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山海藥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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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長東雖然不知道什麽叫做溪邊,但是從鳳衿平靜的語氣當中,他還是慢慢的鎮定了下來,暗暗的安慰自己,鳳大夫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他的妻子肯定不會有事。
果然正如鳳衿所說,一個小時過後,昏睡當中的李慧芬悠悠的轉醒。
李慧芬按著自己的腦袋,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環境,還有其中最熟悉的老公周長東,問“長東,這裏是哪?我怎麽會在這裏?”
周長東喜極而泣“慧芬,你終於清醒過來了,這裏是白花街444號的山海藥鋪。你還記得嗎?白天的時候你割腕自殺,幸好及時的被送到了醫院,才保住了一條命,這段時間你身上一直不對勁,我擔心你的安危,就把你送到了這裏,你身上中了蛇妖的毒氣,是鳳大夫救了你。”
在周長東的話當中,李慧芬漸漸的回憶起了半個多月來她身上發生的事情,立馬臉上的神色就變了,嘩啦一下慘白如紙“蛇,好大的一條蛇,一直追在我的後麵,我看見他把你和子穆全部都吃掉了。”
周長東臉色跟著一白,勉強一笑,攬住她的肩膀“這是幻覺,慧芬這都是你的幻覺,沒有蛇,什麽都沒有,你現在很安全?”
“不是的。”李慧芬就跟又發瘋了一樣,揮舞著手掙開周長東,大喊大叫“那條蛇不會放過我的,我們都得死,都逃不掉,逃不掉,逃不掉的……”
鳳衿走過來,手指點在李慧芬的額心。
李慧芬臉上神情一怔,很快導致了整張臉都扭曲的激動和恐慌平定下來,人又再一次慢慢的睡了過去,隻是眉頭不在緊緊的皺在一起,而是非常鬆緩的舒展開。
“鳳大夫,我老婆這是……”周長東擔心的看著李慧芬。
鳳衿收回手,道“我需要去你家看看,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你妻子應該是被那條蛇妖給纏上了,想要徹底的解決這次事情,必須先得把這條蛇妖解決。”
“好,好的,鳳大夫,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周長東連連點頭答應。
“現在不著急。”鳳衿看了看外麵暗沉的天色,如今還是大晚上,沒必要來回奔波,“隻要那條蛇妖在你們家裏出現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這點痕跡,不會那麽快消失。現在你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一會兒,等明日一大早,再回去也不遲。”
周長東本想說他不用休息,可是連著奔波了一天,又是上了年紀的人,他現在確實是感覺一陣接一陣的疲倦朝著他湧過來,也就沒有多加堅持,挨著李慧芬慢慢的睡了過去。
羿日一大早,周長東開著車子,帶著鳳衿回到了周家。
李慧芬被留在了山海藥鋪,山海藥鋪內有鳳衿的氣息在,那隻蛇妖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找過去。
跟著一同前往的還有兔妖和蛇男兩個小妖怪。
兔妖的武力值不錯,可以當個打手,蛇男也是蛇妖一族,能夠更好的確定糾纏著李慧芬的那條蛇妖是誰?
太陽才剛剛升起的時候,鳳衿一行人就到了周家。
周長東有個小公司,公司營業狀況還不錯,周家一家三口較為富裕,在生活質量上也就沒有虧待自己。
周長東一家人居住的地方是一棟小別墅,麵積總共有兩百多平,帶一個小花園,因為是位於郊區,價格並不是太昂貴。
李慧芬是個性情溫和耐得住性子的家庭主婦,平時裏將家裏麵收拾得井井有條,小花園當中也是種滿了各色各樣的花朵。百花綻放,生機盎然。
隻是這半個多月以來,李慧芬發瘋,周長東頻頻出事,花園裏的花沒了照料,這時候已經不複往日的生機,看起來多了很多的頹敗。
“鳳大夫,這裏就是我家了,一共三層樓,三樓是健身房,放映室,還有我兒子的房間,二樓是我和慧芬的房間,書房,還有一間客房。底樓除了客廳之外,就隻有飯廳和廚房,並沒有住人的房間。”
在周長東的介紹下,鳳衿四處的看了看,一樓看起來很平靜,三樓也同樣沒有問題,出問題的就在於周長東李慧芬他們二人居住的二樓。
站在一樓的客廳裏,鳳衿敏銳的發現這個屋子裏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妖氣,而妖氣的來源就是二樓周長東李慧芬他們二人的臥室。
“上去看看。”
鳳衿,周長東,還有兩個小妖怪,上了樓梯,很快走到了臥室門前。
距離近了,這股隱隱帶著蛇腥味兒的妖氣也越來越濃鬱。
鳳衿推開門,臥室裏麵明亮幹淨,所有東西一覽無餘。
旁邊跟著的周長東神情很緊張,生怕突然從衣櫃裏或者床底下,找出一條蛇來。
可若是那麽簡單也就算了,偏偏,在鳳衿敏銳的視線之下,發現了李慧芬睡的那邊床底下一片黑色的鱗片。
“你可曾見過這東西?”鳳衿拿著蛇鱗問周長東。
周長東害怕的咽了口口水,連連搖頭“沒,從沒看見過。”
要不是他親眼見證的鳳衿從床底下找出來的蛇鱗,周長東都要懷疑這世界上哪有這麽大的蛇的鱗片?
看上去足足有一頁課外書的大小,就算是動物世界裏麵的那些巨蟒的鱗片也沒有這麽大的。
鳳衿瞧了瞧自己手上拿著的這片黑色的蛇鱗,可以確定李慧芬身上所中的妖邪毒氣就是來自於身帶這片蛇鱗的蛇妖。
“小蛇,你過來瞧瞧,可認識有這片蛇鱗的蛇妖?”
一直緊緊跟在鳳衿後麵的小蛇,帶著化成了人形也依舊還沒辦法擺脫的蛇尾巴的滑了過來。
小蛇是一條竹葉青,蛇尾巴上的鱗片是碧綠色的,像是品質上佳的玉石,好看是好看,但比不上這片黑色的蛇鱗所帶有的那種濃鬱的妖邪毒氣,令人見之生畏,心底發寒。
小蛇拿過鱗片一看,又拿鼻子嗅了嗅,有些迷惑,又有些清楚的說“我好像在哪裏看到過這片鱗片,對了……”不知是想到了哪,小蛇一下子激動了起來,“老大,昨天我和老鼠看那個道士打架的時候,被那個道士收服的蛇妖,身上的鱗片就是這種。”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兜兜轉轉,原來那隻蛇妖就在白花街。
又開車重新的回了白花街,這一次兔妖和小蛇說什麽也不願意跟上去了,最後是拿著鱗片的鳳衿和周長東一起就去了街對麵的紙火鋪。
姬淮州向來是屬於那種做事認真,平時裏不苟言笑,麵無表情,就像是一塊移動的冰山的正經道士,而今日,他卻是打坐靜不了神,看書看不進去,坐著嫌椅子不好,站著又嫌太累,總之就是處處都不對勁。
老道士看了他好一會兒,心裏麵暗暗發笑,自己這個又呆又悶的徒弟也有今天。
好在老道士,畢竟是親師傅,看夠了笑話,跟著提醒了一句“想要去看人家,就別在我眼前晃悠,晃著我眼睛都疼了。”
“師傅,我在打坐。”雙腿盤坐著,雙手放在兩邊膝蓋上,麵無表情合著眼的姬淮州一本正經的說。
老道士好心提醒,徒弟還不開竅,遂冷笑著站了起來,不客氣的說道“得!是我說錯了話,你要在這裏呆著就在這裏呆著唄,反正鳳小友長得國色天香,本事高強,還會煉丹,也不缺少男朋友,指不定什麽時候人家身邊就有主了,到時候某些人就隻有看著哭吧!”
姬淮州臉部繃緊,臉上看似平靜,實際上一雙劍眉已經離得越來越緊。
“昨天是我做錯了事,誤收了鳳道友的小妖怪,我應該親自上門說一聲對不起。”似乎這話說服了自己,姬淮州臉上平靜,腳下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
老道士就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裝,看能裝到什麽地步。
眼看著有異性沒人性的徒弟,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老道士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感歎“我這麽英俊風流的人物,怎麽就收了這麽個悶騷徒弟。”
姬淮州才出來,就撞上了上門來找他的鳳衿。
“鳳道友,好久不見。”姬淮州愣在原地,嘴巴裏下意識的張口說道。
鳳衿似笑非笑“我怎麽記得昨天我們還見過一麵,不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也確實挺久的。”
姬淮州微愣,胸腔裏傳來咚咚的聲音,叫他思緒都難以集中,隻能呆愣的接口“對。”
個呆子。
對什麽對?
除了附和,就不知道說點其他的了。
怎麽就一個位麵沒見?看起來就傻了那麽多了。
鳳衿暗暗的吐槽,麵上雲淡風輕的說道“今日起來叨擾姬道長,是有一事相求。”
“請說。”姬淮州立刻回。
別說是一件事情,就是上百件事情,他也絕對義不容辭。
“不知這枚鱗片可是昨天姬道長抓回來的那條蛇妖身上的。”鳳衿取出了隨身攜帶的蛇鱗。
姬淮州看了看,跟著點點頭“我昨日所抓的那條蛇妖是一條有六百年修為的黑色巨蟒,這枚鱗片確實是她所有。”
“如此甚好。”鳳衿麵上浮起一抹笑來,“這一位是同我一起來的藥鋪裏麵的一位客人,他的妻子被這條蛇妖纏上了,中了妖邪毒氣,如今已被拔除幹淨,但是他們想要知道這條蛇妖為何找上他們?”
一直被當做空氣的周長東總算有了存在感,上前幾步,誠心的懇求道“道長,我妻子已經被這條蛇妖纏了半個多月,之前一直神誌不清,昨天還割腕自殺,好不容易被救了回來,我實在擔心我妻子她會再出意外,還請道長行個方便。”
話說到這個份上,姬淮州也不是那種不知道通情達理之輩,跟著取下了腰間掛著的收妖葫蘆,葫蘆口打開,黑色巨蟒跟著出現在了原地。
黑色巨蟒昨日被姬淮州散了全身修為,又在收妖葫蘆裏關了一整天,早已是精神頹敗,整條蛇都不好了,這時候出來一改往日的神氣,不敢跑,不敢動,老實的待在原地,血盆大口中吐出人言“不知道長有何吩咐?”
“你究竟為何纏著這個女人?”鳳衿取出李慧芬的照片。
姬淮州跟著道“老實回答,不準有半句虛假。”
黑色巨蟒龐大的身軀一縮,可憐兮兮的發抖,哪敢有半句謊話,老實的交代道“回稟道長,小妖也是受他人指使,才會纏著這個人類女人。”
“你既是六百年修為的蛇妖,又為何會受人類指使?”姬淮州有所疑惑。
妖怪的性情往往都是比較怪異的,不吃人已經算不錯了,更別說受他人指使。
蛇妖這時候很會看眼色,看出了姬淮州眼中的懷疑,連忙的解釋道“那個人身上有操控走獸的能力,小妖被她召喚出來,受她供奉,迫不得已隻能聽她使喚。”
操控走獸的能力,人類當中什麽時候有這種能力了?
姬淮州依舊帶著疑惑不解,不過倒也看得出這隻蛇妖沒有說假話。
對於蛇妖的話,姬淮州尚且有所疑惑,而鳳衿倒是想到了一點,再次問道“你所說的那個人是個什麽樣子?”
蛇妖如今十分害怕姬淮州,知道鳳衿是姬淮州那邊的人,也不敢怠慢,立馬的回答“一個五六十歲的婦女,身材瘦小,頭發白了一半,有一隻眼睛是瞎的。”
害怕自己說的不夠清楚,蛇妖還用僅剩的妖力,幻出了一張人臉。
“是她。”周長東又驚又駭又恨。
早在聽到蛇妖描寫的時候,周長東就已經猜出了那人是誰,還不肯相信,這時候根據蛇妖幻化出的人臉,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想,由不得他不信。
“你認識她,她是誰?”鳳衿看著臉上很難看的周長東。
周長東艱難的吐出三個字“我嶽母。”
周長東的嶽母並不是李慧芬的親生母親,而是李英偉之母。
李慧芬和李英偉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弟,李慧芬生母早逝,父親又娶了個繼母,同年生下了李英偉。
那時候李慧芬還很小,對親生母親沒有多大記憶,也就沒有排斥繼母的到來。
這個繼母很會做人,對於李慧芬李英偉他們兩個,向來是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
就連李慧芬的親生父親都還有些重男輕女,平時裏疼愛李英偉勝過李慧芬,可繼母卻全然不一樣。
李英偉有的什麽東西?李慧芬必然會有同樣的一份。
甚至於,尋常時候,繼母陪伴在李慧芬的身邊的時間還要多些?
所以這些年來,李慧芬完全是把繼母當親生母親對待,周長東也同樣如此。
在他查到李英偉是背後害他們周家一家三口的幕後主使,也從來沒有將這件事情和他嶽母聯係到一起。
在周長東的記憶當中,他嶽母就是一個尋常的老婦人,除了瞎了一隻眼睛,和普通人沒有多大區別,看起來特別慈祥,每一次他們回去,總是會弄出一大桌子的飯菜,非常熱情的招呼他們。
俗話說,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相處了幾十年,或許你看到的隻是他人故意露出來的鳳毛麟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