如今聽聞這話,很是驚訝。
“正是。”徐長風點了點頭道。
誰想左佑才一聽,不禁沒好氣地放聲說道:“蘇永邱你這老不死的,居然還沒死呢?”
眾人一聽,同樣驚訝不已。雖說大部分人並不知曉蘇永邱的名號,可青竹劍院多少還是知道的。他左佑才竟敢如此無禮,難道連青竹劍院也不放在眼裏?
“嗬嗬,你都沒死,我怎麽好意思先走一步呢?”一張石桌前,因為頭發花白的老者站了起來,他目光散發著靈動之氣,凝視著身著大紅袍的左佑才道,“我們應該有幾十年沒見了吧?你居然還能認得我。”
蘇永邱這話,一語道破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原來他們兩人幾十年前便已經相識。左顧年自然是知道自己父親曾經與蘇永邱相識,所以會這般刁難他。父子同心,他父親最討厭的便是那些熟人仗著幾分關係前來討好處,他自己也是如此。否則的話,也不會被徐長風用虛偽二字來評價。
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豪爽之氣,實則卻是小肚雞腸處處刁鑽,徐長風最討厭的便是這種人。
左佑才凝視著蘇永邱,不禁疑惑的問,“你還記得有幾十年沒見,既然如此,你如今不請自來,所謂何事?”
徐長風聽聞這話,心頭不禁舒暢許多。他就喜歡左佑才這樣的為人,直來直去,不繞彎子。
蘇永邱麵帶微笑,沉聲說:“說起來也算不上什麽大事,就是想借滄海珠一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