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下堂妻不好惹(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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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亂無措的沈寄瑤衝進了書房,提筆就寫下了一封信,交給心腹丫鬟讓她送出去。

    但是沈寄瑤不知道的是這封信還沒有送出侯府外,就已經到了顧孟章的桌子上放著。

    沈寄瑤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一晚上基本上沒有合一下眼,可是直到等到天亮,她依舊沒有收到回信。

    而隨著外麵的太陽高高的爬起,沈寄瑤心中的慌亂越來越深,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等不了了。

    沈寄瑤重新做回梳妝台麵前,對著鏡子梳妝打扮,她的妝容很素淡,加之她一夜未宿,臉色十分的憔悴,她特地用脂粉將原本就憔悴的臉色,裝扮的更加的可憐而柔弱。

    沈寄瑤心裏麵清楚,奉皇帝聖旨查探言衿遇刺一事的主要官員就是長遠侯顧孟章。

    隻要顧孟章能夠替她遮掩一二,她就不會暴露。

    然而等她梳妝打扮好,才走到蒹葭院的門口,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院子兩邊,已經增加了幾個帶刀的侍衛。

    “沈夫人,我等奉侯爺之命在此保護你,夫人還是不要出院子的門為好。”

    侍衛的話說的好聽,名義上是保護,實際上就是監視加囚禁。

    “本夫人找侯爺有要事,你們快快讓開,出了什麽事,本夫人知道擔著。”沈寄瑤厲聲的喝了一句。

    若換做是府裏麵其他的奴才,看在沈寄瑤平日裏那麽受寵的份上,一聽她這個話,多少會有些猶豫,然後放她出去。

    但是此刻,看守沈寄瑤的帶刀侍衛卻是顧孟章的親信,除了他的話,誰的話都不聽。

    兩旁的侍衛充耳不聞,沈寄瑤想要強行的闖出去,可是一旦她有動作,侍衛就會立馬拔出挎在腰間的大刀。

    明亮鋒利的刀刃讓沈寄瑤望而卻步,嘴巴上叫囂的厲害,腳下卻動也不敢動一下。

    兩方人僵持住了,一刻鍾的時間過去,太陽已經高高的懸掛在天空中,空氣裏顯得悶熱了起來。

    最後,沈寄瑤不甘的看了一眼門口,隻能掉頭回去。

    而此時此刻另一邊,顧孟章一早都進了皇宮。

    “微臣參見陛下。”顧孟章叩首行了個大禮。

    上方高高在上坐著的皇帝,抬了抬手“長遠侯平身。”

    顧孟章站起來後很快的直接表明了來意“陛下,經過將近半個月的調查,微臣已經確定了,在半月之前,派去刺殺安平郡主的刺客,究竟是何方人所為?”

    “哦!”皇帝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問道“長遠侯查出的凶手是誰?”

    顧孟章低頭拜了一下“還請陛下恕微臣監管不嚴之罪,那凶手正是微臣的一個小妾。”

    “可是你之前要娶做平妻的那一位。”皇帝明知故問道。

    “就是她。微臣汗顏,被她所蒙蔽,造成和安平郡主和離的憾事,這段時間經過微臣的多方調查,微臣可以確定刺殺安平郡主一事,小妾沈寄瑤就是主謀之一。”顧孟章頭也不抬,眼中有一絲短暫的猶豫,但很快又被果決和狠辣取代。

    既然是沈寄瑤表裏不一,麵慈心毒,先瞞著他和丞相府那邊有聯係,那麽現在他也就不用顧及往日的情分。

    終究來說,一個女人,對於男人來說,是如何也抵擋不了權力的魅力的。

    像顧孟章這樣的人,失去一個沈寄瑤,或許他會痛苦悔恨幾天,但是幾天過後,沈寄瑤隻會是一個掩藏在心底,越來越模糊,直至最後看不見的影子。

    可若是沒有了權力,就像是猛虎消磨了利爪,蒼鷹折斷了翅膀,對顧孟章來講,是比死更大的折磨。

    皇帝眼中微閃,凝視了他片刻,又問“沈寄瑤隻是一個小妾,她是如何找到的那些刺客?”

    “回稟陛下,在這背後還有一個高人幫助她,那人就是當朝的丞相。”顧孟章麵不改色的說完。

    皇帝麵色微微一變,似不可相信,可若仔細的看,還是能夠察覺得到,皇帝眼底深藏著的喜悅“你的意思是說,安平被刺殺一案,還和丞相有關係,你有何證據?”

    顧孟章從寬大的袖子中取出早就準備好了的證據,沈寄瑤和丞相府那邊來往的信件。

    “請皇上過目,這些都是在沈寄瑤房中搜出來的信件。”

    禦書房內隻有顧孟章和皇帝兩個人,顧孟章捧著信件幾步上前,將這些信件全部放在了禦案上。

    皇帝打開這些信件一看,眼中神色難辨,半響之後,一拍桌子,大聲喝道“立馬去宣丞相來見朕。”

    守在禦書房外麵的總管太監,一聽裏麵的大喝,連忙躬身行了個禮,疾步離開。

    丞相來的速度很快,丞相府離皇宮距離本不是太遠,一路上丞相又是快馬加鞭的趕來。

    到了禦書房後,已經超過六旬的丞相額頭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他一進禦書房的門,趕忙的躬身行了個大禮“微臣參見陛下。”

    丞相算得上是三朝元老,在朝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身份上不僅是百官之首,還是皇帝的嶽父兼舅舅,平日裏就算皇帝貴為九五之尊,對丞相也是要帶著三分客氣,幾分尊重。

    而此時此刻,皇帝麵色發黑,怒氣叢生,沒有叫起,而是把禦案上的一疊信件紛紛揚揚的撒在了丞相的當麵。

    “你自己好好看看,這些都是什麽東西。”皇帝的語氣很重,夾雜著滔天怒火。

    丞相拿起地上的一封信件,打開一看,額頭上的汗水滴落,暈染了一部分的字跡,至於其他的內容依舊可以看得明白。

    還沒有看完,丞相立馬跪著磕了一個響頭,哭天搶地的喊冤“陛下,冤枉,究竟是誰要如此陷害老臣,老臣和安平郡主無冤無仇,老臣怎麽可能派刺客去刺殺安平郡主,這信件上全部都是造謠。”

    另一邊站著的顧孟章衝著丞相拱了拱手“稟丞相,這些信件全部是由下官親自搜查出來的,上麵是你的字跡,以及下方還有你的印章,丞相說是造謠,那請問這字跡印章作何解釋?”

    俗話說得好,狗咬狗一嘴毛,丞相貴為百官之首,皇帝底下的第一人,而長遠侯不僅是勳貴,同樣也是權臣,雖身份上要略低沉上一籌。

    可是,丞相已經是半隻腳踏進棺材裏的人,而長遠侯正值盛年,未來可期。

    他二人若是聯合,便是上方坐著的那一位也要心驚膽顫幾分,可若是敵對,那將是皇帝最樂意看見的事。

    作為一個皇帝最怕的是什麽?就是下麵的臣子結黨營私,勾結一起,沆瀣一氣。

    皇帝並不是不知道丞相太後那邊想要拉攏長遠侯,而在這之前長遠侯的態度一直很模糊。

    如今借著刺客一事,皇帝就是要將這二人放在敵對的兩麵,現場留下了顧孟章的令牌,顧孟章為了擺脫嫌疑,必須得盡心盡力的去調查,而一旦查到了丞相的頭上,兩人別說是結盟,不打的頭破血流已經算是好的了。

    “長遠侯,你如此處心積慮的冤枉本相,究竟是想要幹什麽?”丞相厲聲喝道。

    顧孟章不疾不徐的說道“下官奉陛下旨意,為陛下辦事,自問問心無愧。”

    “你既然問心無愧,又為何要弄出這些假的證據來陷害本相?”丞相一臉凜然。

    顧孟章臉上出現了細微的錯愕“丞相,你這是何意思?”

    “你還好意思問我是何意思?這上麵的字跡,雖然是和本相的自己一樣,但仔細一看,分明是仿照本相的字跡所寫,細微之處明顯可以察覺到不同,還有那印章,更是荒謬可笑。本相的印章早在兩個月前,不小心摔落在地上,磕破了一條口子,可這上麵完好無損,分明也是仿造的。”

    說著,丞相就從懷中取出了自己的印章,印章上麵確實有一條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新碰的,丞相衝著上方的皇帝又一次喊冤道“陛下,老臣冤枉,老臣的印章在此,陛下若是不相信,完全可以對照一番。就連那字跡,老臣喜愛書法,府中留有很多的書本,陛下不信,也可著人取來對照一二。”

    丞相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任誰也看的清楚這個老謀深算的狐狸,早就把一切都算到了。

    沈寄瑤以為她自己有遠見之明,為了避免丞相府那邊的反撲,將這些來往的信件給收了起來。

    可實際上,這些看似是丞相親手所寫的信件,其實全部都不出自於丞相之手。

    咋看之下,皇帝和顧孟章都沒有發現上麵字跡和印章的不對勁,但一旦尋來真品作為對照,信件上麵那些細微的痕跡就會顯露出來。

    皇帝麵色一變,變作喜悅之色,親自走了下來,一把扶起丞相“丞相高風亮節,自然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是朕一時被人蒙蔽,冤枉了丞相。”

    另一旁的顧孟章臉色出奇的難看,皇帝口中的被人蒙蔽,這人指的是誰,除了他,在場哪裏還找得出第二個。

    “陛下,雖然這些信件可能是被人仿造的,可是沈寄瑤曾經和丞相親自見過麵,陛下不妨傳她來見,讓她與丞相當麵對質,若是她是虛假說謊,也好戳穿她的謊言,還丞相一個清白。”

    沒有了證據,還有一個證人在。

    皇帝目光中微動,道“長遠侯考慮的極是,立馬著人去傳沈寄瑤。”

    禦書房中央,站著的三人剛好成三角對立之勢,看起來隻要找到了證人,就會處於弱勢一方的丞相此刻臉上卻不見絲毫的慌亂,反而有幾分胸有成竹之感。

    長遠侯府

    蒹葭院內

    “夫人,廚房熬了甜湯,現在天氣悶熱,夫人不如喝口湯解解乏。”貼身的丫鬟端著一盅甜湯進來。

    沈寄瑤回頭看了一眼,煩躁的搖搖頭“我現在哪還有這個喝湯的心情,這盅甜湯你們自己拿下去分了。”

    “夫人,奴婢知道夫人現在心情不好,可是就是心情不好,才不能夠糟蹋自己的身子,夫人花容月貌,若是有了損傷,侯爺肯定要心疼的。侯爺素來憐惜夫人,現在隻是一時氣不過,等侯爺想通了,看見夫人這副憔悴的樣子,還不知道要怎麽心疼。”貼身丫環溫聲勸解道。

    沈寄瑤神色之間似乎有些動搖,半響,說道“你說的對,侯爺對我是真心的,絕對不會不管我。”

    與其說是丫鬟說的對,不如說是沈寄瑤借著丫鬟的話來安慰自己內心的慌亂。

    “夫人這麽想就對了。”丫鬟一邊說著,一邊動手舀出了一碗甜湯,“夫人,這甜湯是廚房的大廚精心熬製的,味道非常的不錯,據說還有美容養顏的功效,夫人快試試吧!”

    沈寄瑤看了看遞到她麵前的甜湯,甜湯的香味撲鼻,她沒有忍住,端起來喝了一口。

    果然就如這丫鬟所說,味道非常符合她的口味,一碗甜湯很快的就進了沈寄瑤的腹中。

    然而,沒過多久,沈寄瑤肚子裏傳來了一股尖銳的疼痛感,就像有一根棍子在裏麵攪一樣。

    “這甜湯有毒,你為什麽要害我?”沈寄瑤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指著那丫鬟。

    丫鬟退後了幾步“夫人,奴婢隻是各為其主而已,誰叫夫人這麽蠢,把不該留下的東西留著。”

    劇烈的疼痛讓沈寄瑤額頭冷汗淋漓,她顧不得暴露空間的所在,身影驟然從原地消失。

    那丫鬟一下子瞪大了眼,人怎麽不見了?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喧鬧聲。

    “陛下有令,著令沈寄瑤立刻進宮覲見。”長遠侯府蒹葭院外麵,幾個禦林軍肅然站立。

    另一邊被顧孟章吩咐看守沈寄瑤的侍衛麵麵相覷了一眼,作為領頭的那個侍衛長上前了一步“各位官爺,我等奉我家侯爺之令,在這裏看守沈寄瑤,半步也離開不得。幾位官爺前來提人,可是有什麽信物?”

    禦林軍將令牌遞了過去,那些侍衛不好再阻擋,紛紛讓開了道路。

    禦林軍一擁而進,此刻尚在屋子裏麵的丫鬟,察覺到外麵的不對勁,立馬的從一條隱蔽的小道離開了。

    禦林軍一把的推開了門,門內空無一人“人呢?你們不是說你們一直看守著的,現在人呢?”

    禦林軍朝著後麵的侍衛大聲喝道。

    侍衛擦了擦眼,四處的看了一圈,果然已經沒有了沈寄瑤的身影。

    侍衛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麽說“各位官爺,我們幾個確實一直在門口看著的,那沈寄瑤原本一直在裏麵,我們也不知道她怎麽的,就突然都不見了。”

    “廢物,連個人都看守不住。”

    禦林軍大怒,將長遠侯府內外仔仔細細的搜查了一遍,依舊不見沈寄瑤的人影,遂匆匆的回宮複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