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下堂妻不好惹(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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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景淮回來的消息,言衿瞞的密密實實的,從始至終沒有叫不該知道的人有任何知道的途徑。
景淮現在雖然回來,但雙目失明,相當於是一塊平原處立住的最好的靶子,一旦這個消息傳了出去,還不知道得引來多少的魑魅魍魎。
就連梁副將那邊,也是在他們休息一番後,言衿著人去請他一人來見。
在白日裏言衿離開去無回崖底下尋人的時候,梁副將都不敢抱怎麽濃重的把握,隻能盼著言衿能夠將人找回來。
而此時此刻看著沒有缺胳膊斷腿,身體完好的景淮站在書房裏麵,梁副將這麽一個大老爺們,眼眶在一瞬間也紅了。
“王爺,末將終於把您盼回來了。”梁副將激動得跪倒在地。
男兒有淚不輕彈,到這時候,每一顆從梁副將臉上落下的男兒淚,都象征著一份最真摯的情懷。
景淮目不能視,好在一個多月來已經習慣了黑暗,這時聽著他的聲音,朝著他走了幾步,一把將梁副將扶了起來“梁生,幾日不見,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哭哭啼啼的了?”
梁副將一把抹掉眼淚,哭而轉笑,卻還沒來得及笑的出來,又一眼對上了景淮空洞,暗淡,沒有光澤的雙眼。
梁副將心裏麵咯噔了一下,有些無措的又小心翼翼的問“王爺,你的眼睛這……”
景淮不甚在意的擺擺手,對於失明,他早就做足了準備“我的眼睛沒有大礙,隻是暫時出了一點小毛病,後麵會痊愈的。”
聽到痊愈兩個字,梁副將身體才不緊繃得像一塊石頭,轉而說起了景淮失蹤過後,軍營裏的種種種事情。
好在景淮失蹤之前已經完全的打退了金國,金國大傷元氣,即使他們有人收到了景淮失蹤的消息後,也不敢再讓興兵作犯。
沒有戰事,軍營裏麵相對而言比較平靜,隻是上上下下所有的士兵都非常的擔心景淮的下落。
說完尋常的小事之後,梁副將臉色微微的一變,更加的正色起來“王爺,錢副將在兩日前找人企圖對安平郡主下殺手,被安平郡主捉了起來,現在他由我看管,王爺現在需不需要見他一麵?”
現在夜色濃重,黑夜是最好的保護色,這時候審問犯人,能夠最大程度的降低消息走漏的風險。
景淮點點頭“將人帶來,然後再去著人將郡主請來。”
言衿離著不遠,先一步的到來,來的時候,順便還帶來了一個藥瓶“哥哥,這是我讓大夫精心研製的藥,哥哥每日服用三次,一次一粒,半個月之內眼睛就會痊愈。”
景淮把藥瓶接了過來,在她的目光下首先拿出了一粒褐色的小藥丸,吞服了進去。
“衿衿,我沒事的。”景淮溫和的笑了笑,轉而又道“我已經讓梁副將去把錢剛弄過來,你也一起看看他究竟會怎麽交代?”
“好啊!”言衿點點頭,就在景淮的旁邊坐下。
又看桌子上擺放著一壺熱茶,自個兒給自個兒倒了一杯,剛想把第二杯放在景淮麵前的時候,突然的想到,茶是解藥性的,又收回了手。
景淮聽到了動靜,不甚在意,目光十足柔和的注意著她那邊。
梁副將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將人帶了進來。
早在昨天夜晚,錢副將派去的人一直沒有回來,他就大感不妙,有心想要脫身,卻晚了一步,被梁副將逮了個正著。
現在又被弄到了這邊來,錢副將心裏麵清楚梁副將和言衿想要問他什麽,是打定了主意時的,咬緊牙關什麽都不說。
結果一進來就發現座位上多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這抬頭一看,瞬間讓他麵色慌亂了起來。
景淮居然回來了。
這一個是對他來講明顯是巨大的打擊。
“你是受得何人指使對本王投毒,又派刺客暗殺郡主,若如實交代,本王可留你一個全屍。”景淮麵無表情的發問。
錢副將一聽,身體抖了一下,低著腦袋跪在地上,閉緊了牙關,始終不曾開口說一句話。
“錢剛,現在是王爺在問你的話,你以為你閉緊嘴巴不說話,就能夠瞞過去嗎?”梁副將在一旁喝了一聲。
錢副將依舊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死活不成開口。
“哥哥,既然他不願意開口,那留著也沒有用,不如直接切成塊兒拿去喂狗吧!”言衿笑眯眯的,一番話說的就像是明天的天氣怎樣一樣平常。
看看這張嬌豔絕色的臉,再聽聽這口氣當中十足狠辣的話,簡直是印證了一句話,漂亮的女人都是不好惹的。
景淮略有一絲驚訝的微抬了抬頭,或許是沒有想到自家小妹怎麽變得這麽彪悍了?
不過對於言衿的話,景淮卻是秉持著默認的態度。
梁副將一看景淮都什麽沒有說,立馬行動了起來,一把提住錢副將,像拖一條死豬一樣的往外麵拉。
這下子錢副將怕了。
怎麽事情的發展和他預想的不一樣?
難道他們不是應該各種威逼利誘,一定要讓他說出幕後的主使嗎?
就這麽的要了他的命,那他們還怎麽知道真相?
難道隻是威逼的手段?
可是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拖出門口了,錢副將眼中還是不受控製的布滿了恐懼。
尋常的人哪個不對死亡充斥著恐懼感。
錢副將心裏也明白他走這條路,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以後便是人上人,可是一旦失敗了,也逃不過死這一個字。
而這個時候這麽的直麵死亡,還是讓他心驚膽顫,拚命的爭取想活著的時間。
錢副將大喊了一聲“我說,我什麽都說。”
“那就如實的說了吧。”言衿輕描淡寫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看一個死物。
錢副將死死的咬牙,原本萬無一失的計策都是因為這個女人百密一疏,早知道如此,在路上的時候他就應該千方百計用盡了手段的結果了她。
而現在什麽事都遲了,景淮回來,事情已經成為定局。
錢副將心裏麵湧起了一陣悲涼,他風光了前半生,最後卻栽在了一個女人手裏。
錢副將癱在地上,慢慢的開口“末將是奉的丞相的命令,對王爺和郡主下殺手。”
這個答案完全在意料之中。
“你說是丞相的命令,那丞相為什麽要殺我們?”景淮冷冷的看著他,問。
“王爺是武陵王府出身,對陛下忠心耿耿,現在又立下赫赫軍功,一旦返回了皇城,將無人可以遮掩王爺的鋒芒。丞相這些年來一直穩坐百官之首的位置,把持著大半個朝堂,不願意將吃到嘴裏的肉給吐出來,所以丞相派末將解決掉王爺,讓陛下那邊少一根臂膀,從而能夠讓六皇子順利的被立作太子,丞相府也可以繼續的獨攬大權,一手遮天。”
錢副將找到這個理由,從明麵上來看,完全的說得過去。
景淮一死,對於丞相來說,就沒有人能夠威脅到他的位置,畢竟明麵上來講整個武陵王府都是皇帝的人。
可是……
還是就是像之前說過的一樣,錢副將一旦事情敗了,整個丞相府都會牽扯進去。
而錢副將能夠做到完全的萬無一失,又能否瞞過所有人的眼睛?
前者沒有言衿的到來,或許還能夠成功,但對於後者,卻必須得打上一個問號。
“那你的藥是從何而來的?”
景淮恩是百毒不侵的體質,一般的藥對他來講根本不起作用,可是錢副將投入他茶水中的毒藥,卻讓景淮瞬間的內力盡失,雙眼失明。
若不是那時候他身處軍營當中,那些人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再加上身邊暗衛的竭力保護,景淮怕是也不能夠成功的逃出包圍圈。
錢副將一聽這話,眼睛當中劃過了一絲暗色“這是丞相交給末將的。”
景淮再問“看你言之鑿鑿的樣子,你可有什麽與丞相之間來往的信物?”
這下子錢副將有些說不出來了,停頓了一會兒,才接著又道“末將和丞相之間都是靠著信件來往,信件一般看了就會燒掉。”
“與你們送信的又是誰?”
“王爺出事之後,為了不讓事情暴露出去,那個人就被解決掉了。”
殺人滅口也說得過去。
“那他的屍首在哪?”現在還未到兩個月的時間,若真的有那麽一個人的存在,那他的屍體也就還沒有完全的腐化的隻剩下骨頭,找來仔細的辨認一下,未嚐又不是一條線索。
錢副將又一次啞口無言,轉而悲憤的開口“王爺這麽咄咄逼人,是不相信末將說的話嗎?既然如此,要打要殺,悉聽尊便。”
“怎麽?編不出借口來了。”言衿悠悠的笑著接了一句,看著他,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道“你以為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丞相的身上,就能夠那麽輕鬆簡單的將你背後的人隱藏起來。本郡主可以實話的告訴,你背後的那個人是誰,我們並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現在這樣問你,不過是看在你以往還立下了不少軍功,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沒想到錢副將這麽的忠心耿耿,一定要為你的主子保密,那也就沒必要客氣了。”
言衿的語氣不急不緩,聲音動聽的像黃鸝的鳴叫,可是落入錢副將的耳中,卻好比黑白無常的勾魂索。
錢副將心裏麵咯噔了一下,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重。
景淮緊接著的說道“本王聽聞,你在宿城內置辦了一年方十八的小妾,相貌不錯,頗受你的寵,又剛剛為你誕下了幼子。錢剛你自己保守秘密確實沒有關係,難道你也想要了那兩個人跟隨你一同赴黃泉。”
這兄妹兩個配合默契,你一言我一語,輕而易舉的就摧毀了錢副將的心理防線。
錢副將嘴唇顫抖,麵色白得像紙,喉嚨處不斷的滾動,幾次想要開口又被他給咽了回去。
到最後,錢副將俯首下拜,行了一個大禮,涕不成聲“望王爺看在末將以往的功勞的份上,給末將一個痛快的。”
景淮眼眸微眯,看了他一眼,衝著一旁的梁副將擺擺手。
梁副將上前將人給拖了回去。
書房內很快就隻剩下了景淮和言衿兄妹兩個。
“哥哥認為錢副將為什麽寧願死都不願意開口,若隻是為了一個忠字,未免太過荒謬。”言衿若有所思的朝著景淮問道。
錢副將是丞相的女婿,景淮的下屬,卻向景淮投毒,又全部栽贓在了丞相的頭上,忠心放在他身上並不可信。
能夠促使軍營中一方大將,不顧自身性命的,將朝中兩位大員都給坑進去,隻怕都不單單是利益兩個字能夠說得過去的。
在錢副將背後的那個人必然是位高權重,手上牢牢的握著錢副將的軟肋。
所以才會讓錢副將嬌妾愛子陪葬,都不肯說出真相。
因為他明白,一旦他開了這個口,不僅嬌妾愛子隻活不了,他另外的那些不在宿城內的家人同樣會沒命。
能夠有這份手段的人,手上的權力不會低於景淮和為百官之首的丞相。
這樣想來的話,範圍就縮小了很多,甚至於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景淮和言衿早早的就想到了一起,隻是若真的是哪個人,真相就是找了出來,也沒有人敢去大白於天下。
“衿衿,你暫時就不要先回京了。”景淮沒有回答言衿的話,反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
前言和後語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可是言衿卻明白,在她心中的那個猜想得到了證實。
書房裏麵兩個人都沒有在開口。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之間半個月就過去了,景淮已經能夠重新的看見東西。
而在這個時候,景淮收到了一個消息。
皇城裏麵二皇子和長遠侯將要到來,替聖上探望景淮。
景淮回來的消息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所以這個消息一早的就傳回了皇城,同樣傳回去的還有景淮雙目失明的想法。
如今景淮雖然已經痊愈,但皇城那邊的人卻並不知道。
而二皇子和長遠侯的到來,無非就是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景淮一旦真正的失明,軍營裏麵不可能一直都是一位失明的元帥統領,這二人真正來的目的,怕不是探望,而是想要取代景淮的位置。
隻是二皇子來到還說的過去,畢竟這一位是皇帝滿意的繼承人,可是長遠侯和皇帝之間已經有了齷齪,他也來了,就不知道是走的哪邊的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