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氣很大，讓她手腕一陣發痛，夏桑也沒有了耐心，扭頭瞪著他：“秦崢，你到底想要怎麽樣？你說！你想要怎麽樣你直說就好了！”

    麵對夏桑的冷言冷語，秦崢的臉上寫滿了痛苦，他非但沒有鬆開手，反而越發用力的抓緊夏桑，似乎怕一個眨眼夏桑就不見了。

    這是他的妹妹。

    是他從小發誓要放在心間上保護的桑桑。

    他希望她像盛夏盛開的桑花一樣燦爛美麗，她承載著他所有對生活的美好和希望。

    “桑桑，我知道我錯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要問你一句——”未曾說出口的話，在瞬間梗在他的喉嚨裏，像是一塊滾燙的紅碳，讓他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低沉嘶啞。

    夏桑低頭看著他抓住自己的手，“問吧，我若知道的，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崢臉上還有未曾褪去的潮紅，他的雙眼布滿了紅血絲，可還是目不轉晴的盯著她。

    他想要說什麽呢？

    他想說：桑桑如果我後悔了，如果我想要重新帶你走，如果我願意簽住你的手，那麽你是否還願意義無反顧的跟我走？

    你願意嗎？

    麵對夏桑深邃的眼瞳，那像是無底部的黑洞，將他所有想要說出口的話都無聲地吞噬。

    從此，隻剩下安靜。

    “桑桑，如果——”

    許久過去，他重拾起信心，才張嘴。

    夏桑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果決的說道：“秦崢，這世上沒有如果，如果隻是一種假設，我們都是成年人，這種所謂的如果，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你明白嗎？”

    她不知道秦崢要說什麽。

    可從他痛苦深情的雙瞳裏，她也能覺察一些異樣。

    她和秦崢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秦崢是秦桑愛的人，所以，所有的如果都隻是假設。

    而這世上，哪裏又有那麽多的假設呢？

    秦崢著急起來，他驀地上前，扳過她的身體讓她正對著自己，借這夕陽的光芒，她的臉上隱約有淚痕。

    “桑桑，你……”他聲音哽咽，“你就不想知道……我的意思嗎？”

    她好殘忍，連這樣一絲希望都不願意留給他。

    他隻是奢求。

    可她不願意給。

    “不想。”夏桑閉了閉眼睛，沒有看他，“秦崢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不管你是什麽意思，我們都不可能了。”

    “我不相信。桑桑你根本就沒有忘記過我，為什麽你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一次犯錯，你就要將我打入死牢嗎？”秦崢紅了眼圈，聲音沙啞得厲害。

    他知道錯了。

    真的知道錯了。

    什麽麵子身份，地位，榮華富貴，終究抵不過那一個傻子。

    “哥哥，你看，我把最大最好的山楂留給你。”

    她看他時，漆黑的眼裏全部是亮晶晶的光彩。

    夏桑竭力控製著自己的脾氣，“沒有忘記又怎麽樣？我是顧家的四少夫人，從我和顧司宸走進民政局的那一刻，我就注定隻能是夏桑，而秦桑隻能是我的過去。”

    夏桑被嚇了一大跳，果然如她所料，秦崢竟是真的存著這種心思，刹那間，她便是心神不寧。

    秦崢如果真的死纏爛打，那可會給她添上很多的麻煩。

    “桑桑，我知道你嫁給顧司宸隻是迫不得已的，我什麽都知道。我可以等你，可以等你願意重新回到我的身邊的那一天，我會一直等你的。”秦崢卑微的姿態，令人心間顫痛。

    夏桑饒是心誌如鐵，可麵對至情至性的秦崢，還免不得心軟，覺得不忍心。

    如果秦桑沒死，那大概會非常高興秦崢的所言所語，可是秦桑死了，秦桑聽不見，而秦崢的深情也隻是錯付。

    秦桑，再也聽不見。

    夏桑故作淡定，眸光下垂，側過頭，冷聲道：“誰說我是迫不得已的？”

    啪啦——

    秦崢震在原地，扣著她的手腕猛然間加大力量，眼裏仿佛帶著這世間最淒厲的絕望和苦楚。

    他聽見了什麽？

    她說她不是迫不得已的？

    不相信，他壓根就不相信，一個人隻是不傻了，就可以把以前的感情全部抹去嗎？

    他不相信！

    夏桑攥緊手心，仰起頭，自嘲一笑：“你憑什麽以為我是迫不得已的？我早就不是那個癡傻的秦桑，所以哥哥你不要你的想法來揣測我。在你眼裏，你覺得顧司宸是個殘廢，所以我嫁給他，必然是被逼迫的。可你大錯特錯，我喜歡顧司宸，哪怕他是個殘廢我也喜歡！”

    “你說謊！”秦崢瞳孔猛地緊縮，裏麵有悲切在翻湧。

    夏桑閉上眼，而後狠狠地推開秦崢。

    “夠了！你以為你是誰？顧司宸是顧家四少，即便是殘廢他的身份背景是你打拚一輩子也比不上的，他能送我一個億的項鏈，你能嗎？”夏桑掀開眼簾，冷銳的眸光從眼底掠過他。

    轟——

    那一瞬。

    秦崢高大的身軀搖晃不穩，他的心口像是被插了一把鋒利的刀。

    痛。

    連帶著呼吸都在扯痛，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那眼神太悲涼太絕望，竟讓夏桑有種喘不過氣。

    夏桑按耐住情緒，逼迫自己說出更惡毒的話，“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你也覺得你無地自容？你老是要我和你走，可你覺得憑你的身份，你給我的能有顧司宸的好嗎？我告訴你，我受夠了寄人籬下的生活！你不能給我的，顧司宸能！哪怕他是殘廢，可他的身份能夠給我想要的，那麽我也心甘情願！秦崢，不是我笑話你，你以為我還是那個傻子嗎？會被你騙得團團轉？”

    誅心之語，大概不過如此。

    秦崢隻覺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他如墜冰窖，徹骨的寒冷啊。

    當所有的美好被人肆意踐踏撕裂，那麽他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當過往的回憶被她毫不留情的摒棄，那麽這個一無所有的他還剩下什麽？

    秦崢看著夏桑的眼神尤其的陌生，像是在看一個冷血的怪物。

    他眼神越發的猩紅，仿佛是被困在囚籠裏的動物，絕望和恐懼交錯而翻湧。

    “所以啊，別傻了，在我眼裏，你什麽都不是。”

    夏桑嘲諷一笑，目光裏盡是鄙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