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下堂妻不好惹(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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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瑤這一消失,就沒再出現過。

    這下子不僅證據錯了,就連證人也沒有了。

    丞相再怎麽說也是百官之首,名義上還是皇帝的嶽父兼舅舅,除非皇帝是拚的那個名聲不要也要置丞相於死地,否則他現在怎麽說也動不了丞相。

    皇帝心中的陰霾可以說是比那下雨天的烏雲還要濃厚,眼看著丞相那個老狐狸仿若無事人一般的離開,放在皇帝手邊的茶杯被他狠狠的一扔,又扔到了顧孟章的額頭上。

    顧孟章額頭再一次被打出了一條破血的口子。

    他麵不改色,低頭叩首“微臣無能,望陛下恕罪。”

    皇帝麵無表情,陰鷙的看了他一眼,半響之後才淡淡的說了一聲“既然知道你無能,那還不快點退下。”

    “微臣告退。”

    顧孟章始終低著頭離開了禦書房,而在走出了禦書房的範圍之後,他慢慢的抬起了頭。

    額頭上破開的口子,鮮血還在往外麵流,幾乎沾染了他的半張臉。

    半張紅,半張白,眼中陰暗冷沉,就像是一頭將要被打開牢籠,迫不及待跑出來的野獸。

    最終刺客一事,全麵的推到了沈寄瑤的頭上,理由自然是因為嫉妒。

    皇帝派人撥下一批賞賜,算作是對言衿的安慰,話裏話外更是叫她別再強力的追究此事。

    言衿明白,這是一場博弈,朝堂上兩個最大的勢力,皇帝和丞相之間的博弈,而目前卻是以皇帝失敗告終。

    不過,言衿還算滿意目前的結果,她本來也沒想憑這一場刺客刺殺的事件,就能夠把根基牢固的丞相府給拉倒。

    現在沈寄瑤不知所終,成了欽點的逃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成為她想象中的風光無限的一品誥命夫人。

    雖然她還活著,但是對這種野心權力欲十分重的女人來講,這種狼狽,顛沛流離的活著,反而是比死更大的折磨。

    可是,就沈寄瑤來說,言衿不認為她會就這樣了無蹤跡,徹底的消失在人前。

    至於這個定時炸彈會什麽時候爆炸,現在就不是言衿一定要關心的了。

    在這個時候,言衿已經在前往邊關的路上了。

    之前的下毒加之後的刺客兩件事情,皇帝對言衿心中還是或多或少有一絲的愧疚,所以對於言衿想要前往邊關尋兄,皇帝並沒有多加阻止,而是派了很多的人加以保護。

    邊關路途遙遠,足足有千裏的路程,快馬加鞭,在路上也需要好幾天好幾夜。

    言衿在連續九天風塵仆仆的趕路之後,總算到達了離邊關最近的一個驛站。

    現在天色已晚,再這樣趕路,前路不明,路上存在著很多的危險,而且人困馬乏,也確實需要休息一番。

    進了驛站,驛站裏麵的小官員看他們一行人雖是神色疲憊,但身上穿戴包括所騎的馬匹都不凡,心知這小小的驛站是來了貴人,於是更加殷勤的迎了上去。

    “大人,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裏麵那位姑娘,是在房間裏吃還是下來吃?”驛站的一個小官員,殷勤的問。

    這一次皇帝派來護送言衿的是一對禦林軍,為首的是禦林軍右郎將,這人心知安平郡主身份高貴,此次去邊關尋兄,路上絕對不能出現一點意外。

    所以即使到了官方的驛站,也沒有放鬆警惕,一直在言衿門外麵守著。

    此刻聽著驛站小官員的話,道“我且進去問一問,你在這裏等著。”

    小官員連忙點頭哈腰。

    禦林軍又郎將推門進去“郡主,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您在房間裏吃還是在外麵?”

    “就在裏麵。”言衿才稍稍洗漱了一番,一路上快馬加鞭,如今休息下來實在是有些疲憊,言衿不打算再出房門。

    “那末將立馬令人將飯菜送來。”

    “有勞王將軍了。”

    很快的,飯菜就被送了進來,這小小的驛站不可能比得上皇城,飯食又好吃的到哪裏去,但準備的飯食有葷有素,倒也過得了口。

    言衿用筷子夾了一筷子菜,剛送到口邊,她的臉色突然一變,立馬的放下筷子。

    “郡主,可是這飯菜有問題。”同樣跟隨著而來的姐妹花之一石青輕聲而嚴肅的問。

    “裏麵被下了毒藥,你出去通知其他人,驛站裏麵的飯菜都不要吃。”言衿麵色冷然。

    言衿嗅覺靈敏,再加上有前麵好幾個位麵的記憶,在醫毒方麵有一定的鑽研,這飯菜一靠近嘴巴的時候,言衿就察覺到了,裏麵暗含了一絲不對勁的氣味。

    “是。”

    石青大步的走了出去,而采青警惕的護在言衿的身邊。

    石青出去的很及時,驛站那邊的人清楚言衿才是這一行人的領頭人,所以飯菜方麵都是先顧著她這邊,而其餘的跟隨的人,他們的飯菜才剛剛得上上來。

    石青出去一身冷喝“飯菜有問題,大家都別動筷子。”

    下麵的人麵色一變,頓時肅然起來。

    這些多是景淮當初離京的時候,為言衿特地準備的人,訓練有素。

    剩下的則是皇帝派來的禦林軍中的人,同樣警惕性不錯。

    禦林軍右郎將站了起來,問“石青姑娘,姑娘那邊怎麽樣?”

    在外麵行走,一行人都沒有透露言衿郡主的身份。

    進驛站,靠的也是禦林軍的令牌。

    驛站的小官員並不清楚,這個年輕女子究竟是誰,但是能夠得到獨屬於皇帝管轄的禦林軍護送,必然也不是簡單的人物。

    這是一聽石青飯菜喊有問題,那些人都有些嚇得瑟瑟發抖,若是這群貴人出了什麽事,他們就是項上有十顆腦袋都不夠賠。

    “姑娘現在沒事,這飯菜裏有毒藥,還望王將軍去查一查,究竟是什麽人在這背後搞鬼。”

    那王將軍點點頭,將驛站裏麵其他的人全部控製住之後,帶了幾個人去了後廚房,至於其餘的人,全部都護在言衿屋子周圍。

    沒過多久,王將軍重新回來了,隻是麵色不是很好看。

    “王將軍可查出了是何人所為?”言衿問。

    “末將去晚了一步,那人已經被滅口,是廚房裏做菜的一個廚子,根據驛站裏麵的人交代,那人無親無故,最近也沒有見他和什麽人走得很近,隻怕短時間內想要找出線索有些困難。”

    聞言,言衿冷聲道“我等一路上雖風塵仆仆,但沒有遇上投毒行刺的事情,如今臨近邊關反倒是出了事情,我有些懷疑這投毒之人,或許和我兄長當初的失蹤有關聯。”

    事關如今消失不見的武陵王,那事情就不再是一件小事了。

    王將軍麵色一正“郡主可是懷疑是金國的人。”

    “有這個可能。”言衿淡淡的說了一句。

    實際上在她心中隱藏著更深的懷疑,懷疑的並不是那投毒的人是金國的人,而是燕國內部的人。

    武陵王景淮當初失蹤,根據石青他們的調查,不僅有金國人所為,燕營內部還有內賊。

    言衿此行是為了去尋找失蹤的景淮,肯定也會調查他失蹤的原因,那個內賊隻怕不會多樂意言衿前往。

    “末將這就快馬回京稟告陛下,另外末將也會著人細細的尋找,一定將來投毒的廚子背後的人給找出來。”王將軍保證道。

    言衿輕輕一笑“如此就麻煩王將軍了,隻是現在驛站裏發生了此等惡事,我想快快的趕往宿城。”

    王將軍聞言,道“郡主,如今我們尚且不知那背後的惡人是否隻是為了下毒,若這背後還有人在外麵等著,我們這一出去不就是自投羅網。”

    “我等一行上百人,個個都是精銳,王將軍難不成怕對上那賊人?”言衿笑言道。

    “末將不懼。”王將軍昂首,麵色堅決。

    “如此甚好,勞煩王將軍留下一部分人調查此事,其他的人隨我盡快前往宿城。”

    “遵命。”

    言衿之所以這麽急著離開,並不是真的去自投羅網,而是另有原因在。

    這其一,背後那人選擇的是投毒而非直接的動殺手,那就說明對方的人馬並不占優勢,他們此時出去也不存在太大的風險。

    這其二,言衿隻是武陵王府的一個郡主,區區女子之身都能引得幕後之人如此忌憚,隻能說明那人並不希望景淮重新出現,哪怕隻有一點的可能都不行希望存在。

    如此,景淮的安危就成了很大的問題。

    言衿不希望等他好不容易到了邊關的時候,等到的是兄長的一具屍首。

    言衿他們重新出發後,一路上人馬都十分的警惕,直到第二日的中午,他們總算趕到了宿城。

    宿城民風淳樸,來往的人們並沒有因為連年的戰火,喪失對生活的熱情。

    更甚者因為戰火的緣故,宿城內的百姓,相對而言都比較的彪悍。

    隻是因為近日來,身為燕國戰神的武陵王景淮失蹤之後,宿城內外稍顯慘淡。

    如今軍營包括宿城裏裏外外的重要事情全部都壓在了景淮的兩個副將身上。

    這兩個副將一個姓錢一個姓梁。

    言衿此次前來,這二人都已收到了消息,早早就在將軍府裏麵等著了。

    景淮常年駐守邊關,宿城早就設有他休息的宅院,將軍府的麵積自然比不上皇城內的武陵王府,各方麵都有不足,但同時也有與眾不同之處。

    宿城的將軍府更加的蒼遠大氣,同時也帶著邊關人民的一種淳樸之感。

    裏麵並沒有多少花團錦簇,隻有數棵的常青樹,始終散發著生機。

    正廳裏麵,言衿到的時候,錢副將和梁副將立馬的站了起來的行了個禮“末將參見郡主。”

    這二人,錢副將跟在景淮身邊的時間並不久,隻有兩年的時間。

    因為景淮前一個副將在戰場上陣亡,這一個副將是被皇城裏麵的人給塞進來的。

    錢副將是丞相的女婿,相當於是丞相的眼線,而武陵王府和丞相府素來不和,錢副將能夠在軍營中呆得兩年的時間,和他本身還是有一定關係的,錢副將本人敢拚敢殺,立下了不少功勞。

    再加上景淮並不是一個容不得人的人,舉賢不避親,也不拒外,看的出錢副將有能力,這些年來也就沒有將他踢出去。

    至於另外一人,梁副將則是跟在景淮身邊的老人了,足足已經有七年的時間,不僅是副將同時也是景淮的朋友。

    言衿可以看得出,這些日子因為景淮的失蹤,梁副將並不好過,麵色十分的憔悴,眼底下有一團濃重的烏黑。

    這梁副將名叫梁生,說是一名將軍,但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身材清瘦,容貌俊雅,常年麵帶笑容,是軍營中有名的笑麵虎。

    “兩位將軍請起。”在他們二人站起來後,言衿才又道“錢將軍,梁將軍,我這次前來的目的想必你們二人都已經知道了。兄長失蹤已經一個多月之久,如今依舊沒有一點消息,我心中實在是憂慮太深,此番前來,無論如何我都要將兄長的下落找出來。”

    下方站著的,前,梁二人看得出言衿麵上的決然,隻是找人談何容易。

    梁將軍苦笑一聲“郡主,自從將軍他失蹤以後,我們所有人都不曾放棄尋找他的下落,可是至今一點消息也沒有,實在是……”

    說到最後,梁將軍都有一些說不下去了。

    失蹤,往往意味著生死不明,而時間一長,能夠找回來的希望也就越渺小。

    “我相信兄長一定還活著,我此次前來絕不會放棄任何一點希望。”言衿冥冥當中有一種感覺,景淮還活著,一定還活著好好的。

    “現在我希望知道在兄長失蹤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還希望二位能夠如實相告。”

    景淮失蹤之前看到他的最後一個人是錢副將。

    錢副將將當時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

    那時候,景淮剛剛帶著他們所有的人打退了金國的最後一次進攻,並且用了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足足殲滅了對方十萬的人,重傷了金國的元氣,保證他們在最近的二十年內絕不敢有秋毫進犯。

    就在回軍途中,錢副將在景淮的營帳裏麵和他商量秋後事宜,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亥時。

    然而他離開後沒多久,營帳裏麵卻傳來了一聲動靜,錢副將還沒有走遠,又重新的返回了回去,可是裏麵已經不見景淮的蹤影,隻有原地留下了一灘血跡,昭示著一種不祥。

    很快的錢副將就通知了梁副將,他們二人派了大隊人馬前去尋找景淮的下落。

    找了整整一夜,最後也隻在東麵的無回崖上找到了景淮當日所穿衣服的一絲碎布。

    無回崖地勢很高,足足有幾十丈,而且據聞,下麵的瘴氣很深,人若是一旦掉了下去,就是走投無路,進了地獄之門,所以這處懸崖才叫做無回涯。

    景淮若是真的掉了下去,那便是九死一生,前路難斷。

    他們也不是沒有派人去無回崖下麵搜查過,可是那下麵也不知是有什麽古怪,不管怎麽走,走來走去都像是在原地打轉,就像是有一處迷陣在那裏一樣。

    他們至今也無法深入無回崖的最中心處,也是因此,始終無法得到景淮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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