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他說話的時候，他微微仰起頭，漂亮的喉結上下滾動著，殘陽在他麵龐落下一縷赤色的光，染不透他眼中的悲愴。

    是自責？亦或是懊悔？還是求罪？

    這千萬種情緒在他眼瞳裏翻卷，夏桑不願去看，因為那表情太過凝重，她沒有資格去回答秦崢，因為她不是真正的秦桑。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雖然秦桑是說過，不管秦崢做了什麽，她都不會怪秦崢的。

    因為，秦崢是秦桑此生唯一的光，唯一的依靠。

    可她看不過去。

    秦崢將秦桑視作一條可憐的狗，高興便是哄，不快就是趕走，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為秦桑不平，此時秦崢如此坦白的解釋，更讓她心裏難受。

    這樣的對比，不是襯得秦桑活得太微弱了嗎？

    氣氛一時凝固，見狀，秦崢輕笑一聲，眼睫仿佛有水光浮現，他握緊拳頭，手背上青筋凸浮，他眼底的悲切清晰至極。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我才不能奢求太多。你如今肯願意和我坐在一起，就已經是我的幸運。桑桑，縱是如此，可是我仍舊要告訴你，如果在顧家待得不好，哥哥隨時都是你的後盾和支持，若是有人欺負你，哥哥一定要為你討回公道。你不要覺得是自己一個人，你還有哥哥……我也知，夏家的處境很艱難，你有任何需要哥哥幫忙的地方，哥哥一定……萬死不辭。”

    因為愧疚，秦崢低垂下頭，不敢去看夏桑灼灼的目光。

    他怕，會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夏桑一笑，“哥哥憑什麽覺得我在顧家過得不好呢？”

    “我……”秦崢噎住。

    饒他是知名的大狀，但是麵對夏桑，他真的無計可施。

    夏桑唇邊笑容加深，她把玩著手裏的山楂，視線飄忽不定：“勞煩你擔心了，我很好。在顧家很好，在夏家雖然不算太好，可他們欠我的，我都會奪回來的。哥哥不必為我擔心，你且還是顧忌你自身吧。”

    夏桑這般轉移話題，在秦崢的眼裏，更是對他的恨。

    他頓了片刻，苦澀一笑：“桑桑。”

    “嗯？”夏桑扭過頭，笑靨如花。

    秦崢略微失神，手指不自覺的伸出，替她擦掉唇角的果汁。

    啪啦——

    秦崢做出這個動作，讓夏桑也是愣在原地，很久沒有反應過來。

    “是我錯了。”

    他沒有收回手，反而趁勢撫過她的臉頰，他的手掌沒有似顧司宸的溫暖寬厚，撫過她的臉，帶來一陣冰涼的刺激感。

    他的手很冷。

    他沒有任何的躲閃在，直視著她的雙眼，就這樣承認錯誤。

    眼裏，含著淚光。

    錯了。

    是真的錯了。

    “自重。”夏桑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便將秦崢的手打掉。

    秦崢目光落寞，眼裏的蒼涼越發明顯。

    夏桑丟掉手中的果盆，終於忍受不住，斥責他：“秦崢，你究竟要我怎麽樣？你嫌棄我是個傻子，所以讓我滾。我滾了，滾得遠遠的。怎麽，現在你發現你的生活無聊，所以你又要逗弄我嗎？我在你眼裏，究竟是什麽？是一條狗？還是令你覺得難堪自卑的傻子妹妹？你憑什麽可以踐踏我，既然當初是你讓我滾的，現在你又對我說什麽錯了？你以為，你這樣說，一切都還能回得去嗎？我告訴你，永遠不可能！”

    你的傻子早就死了。

    死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死在你自以為的決策下。

    你的傻子，再也回不來！

    你為什麽還不明白？我不是秦桑，我沒有經曆過秦桑和你的一切，所以我不會感同身受，所以我對你隻有冷漠。

    我強迫我自己不討厭你，這已經是我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夏桑的情緒太過激動，她陡然站起來，腳不小心踢到一邊的水果盆，滿盆的山楂傾瀉而出，像是四分五裂的人生，山楂往無數個方向滾遠。

    她伸手，卻抓不住。

    宛如，那段美好的時光，如這山楂，迅速的溜遠。

    回不去了！

    秦崢被夏桑蹬得尷尬地坐在那裏，俊臉滿是痛苦。

    夏桑看他一眼，語氣卑微：“秦崢，算我求求你好嗎？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我承認我曾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喜歡過你，可那一段感情，你覺得是恥辱。所以我強迫我自己拚命的忘記。現在我已經忘記了，你能不能別在糾纏過去不放了？你難道忘記了嗎？是你自己說的，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從來就沒有過！”

    夏桑這一連串的語句，讓秦崢找不到任何語言反駁。

    他見她轉身要走，亦步亦趨的跟著，拽過她的手腕，迫使夏桑轉頭和自己對視。

    “雖然我不確定，那是不是喜歡……可我想說——”

    我可能真的喜歡你，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不是哥哥對妹妹的愛。

    夏桑冷漠的截斷他的話，語氣冷漠而又無情：“我不想知道，你想說什麽，我真的沒有一點興趣想知道。既然事已至此，何必呢？我們都回不去了。”

    “桑桑！”秦崢眼神慌亂。

    “放手！”夏桑控製不住的脾氣。

    她知道這樣對秦崢是殘忍一點，但如果秦崢就算是真的喜歡上了秦桑又怎麽樣呢？她要及時斬斷他的感情。

    她不是秦桑，她不能回報他的一往情深。

    所以，必須毀掉。

    秦崢該有自己的生活，如秦桑所言。

    “不放！”秦崢異常的執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