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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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嬸,對不起,季伯母誤傷了你。”顧蒹葭的姿態倒是擺得卑微,聲調溫柔婉轉,麵容妍麗脫俗。

    若她是季淩川,恐怕也會選擇這樣柔弱乖巧的女人吧?

    夏桑不自覺的將以前的蘇安安和眼前的顧蒹葭聯想在一起,卻又忍不住自慚形穢。

    原來。

    她輸了,也就是輸在不夠聽話柔順。

    “不關你的事情,你也喜歡到處替人認錯嗎?侄女可真是善良呢。”

    夏桑諷刺道。

    顧蒹葭麵色微變,低下頭,咬唇說:“四嬸,季伯母不是有意的,請你不要和她計較。淩川拜我爸爸媽媽為幹爸幹媽,那麽我們和淩川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請四嬸寬宏大量。事情若是鬧大了,有損顧家的顏麵。四嬸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顧家最重視什麽。”

    一聽這話,夏桑心底的恨意怎麽也止不住,她冷笑:“怎麽侄女是在提醒我,季淩川是我們顧家的大恩人嗎?”

    敢情顧蒹葭是怕她去報複季夫人,所以提前來敲打她?

    簡直是可笑。

    “四嬸,你別激動。”顧蒹葭趕忙說道。

    夏桑目光淩厲:“我隻是在笑話你呀,說起麵子,我倒是覺得更好笑了呢。侄女啊,你是顧家的孫小姐,你也知道爸爸最重視門楣。你說……爸爸若是知道,他疼愛的孫女放著大把的青年才俊不嫁,非要和一個喪妻的季淩川不清不楚,你說爸爸會怎麽樣?”

    夏桑心裏的怒意無法抑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對著顧蒹葭,理智和冷靜統統沒有。

    顧蒹葭隨便說一句話,都能讓她發怒。

    顧蒹葭臉色一白,身體陡然往後倒去,“四嬸,你不要胡說,我把當淩川當作哥哥。”

    聞言,夏桑噗嗤一笑,“哥哥?”

    緊接著,她目光輕蔑的掃過顧蒹葭漸漸蒼白的臉,“我看是情哥哥差不多吧?別怪我這個做長輩的沒有提醒你。你說你和季淩川的關係若是被有心之人爆出去,你說那些無良的媒體,會怎麽寫呢?”

    夏桑歪過頭,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濃烈。

    顧蒹葭渾身顫抖,長睫扇動,美眸裏滿是驚恐和畏懼。

    “我來想想,他們的標題會怎麽寫。”夏桑眼睛一眨,上揚的嘴角泄露她內心的暴虐,“哦有了。是不是,季氏總裁為愛殺妻,獻出原配心髒給小三?亦或者——”

    “夠了!”顧蒹葭忍不住低吼。

    小三?

    她不是。

    她才不是小三!

    她是顧家的大小姐,身份高貴,怎麽可能是小三!

    夏桑這話,全盤擊碎顧蒹葭的防備。

    她現在最怕聽見小三。

    她不知道蘇安安是怎麽死的,她隻知道可以活了,她用蘇安安的心髒活下來了,而她在也確確實實在蘇安安懷孕那段時間和季淩川一起出入。

    爸爸說,隻要季淩川願意讓蘇安安主動捐獻心髒,就會讓季淩川娶她!

    所以,換而言之,娶她的代價,就是蘇安安的心髒。

    而,季淩川也真的這麽做了。

    她越是不想承認,可那些過去卻時時刻刻的在提醒著她,她做過多麽齷蹉肮髒的事情。

    她的雙手,沾滿鮮血。

    她不再是幹淨純潔的,她是惡魔……

    夏桑不顧受傷的背,她翻過身,咬著牙說:“夠了?侄女啊,你的承受能力怎麽這麽差了?我這才說幾句話,你瞧你,小臉這麽慘白。要是這些新聞真的被記者寫上去,你不是得再進去一回手術室?到那個時候,恐怕沒有下一個蘇安安可以挖心給你!”

    她的雙眼冰冷而又血紅,射出無可躲避的仇恨,穿透顧蒹葭的眼眸。

    顧蒹葭呼吸粗重,她難受地抵在牆上,纖細的手指漸漸地握成拳頭,額頭不斷地冒出汗。

    “我沒有,我沒有挖蘇安安的心……是她死了,我才用的,是她死了……我沒有害死她。”顧蒹葭惶恐不安地掙紮著,微弱的聲線透著深深的恐懼。

    她雖然知道在她發病時,蘇安安就難產而死,這是太過巧合。

    可她不知道,蘇安安是被活生生挖心而死的。

    但她,也潛意識的抗拒著。

    聞言,夏桑的眼眶裏湧出濕熱,她的眼裏帶著瘋狂的恨意,她捂著嘴巴,癡癡大笑起來:“是嗎?顧蒹葭啊顧蒹葭,看來你還挺擅長自我安慰的。她死了你才用她的心的……”

    她哽咽的哭著。

    後來,崩潰厲聲質問:“那你知道,她是為什麽死的嗎?難道世上真的有這麽巧的事情?”

    顧蒹葭瞪大眼眸,麵色蒼白而又透明,她渾身止不住的戰栗著,握成拳頭的手緩緩鬆開,手上的飯盒啪的掉落在地,玻璃製的飯盒,砸碎。

    猶如,夏桑的心。

    碎片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清冷的光,折射到夏桑的眼瞳裏,隻剩下鋒利。

    顧蒹葭拚命的搖頭,她痛苦地抱住腦袋,哭喊:“你撒謊,不是你說的這樣……不是你說的這樣……”

    她雖然想要活,可如果她的生命建立在另外一個人的犧牲之上,她也會恐懼。

    她不願意。

    夏桑冷眼看著掙紮的顧蒹葭,唇邊的笑容漸漸擴大,她眼底的快意如濃厚的陰雲。

    “是嗎?如果不是我說的這樣,那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顧蒹葭隻覺呼吸越發的不順暢,那顆跳動的心髒也不知道是受到什麽力量的召喚,也在她的胸腔裏撕裂。

    劇痛令她幾乎站不穩身體,雙腿都在發軟,整個人猶如懸崖邊的枯木,如是風再大一點,她就會被從中折斷。

    死亡。

    毀滅。

    夏桑還要說話,顧司宸卻推開房門進來,看見病房裏的狼藉,顧司宸連忙去關心顧蒹葭。

    “蒹葭。”

    顧蒹葭這會已經痛得站不穩身體,如破碎的人偶跌落,純白的衣裙襯得她麵色異常慘白,甚至泛著烏紫,雙眼無神而又渙散。

    這是心髒病發作的征兆。

    顧司宸趕忙叫人將顧蒹葭帶走,一陣人仰馬翻之後,病房裏恢複安靜。

    夏桑從頭到尾都是冷冷看著。

    有那一瞬間,她希望顧蒹葭死在手術台上!

    “你和她說了什麽?”

    顧司宸再次進來,俊美的麵頰覆蓋著冷霜。

    夏桑勾勾唇,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我隻是在教她做人而已。”

    “夏桑!”顧司宸眉眼滲出冷冽的光。

    “這麽大聲幹什麽?你心疼你侄女,所以來為她抱不平了?”

    夏桑繼續不怕死的挑釁。

    顧司宸所謂的合作,那隻是不動顧蒹葭的前提。

    可現在。

    瞧瞧。

    她還沒做什麽,一個二個就跑來問罪。

    果然,在他們的心裏,顧蒹葭的命才是人命,而蘇安安不過是……死有餘辜的人。

    為什麽會這樣?

    “你把我的話拋在九霄雲外了?”

    顧司宸眼底冷光爆閃。

    夏桑疲憊一笑,換個姿勢,“我累了,想要休息了。若是真的擔心顧蒹葭,顧四少應該去手術室外等著,以免……”

    錯過最後一麵啊。

    這話很毒。

    但她就是想說。

    “夏桑。”顧司宸提高音量,眼神危險。

    “我說我累了,你聽不懂嗎?那麽,我請問顧四少,是不是要把我綁到手術室外去請罪?如果是這樣,那我就去好了。”

    仇恨翻湧而來,她已經沒有絲毫理智可言,越發的口不擇言。

    說罷,夏桑當真從床上下來,赤腳就往病房外走去,當她的腳踩過滿地的碎渣,她連眉頭也未曾皺一下,挺直背脊,顛簸的步伐生澀而又堅定,清瘦的背影微微有些佝僂。

    利刃紮入掌心,徹骨的痛傳遍四肢。

    殷紅鮮血,從她腳掌心湧出,在潔白的地板上流下一抹迤邐的紅。

    她眼裏,有淚湧出。

    顧司宸看在眼裏,瞳孔裏風雲湧動,最終化為狂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