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下堂妻不好惹(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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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微微亮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還陷入沉睡當中,長遠侯府打掃的兩個奴才,剛一推開大門。
大門上方一具屍體,瞬間掉了下來。
推門的那個奴才,頓時嚇得大叫,腳下一軟的坐在地上。
而另一個奴才也是三魂去了七魄,眼睛直愣愣的往外麵一看,隻見長遠侯府外麵躺了一地的屍體。
從屍體上流下的血液已經凝聚,紅豔豔的一片,讓他立馬的顧不得所有的事情,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還在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前一個奴才的大叫聲,再加上後一個奴才的大喊聲,這下子徹底是打破了這條街道的平靜。
要知道長遠侯府位於皇城腳下最繁華的一條街道,左鄰右舍都是朝中的達官貴族。
近些日子來長遠侯府是出盡了狼狽的風頭,其他府邸裏麵的人一聽這大喊大叫聲,立馬好奇的探出頭來,膽子小的看著這一地的屍體捧著亂跳的心肝兒縮回腦袋,膽子大的探出身體,還好奇的張望幾眼。
這長遠侯府又是出什麽事了,怎麽來了一地的死人?
沒過多久,長遠侯府的主人,歇在蒹葭院裏麵的顧孟章和沈寄瑤,還有那位老夫人全都一同的走了出來。
這一看那還得了,老夫人上了年紀,體質較弱些,又沒見過這種血淋淋的屍體,頓時兩眼一翻,撅了過去。
又是一翻手忙腳亂,以至於在這嘈嘈雜雜的人群中,沒有人注意得到,站在顧孟章身邊的沈寄瑤在看到這些黑衣屍體的時候,眼中那一瞬間閃過的驚恐和慌亂。
長遠侯府上台的大戲層出不窮,叫左鄰右舍都看花了眼。
與此同時,有一輛裝飾典雅不失大氣的馬車駛進了皇宮。
“奴才參見郡主。”禦書房外麵的太監總管手上利索的行了個禮。
言衿叫了一聲起,客氣的道“李總管,陛下可是在裏麵。”
“回郡主的話,陛下已經在裏麵久候多時了,郡主趕快進去吧。”說著,這太監總管殷勤的幫言衿推開了門。
禦書房向來是閑雜人等免進,可短短幾天的時間,言衿卻已經是進來第二回了。
這一回還是和上一回一樣,皇帝高高在上的坐在龍椅上,言衿麵色如常的行了個禮。
皇帝滿目威嚴,一雙威目當中又透著一絲慈愛,看著言衿麵上帶著的憔悴,說道“安平,怎麽幾日不見你就憔悴成了這副樣子。”
言衿聞言,眼眶頓時就紅了,略帶一絲哽咽的道“回稟陛下,臣女此前被人謀害,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想著去溫泉別院散散心,結果有人還是不肯放過臣女,昨個夜晚,臣女若不是得兄長以前送的兩個婢女誓死保護,此刻哪還有那個榮幸,站到陛下的麵前。”
皇帝聞言大怒“昨晚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
因今日無需早朝,皇帝較平時便起的晚了一些,結果剛洗漱好就被宮人告知,安平郡主在外麵求見,而且麵容狼狽,語氣著急,似乎是有急事。
皇帝心知言衿見他,和長遠侯府那邊脫不了關係,這邊叫人將她宣了進來。
誰料言衿的這第一句話,盡就有幾分石破天驚之感。
言衿拿出手帕拭了拭眼眶處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神色之間更加的淒惶“昨天白日裏的時候,長遠侯派人來說是要接臣女回去,臣女與他之間本來就有齷齪,那沈寄瑤是怎麽被放出去的,臣女還能不明白。這樣的男人臣女怎麽可能老老實實的聽他的話,隨他的隨從回去,就叫別院裏的那些奴才將他的那些隨從給打了一頓,本來想長遠侯也該死心了。”
“不想,到了夜晚,臣女卻差一點因為白日裏的事情丟了一條命。臣女昨夜睡得不是太安穩,就叫兩個婢女守在臣女的床邊,也幸好是如此,才沒叫那些人得償所願。”
“三更才剛過,一群黑衣人突然的闖進的臣女的屋子,舉起手上的利刃就想要了臣女的命,臣女心裏麵正當驚慌失措時,兄長遠赴邊關時為臣女留下的兩個武功高強的婢女拚死殺了那些黑衣人,救了臣女女一命。後來臣女叫人給這些黑衣人搜身,結果在那個領頭的黑衣人身上,搜出了一塊令牌。”
說到這裏,言衿臉上出現了濃鬱的憤恨之色,拿出一塊令牌,怒不可遏的說道“這塊令牌明明就是長遠侯顧孟章的東西,那些黑衣人也全部都是這個姓顧的派去的,定然是臣女白日裏落了他的臉麵,他氣不過,竟然想要殺了我。”
言衿所言七分真三分假,絕大多數可以查證的東西,言衿話中都沒有作假,至於她昨晚是如何請君入甕的,那些黑衣人已死,溫泉別院知道內幕消息的人,也根本不可能出賣言衿。
一旁候著的總管太監,接過令牌向著皇帝呈遞了上去。
皇帝拿起令牌看了看,沉默了片刻,盯著言衿說道“這塊令牌的確是出自於長遠侯府,但也並不是沒有栽贓嫁禍的可能。長遠侯與你畢竟是夫妻,總是有幾分夫妻情麵的。”
“那還有什麽夫妻情麵?那些刺客絕對是長遠侯派來的。”言衿氣的胸膛起伏不定,憤憤的說道,“長遠侯之前就不顧臣女的臉麵想要娶那個沈寄瑤為平妻,也幸好是有陛下在才沒有叫他得逞,後麵沈寄瑤又因為臣女的緣故,被送進了刑部的大牢,顧孟章那麽喜歡那個女人,定然把這一筆筆的賬都算在臣女的身上,但是我白日裏沒有順從他,回去反而落了他的臉麵,他想要要了臣女的命,給他心愛的小妾騰位子,又怎麽不可能?”
話說完,像是被傷透了心的言衿兩邊肩膀一聳一聳的抽動,低著頭不斷的拿手怕擦拭眼眶。
皇帝看了似乎有些於心不忍,問道“那安平現在打算怎麽辦?”
言衿聞言抬起頭,五指握成拳頭,果決的道“臣女想要與長遠侯和離,並告他殺人之罪。他和沈寄瑤三番五次想要謀害臣女,臣女絕不再姑息下去。”
皇帝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神色陰沉晦暗,叫人看不透,並膽顫心驚。
言衿仿若未聞,臉上滿是堅決。
須臾片刻的時間,皇帝麵色緩和了下來,總算是開口,並且不再像上一次的猶豫,“安平,上一次你來請求和離,朕並沒有明確的答複你,是看在你和長遠侯少年夫妻,你二人郎才女貌,為免你日後後悔。如今看你態度堅決,那長遠侯又犯下此等惡事,朕這次便隨了你的心意。”
“臣女叩謝陛下隆恩,”言衿狀似感激的行了個大禮。
長遠侯府
經過一番查探,長遠侯手底下的那些人發現這些黑衣人都是被精心培養的死士,死亡時間不超過八個小時,應該就是在昨夜斃的命,並且身體上都帶著致命的傷口。
手底下的人將這些消息稟告給了顧孟章後,顧孟章反倒有幾分懵然,這些已經死亡的死士為何會出現在他家的門口?
顧孟章可以確定,他並不認識這些死士。
“能否查清這些死士的身份?”顧孟章朝著下麵的人問道。
有人回答“很難,這些死士嘴巴向來很嚴,就算是他們活著的時候,也很難從他們口中問出話來。更何況,這裏麵個別的死士死亡的原因並不是被利劍所傷而死,而是咬破了裏麵潛藏著的的毒藥,由此可見,他們並不想暴露身份。如今隻有他們的屍首在,屬下已經查探過,他們身上所穿的衣物,旁邊的刀劍,都是最普通不過的,不帶任何的標記。”
“那可有查到是何人將這些人的屍體送來。”
聽到這個問話,下麵的人猶豫了一下,聲音稍稍降低了一些“回稟侯爺,在這些人的屍體被丟到府門外麵的時候,曾被外麵路過的打更的人碰見過,據他的描述,丟屍體的人好像是夫人身邊的那兩個婢女。”
“言衿,她為什麽要這麽做?”顧孟章疑惑的喃喃。
下麵的人猜測著回道“會不會是因為昨日白天派去的那些人激怒了夫人。”
“那這些屍體又是從何處尋來的?”
顧孟章眉目之間染上了怒色,然而沒等下麵的人回答,他卻瞬間的臉色大變,叫道“不好,這些人定然是被派去刺殺言衿的,如今叫他她人殺死並丟在了本侯的府門外,指不定這女人,以為是本侯派去的人。夫人現在在何處?”
下麵的人一聽這分析,心裏麵也頓感不好,他們這些人和顧孟章早就捆綁在了一起,一旦他出了什麽事,他們這些人也不可能有什麽好下場。
遂趕快的回答道“侯爺,夫人一早的就進了宮,會不會就是進宮去……”告狀。
最後兩字沒來得及說,但顧孟章哪會不知道他的意思?
顧孟章臉上大怒“叫人備馬,本侯要立馬進宮。”
顧孟章心知言衿的身份放在這個特殊時期,在皇帝的心中,必然有幾分地位。
上一次言衿跑到禦書房去告狀,他就立馬的受到了皇帝的申斥,關於平妻的折子也被駁了回來,後麵沒過多久沈寄瑤又跟著出了事。
若這一次言衿又是去告狀的,他不做好應對,隻怕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情。
然而,顧孟章才剛剛步出書房的大門,就聽到外麵有下人稟告,皇宮裏麵來人了,叫侯爺出去接旨。
顧孟章臉色更加冷沉,這道從皇宮裏麵發出的聖旨,絕對不會有什麽好話。
他大步去了大門,剛一走近,就發現他之前口中還念著的言衿已經回來。
顧孟章眼神冷冷的看向言衿,言衿卻是連頭都沒有回一下,眼角的餘光都沒有往他這邊掃過一眼。
“長遠侯接旨。”傳旨的是禦書房的總管太監,也是皇帝麵前的紅人,若是尋常的事情,往往不需要他跑這一趟,而這一次傳旨居然是總管太監親自來的,那必然就不是什麽小事。
顧孟章按照禮節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一席長話說完,裏麵總的就是一個意思,你長遠侯和安平郡主感情不和,安平郡主特地向朕請求和離,朕念在你二人感情破裂,予以準許。
當初是由皇帝賜婚,武陵王府和長遠侯府才會聯姻,如今僅僅隻過了一年的時間,一旨和離書由皇帝發出,從今以後言衿不再是長遠侯府的侯夫人,而隻是武陵王府的安平郡主。
“微臣接旨。”顧孟章麵色鐵青的接過了聖旨。
之後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這時候也顧不得有旁人在場,顧孟章一把抓住了言衿的手,厲聲喝道“言衿,這就是你想要的,你別後悔。”
言衿眼波一轉,怒道“顧孟章你幾次三番羞辱我在前,昨夜又派刺客暗殺於我,我不與你和離,難不成還要等著被你殺死?”
“愚昧無知,言衿,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的。”顧孟章額頭青筋蹦跳,手上狠狠的一甩。
言衿被他甩開幾步遠,腳下一扭,眼看著就要摔倒了,也幸好是身邊的婢女護主。
“長遠侯,安平郡主可是陛下親封的郡主,如今你二人和離也是陛下親自下的旨意,難不成長遠侯是對陛下的旨意有什麽不滿嗎?”一旁站著的太監總管高抬著頭,淩人的問道。
顧孟章死死的捏著拳頭,若不是心有顧忌,隻怕他早已爆發了。
要知道這禦書房的太監總管,慣會是個左右逢源,捧高踩低人,對於身份高權位大的那是百般殷勤,顧孟章何時在這等人物手上吃過虧。
但是此刻形勢比人強,長遠侯再怎麽位高權重,那也隻是一個臣子,就連宰相門前都是七品官,更別說是,皇帝身邊貼身伺候著的太監總管。
顧孟章非但不能發怒,而且還隻能把這口惡氣往心裏咽,一拱手,麵帶恭敬的道“微臣絕無此意。”
總管太監滿意的點點頭“長遠侯,陛下還有口諭,讓你立馬進宮覲見。”
這下子,顧孟章更是顧不得找言衿的麻煩,馬不停蹄的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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