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你配嗎?腹黑女vs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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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槿心裏一咯噔,微抬了眼眸神色有些晦暗地看向他。
他想說什麽?
雲盞一開口,屋內的人目光也皆朝他看去,弄不懂他話裏的意思。
素和憐玉微垂眸,看向身旁的女子,低聲道,“慕兒,這幾位是杜,李,劉,孟家的公子。”
他看了看說話的四人,為她解釋。
慕槿抬眼,也瞥了幾人一眼,禮貌地點頭未多言。
“你配嗎?”
又一道聲音幽涼的傳入耳中,半諷半譏。
很明顯,這句話是對她說的。
慕槿看過去,正好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夾雜著幾絲涼懶之意。
她也不知道雲盞為什麽此時要針對她。也不甘示弱,勾唇淺笑,“雲相爺安好。今日不過一見,相爺何出此言?”
倏然,幾道目光也隨她一起看過去。
意味不明。
話落,雲盞似連看也未看她一眼,徑靠在椅旁,唇角勾起一抹涼笑。
幾位原本還在絮叨的公子看了看此處,也不由向她投去一抹同情的目光。
他們天聖國的雲相爺,素來如此。
若要搭理你便搭理,不搭理便視而不見。就是如此傲慢,偏沒人能拿他如何。
慕晗煙本就一直關注著對麵的人,見一向清雅漠然的素和憐玉對她如此關心,心裏也不由升起一抹不悅。
搶了她心悅之人不說,如今和堂堂世子還是故友。見二人言語,想也往來不淺。這更是讓她打心底裏感到一絲厭恨。
可一看見雲盞對她疏落起來,心裏那股不悅之氣也散了不少,眉眼也有些樂意,她揚起嘴角笑笑,“槿姐姐這還是第一次來這兒同我們相聚,晗煙也很是高興。但不免一時怠慢了姐姐和各位公子,相爺和姐姐也是剛入座,不知道二位想要喝些什麽?”
她調解著尷尬局麵,讓人不免緩和了一下。
慕槿聞言淡淡瞧她一眼。
“冷茶。”
兩人異口同聲道。
慕槿瞥向斜對麵的人,他的身後,站了一人。正是茗弋,替雲盞開了口。心裏卻不禁涼笑。
他也愛喝冷茶?
在相府伺候他的時候,倒未見他碰過茶。隻是,愛好倒有些相同了。
雲盞也抬眸涼涼地瞧著她,停留了片刻便移開目光,眼裏劃過一道暗光,兀思索著,不知作何感想。
“勞煩晗煙小姐。”茗弋神色淡淡地瞧了慕晗煙一眼,語氣不卑不亢道。
“嗬嗬,茗侍衛說笑了,這是應該的。槿姐姐與相爺也是有緣。在天聖京都,世人都知相爺最愛喝的便是冰尖雪茶。此茶偏冷,入口涼澀,槿姐姐真要嚐嚐?”慕晗煙眼裏含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諷笑勾唇道。
知她安的是什麽心思。慕槿也懶得去計較,淺淺應了一字,“嗯。”
慕晗煙這麽說,無非是想說她特意想引起雲盞的注意罷了。
可有誰知道,她以前最愛喝的,不就是東陵雪山之上,用雪水浸泡過的茶呢?
她方才隻是隨口說說,也不期待著這裏會有。沒想到雲盞竟也好這口。
寧安王聽聞慕晗煙的話,幽冷的眉毛也不禁輕輕一皺,神色間略含一絲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女子。
可也不禁抬眸瞧了瞧對麵的女子一眼,隻見她安靜如常地坐著,眉眼清冷,絲毫不受方才的話所影響。
“人既然已經到齊了,那便上菜吧。今日難得一聚,秦笑不在,也是清靜。”賢安王暗暗看了看坐著的幾人,神色頗為微妙地笑道。
身後的人聞言也轉身出去,叫人上菜。
慕槿身前不多時便放上了一杯冷茶,冰綠色的葉尖浮在清水上,淺淺浮柔,甚是清麗。
她輕輕地端起杯盞,淺淺呡了一口。茶水冰涼,甘甜而潤和,有幾分以前的味道。
正要放下茶盞,卻見斜對麵一雙幽涼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一雙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冰涼的茶盞,神情幽深莫測。
慕槿淡淡收回眼眸,看著桌前陸續呈上來的豐盛菜肴,不作聲色。
素和憐玉停留在她身前的杯子上,眼神微微遊離,不知在想什麽。
“這些菜品,味道應是一如既往的好。我想大家肚子或多或少有些餓了,正好吊吊胃口。我們來比比作詩如何,今日出來不就是品酒作詩的嗎?”慕晗煙眼角含笑,一一看向桌前的人。
她作的詩,女子中,若她說一,那無人敢逞第二。是以,說完這句話她的眼裏也不由泛著絲絲自信。
一聽這話,桌前幾個公子不由麵露笑容,“晗煙小姐素有才女之稱,我等也想見識一下晗煙小姐的才情。不知道這該怎麽個玩法?”
想來,他們也很感興趣。
比起桌前的美味佳肴,他們更傾向於見識一下慕晗煙的才情。人生得嬌美不說,連琴棋書畫也是一絕,怎能不讓他們這些文人騷客動心一二?
慕晗煙聽言微微一笑,柔柔道,“既然是詩酒之會,有酒,那必然是有詩的。”
“怎麽個作詩法?”
有人好奇,不禁追問。
“隨意擬定一物,或是即興而發。以此作詩,不分五七言。贏了,便吃菜。輸了,便要喝酒。”慕晗煙解釋道。
“啊?”
“這挺好。”
“嗯,行。”
幾位公子倒是樂意。美人提出的要求,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拒絕掃麵子。
“那……”慕晗煙見人不反對,不禁扭頭看向寧安王,想聽聽他的意見。“阿桓?”
她雖然想弄這些,但也想知曉寧安王的意思,若他不願,豈非是自討沒趣。
寧安王聞言微蹙了蹙眉,略微思索了一會兒。抬眸微冷地掃了眼桌前的幾人,又轉眼看向身旁,慕晗煙眼裏含著幾分期待之色。
“晗煙小姐提議甚好。”素和憐玉目光淺淡地看向那一臉笑容的女子,眸裏不含情緒,“隻是,慕兒或許不會參與。她昨日剛回府,不懂你們經常玩弄的詩詞規矩,若是輸了,怕是得醉著回府,睡至天明了。”
他看了看旁邊的女子,未瞧見她眼裏有多大的興趣,想來也是不想摻和這些舞文弄墨的台麵。
她的醫術他是看在眼裏,她的文字功夫,他倒是未見識過。他心裏直覺得不會如傳言之中那樣不堪入耳,定也是有些底氣的。
或者,還是驚豔的。
但他不想鼓吹著讓她弄些不感興趣之事。比起期待,他更不想讓她不願。
慕晗煙聞言不禁微愣,隨即又勾唇婉笑,“是了。是晗煙的不是。我忘了槿姐姐常年不在府中,少了些許詩墨浸潤,這詩文玩戲,確實有些不適合。”
“既不適合,那便不弄。今日就當本王請客,吃酒品菜吧。幾位公子也順便見識一下聽香樓裏的大廚手藝,畢竟,難得會聚一次。”寧安王眸光微冷接過話,淡淡掃過幾人。“要與晗煙作詩詞,何時都可以,不必急在這時候。”
一番話落。幾位公子不由麵麵相覷,臉上浮現一抹尷尬之色。
“是是是,王爺說得有理。”點點頭附和。
寧安王收回目光,抬杯飲下一口酒。不理幾人。
“大王兄,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身側,賢安王眼裏堆起笑意,怪氣說道。“今日既是出來玩,必是求個盡興。大王兄這麽做,豈不是為了慕大小姐而駁了煙小姐的麵子?”
此言一出,慕槿也不禁隨著幾人的目光朝他看去,神色依舊平靜。
他如何會為了她而駁斥了慕晗煙的臉麵?
孰親孰近,看位置便一目了然。
況且前些日子他可是為了慕晗煙而詢問她。那樣袒護,旁人何不會看出些什麽?
慕晗煙聞言也微側頭看向寧安王,隻見他一貫冰冷的目光更沉了沉,冰沉的神色間看不出任何異樣。
寧安王聞言目光微冷地看向對麵的女子,平靜的神色裏不待任何感情。心裏並不認同賢安王的話。
他再如何,也斷然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做出什麽違背心意之事。十幾年如一日,也早習慣了賢安王陽奉陰違,時常針對於他的事。
是以,對於賢安王的話,他也隻是冷冷地掃他一眼,不去計較。
但說者有意,聽者也有心。
慕晗煙聞言溫婉的神色也不由微微一變,神色間有幾絲恍意。
他這麽做,真的是為了對麵的人?
素和憐玉替她說話也便罷了,就連如今回京未過多交集的阿桓也替她說話。難不成,真的是因為他們的姻親之事,所以便要一直護著她嗎?
不可能。
依著她對阿桓的了解,前些日子她也早聽聞了阿桓不想娶那個女人的事,再加上太妃也並不讚同這門親事。今日他又何會為了一個打小便厭惡避之不及的人說話呢?
想明白這一點,慕晗煙心裏也微覺好受一些,臉上也複又露出一抹笑容,“不是的。阿桓這麽做,也是有道理的。是晗煙考慮不周。”
“煙姐姐也不是有意的,隻是你們幾個都想著讓她一展才情,煙姐姐不好駁了你們的麵子才答應的。”慕青瑜睨了幾位公子一眼,開口說道。
出門在外,她怎麽能不幫襯著自家人呢?
慕槿抬眼看向她,心裏有些好笑,也不禁微微一歎。這裏的人,怕是數她最不明白了。
糊塗也好。
“既然都來了,又何會懼這些勞什子東西?”雲盞一改先前的深沉,眸子裏流轉著絲絲幽涼,語氣也一改往常,帶了些許霸道,似乎這才是他的本性。
“本相瞧著慕大小姐也不是會被這些束手束腳的人。一個兩個這麽護著做什麽?既然要玩,那就盡興。本相給你們麵子,也來瞧瞧。”雲盞眉毛一挑,低緩妖魅的語氣裏含著不容拒絕。
眼裏的一層幽深覆蓋著更深的幽暗。如此霸道的幾句,愣得桌前坐著的幾人似乎也忘了方才有人說過的話。
他們邀了雲盞來此,本也不是邀。是他自己硬來這房中,看著他們幾人聊天談論的。他們自然是沒這個膽子拒絕他,他的話,他們也難以違背。
“相爺既然都有興致來了,我們自然也是奉陪。你們說呢?”一人此時附和。
慕槿朝他看去。
這人是方才素和說過的孟家公子。大理寺卿孟昭庭的二兒子,孟玉。孟昭庭乃是賢安王的人,李瑜書死去的爹李固便是在他手底下做事。
孟玉樣子生得也算耐看,一眼晃過去有些英俊,氣度也在那兒,語氣卻算得上溫和。隻是,與素和比起來,差距還是有的。
他之前並未說話,如今開口,卻是接了雲盞的話。是誰授的意,顯而易見。
她微移了移眸,看著臉上依舊笑如春風賢安王,怎麽看都怎麽怪。
似乎也正應了那句批語。
“孟兄說得有理,相爺平日裏可不會同我們做這些趣事。既然相爺都開口了,我們又豈會不從?”一人臉上掛著笑意附和。
“嗯,說得對。”
“正是此意。”
幾雙目光先後落在雲盞身上,而他像是知道一般,絲毫不覺不自在。摩挲著手裏的茶盞,輕輕放在嘴邊呡了一口,又慢慢放下,抬眸瞧了瞧對麵的人,眼裏含著幾分興味。
慕槿原本也朝著他看去,自然也注意到了他這些動作。眉毛不由微微一皺,他方才這樣,是在學她?
瞧了幾眼,她倒是越發看不懂了。
“那便開始吧,誰先來?”
坐著的人躍躍欲試,眼裏泛著一層光。
“不,我們可以玩點新花樣。”賢安王勾了勾唇,看向屋裏麵色淡然的幾人笑笑,“誰若答不上來,除卻自罰一杯外,還要回答在場的人提及的一個問題,若不回答,那便要喝下一壺酒。如何?”
他眼角帶笑,其他人會以為他這是玩笑,可慕槿卻從中嗅到了一股子不懷好意的氣味。
寧安王冷冷掃了他一眼,沉聲道,“凡事適可而止。男子如此便罷,女子一杯即可。”
這裏來的,並非都是男子,還有三個女子。
再淺淡的酒,喝多了豈會沒事的?
言罷,他幽冷的目光不禁掃了桌前的幾個女子,神色有些冷然。
“還是大王兄想得周到,不過本王相信,晗煙小姐自是沒事的。嗬嗬,也罷,拿酒來。”賢安王低低笑道,朝外邊的人細聲吩咐。
他這麽酸澀地吐出一句,明眼人也能聽出其中挑撥之意。
慕晗煙的才情,想必他們或多或少也見識過。不然也不會出此下論。他的意思不是明擺著寧安王是幫自己了嗎?
慕槿神色依舊平靜,也不知道賢安王為何要如此暗暗針對她。隻不過微微瞥了眼對麵目光幽冷的男子,這麽瞧去正對上他的一雙沉亮的眼眸。
她淡淡移開眼。
他會幫她?
怕是為了自身麵子罷了,或者,也是為了身旁的慕晗煙,畢竟,兩人的關係也看似匪淺,幫襯著也自是無話說。
她若是輸了,他的麵子也好不到哪兒去。畢竟,她以前的名聲雷打不動地擺在那裏,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抹去的。
來便來吧,她無所謂。
寧安王正對上她的眼神,神色依舊含著幾分冰冷。似乎對她並不在意。
不多時,幾壇酒水也被擺上桌。混合著香氣四溢的美味菜肴,勾引著人的味覺。
多看幾眼,口水也不禁流下。
每人桌前擺了一隻酒杯,斟滿了酒水。一股子酒香縈繞在鼻尖,一陣舒適感撲麵而來。
“那,我先來吧。”
一人左右看了看,見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他抬了抬手,鼓足了勇氣率先開口道。
這人樣貌平平,生得也算文雅。隻是看上去有些唯唯諾諾,是個膽子不大的人。
他便是素和方才說的杜家公子,他的父親算是這幾位公子裏最小的官,但為人正直,頗受百姓崇敬。
慕晗煙抬眸,眉眼含笑,“嗯。好。杜公子先請吧。”
她禮貌一笑,溫婉大度之氣盡顯。
杜公子得了美人鼓舞,心裏自是歡喜,點點頭,挺了挺胸膛,沉吟片刻。
“美玉無瑕,歌舞伎町。京都風日好,留醉聽香樓。莫管明日事,把酒問情須盡歡,生來應風流。”他念完這句,抬頭一笑。
慕晗煙點點頭,“嗯,杜公子以現景之物作詩,運用得巧妙,心胸也開懷。”
她淺淺誇讚一句,嘴角的笑容淡淡不變。
慕槿呡了呡茶,唇角勾起一抹諷笑。這樣的人,估計等爹死去,便再也入不得京了。
以詩見人,觀其誌,察其心。
隻懂風流之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朝堂之上,容不得這樣誌氣缺乏的人為官。慕晗煙一番話看似褒獎,實則早已被剔除在外。
在場的人,兩位王爺加上一位相爺,又豈會不是個心思剔透的?
“杜兄作的詩,一如往常,抱負固在。那接下來便是我吧。”另一人起身,看了看桌前的人,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很是客氣。
看他這樣,也算是個明白人。
他沉吟片刻,似在思索,眼神放得有些悠遠。不久,他開口,“門前沽酒千杯笑,羯鼓甕門樂似癲。城門府闕,人心叵測,黃沙飛漠,百戰賊寇,君否?苦色難。”
詩畢,他看了看桌前的人,兩手負在身後,隻笑笑不說話。
以詩觀境,以詩喻情。
想來,這人最近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之事。
男子,除卻娶妻生子,剩下的便是抱負誌氣。
這位若慕槿記得不錯,應該是李家公子,李宗文。素和方才和她說,這人的爹,不是文官,而是個武官,早年戰死在沙場。
他的親弟弟,也便是李宗文的親叔叔,接替了他爹爹的官位,撫養著他們一家老小。
他作這詩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了。不過,如此直接,倒也未必會有人接受。
他作完詩,剩下的幾人也一個接著一個,作了詩,動了筷子夾菜。
一張大桌坐了近十餘人。
最後,隻剩她和慕晗煙,素和憐玉,寧安王,雲盞幾人沒有開口。
慕青瑜小有才情,這些東西也難不倒她。所以作了詩後,很快便夾了菜,對著慕槿盈盈一笑。
“剩下的幾位,有誰先來呢?”
賢安王挑眉看了看剩下的幾人。雲盞他自是不敢招惹,太歲頭上動土,除非他活膩了。不過,心裏倒不是很怕他。
隻是,他看不透的人,也輕易不會去惹不快。況且,雲盞的權勢,即便是他也要讓上三分。
畢竟,皇兄可是很信任他的。
慕晗煙聞言,唇邊微微揚起一抹笑,看了看幾人,低婉地說,“我先來吧。晗煙不足之處,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這的確難不倒她。
她起身,抬起一根手指輕輕支著下巴,故作思考。這副模樣,嫻靜中多了幾絲俏麗,很是少見,足以讓人多看幾眼。
慕槿淡瞥開眸,不去瞧她。
有時候耍小聰明,倒是挺適合她那樣的人。
目光瞧去,隻見方才作完詩的幾位公子否不由把眼神落在對麵溫婉的女子身上,眼裏含著一絲期待。
片刻後,慕晗煙放下手指,微笑地看向幾人,輕柔道,“青雨綿綿不絕城,泄寒九朝,與君對坐,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她的聲音很柔,很輕。正映了詩中的意境,讓人有幾分恍惚。
火爐前,一位女子暖著手,看著門外的雪,身旁是一個英俊的男子同她一起賞景。此時若能飲上一杯酒,想必是極好的。
這意境,著實是美的。
“晗煙小姐不愧為京城第一才女,這詩作得確實是好啊。我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也不知是奉承還是真誇讚,捧她的人個個帶笑,傾慕之心露於眼底。
慕晗煙微微垂下眼眸,臉上劃過一道嬌羞。臉頰不由微微一紅。“各位公子謬讚了。晗煙的詩拙劣,怕是比不得接下的詩。”
她言語謙遜,舉手投足間盡顯文雅。
這種受人追捧的感覺,真的很好。似乎也習慣了別人的誇讚,臉上掛著一的笑容久久未散去。
她目光微微一移,看向身旁的人。他的目光依舊幽冷,不見一絲驚豔,眼裏也未帶一絲笑容。
慕晗煙輕咬了咬唇,眉頭微微皺著,心裏不禁劃過一抹失落。
“晗煙小姐不出所料,果然如本王所想的那樣,高人一籌。真是不錯。”賢安王目光笑著看向她,嘴裏也是不留餘地的誇賞。
不論如何,她的模樣就已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好,一身的才情,更讓人心生愛慕。
慕晗煙聞言也微微垂眸,“王爺過獎了。說起來,這麽久未見姐姐,雖然姐姐久居偏遠之宅,少了些筆墨熏陶。但不知姐姐或多或少可會些這個?若是不會,那便算了吧。想必相爺不會追究,各位王爺公子也不會怪罪的。”
她目光轉向對麵的女子,言語間含著絲絲笑意。聽來無不是在為慕槿著想。
慕槿耳邊微微一動,聽到身後輕嗤一聲。她轉頭看去,隻見蓮柚手裏拿著一把劍,瞥過了頭一臉不屑。
顯然是方才慕晗煙的針對被他聽在了耳裏。
不過好在無人對他過多注意,否則惹了麻煩她還要替他收拾。
轉過頭,她神色淡淡,看向慕晗煙,“不久。昨夜才見過。”
既然要掛著賢良淑德的名頭,那便一直掛著吧。她要看看,這看似溫良的小姐,能裝到何時。
慕晗煙聞言神色不禁微變,顯然沒想到慕槿會這麽不給她麵子。礙於這麽多人瞧著,她也不好表現出不悅。
隻得揚了揚唇角,一臉溫和,“晗煙沒想到槿姐姐也是個會開玩笑的人。那這詩,你……”
話未說完,慕槿淡淡瞧她一眼,輕掀起麵紗一角,拿起桌邊的一壺酒一口飲下。
如此動作,答案顯而易見。
這不免讓慕晗煙又有些難堪。
素和憐玉微蹙了蹙眉,淡淡瞥了慕晗煙一眼,從袖裏拿出一塊潔白的蠶絲手帕,微低了頭遞到慕槿身前。
“慕兒,擦一擦。”
素和憐玉聲音帶了些許磁性,聲線清雅悅耳,讓人聽來很是舒服。
慕槿抬頭,望進一雙幽眸,溫和之中帶了幾絲涼意深沉。接過手帕,低緩道,“多謝。”
這麽多人瞧著,她也不好讓素和陷入難堪。接過帕子輕拭了拭嘴角,放下麵紗。
兩人的一舉一動,皆落入桌前的人眼中。
“憐世子如此憐香惜玉,不願避嫌。這般行止,本相倒以為你二人才乃是被賜了婚事的,受教了。”對麵,雲盞挑了挑眉,朝著二人低低一笑,笑中帶涼。
涼薄的唇微微勾起,眼裏泛著幾絲幽幽暗光。慵懶與俊美並具,這張臉怎麽看也讓人生不起半分怒意。
素和憐玉目光微凝,神色依舊雲淡風輕,低緩地道,“相爺多慮了。這話,相爺或許送錯了人。”
他眸中閃爍著一絲幽意,眼角含笑。
桌前幾人聽來,隱隱覺著其中有些火藥味。瞧瞧這個,看看那個,無人敢吭一聲。
兩人說得都有道理。
這慕大小姐和寧安王有婚約在身,如今卻挨著素和憐玉坐,兩人雖是故友,但行為看起來著實有些親密了些,卻並沒有做出什麽逾矩之事。
反觀寧安王,現在旁邊是慕晗煙,還是慕槿的姐姐。兩人關係密切,自小交好,卻也沒有作出什麽曖昧舉動。
對於這四人來說,確實都應該避一避嫌。
寧安王聞言神色有幾分冰冷,心裏並未在意。若是她有喜歡的人,那再好不過。隻要不是他便可。
畢竟,心裏對她以前的所作所為產生的厭惡抵觸之情也並沒有完全消散。
慕槿倒覺得沒有什麽,隻是,無非是雲盞太針對她,進而連無辜的人也受牽連了而已。或者,他要找寧安王的茬,把她給連累了進去。
無論是什麽原因,她現在也不想深思。也沒有再抬眼去瞧斜對麵的雲盞是什麽算計表情,隻要一看見他,她腦海裏便會想到那夜的實,以及雲盞說過的莫名其妙的話。
“既然槿姐姐自罰了一杯,那我們便換個人吧?”慕晗煙忍下心裏的不悅,周旋著這場麵。
她不是不想為難慕槿,隻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她還是耐心一點的好。
反正如今母親大人是當家主母,管著府內的事宜,就連慕槿,也是受人管的。若母親要做什麽,怠慢了她,以她在府裏的地位,怕是難以違了她們的意思。
在外麵,便隻管橫吧。她倒要看看,慕槿能得意幾時。
慕晗煙一句話,打破了這無人接話的局麵。幾位公子也不知朝她遞去一抹讚賞如釋重負的目光。
輕輕“砰”地一聲。
杯盞緩緩碰在桌上。
目光微轉,隻見素和憐玉拿了一壺酒,如同方才慕槿那樣,將一壺酒堪堪飲盡。
他抬眸目光溫良地看了桌前的人,臉上掛著極淺的一絲笑。
有人不免有些呆了。
這素和公子可是詩詞琴藝一絕。平日裏聽不到他彈奏的曲子也便罷了,怎麽今日就連這詩也不作了呢?
要知道,以他的才情,可一點兒也不比慕晗煙差,或者還要更勝於她。不論如何也不會輸的,這酒,怎麽樣也不會該他喝的。
想到喝酒,有人腦子便愣了一下。
轉來轉去,沒有作詩的人先前便隻有慕大小姐一個,自罰一壺的也隻要她一個。
如今憐玉世子這麽做,也不知是不是為了給慕大小姐保留麵子。若真是這樣,那豈不是正合了雲相爺的心思?
那寧安王……
想到此處,有人不禁微抬了頭眼皮子去瞧瞧寧安王的臉色,一貫如常,依舊冷冽,沒什麽變化。
隻是,他們自打在京城聽聞過素和憐玉的名聲以來,還從來不知素和憐玉這般清淡如水的性子竟也會有和這位王爺杠上的一天。
真是,奇了。
“那……”慕晗煙勉強地笑了笑。“憐玉世子想必今日是無心於此。”
她替他解圍,素和憐玉卻連瞧也不瞧她。徑垂了垂眼,看了下身旁的人。
又是輕輕碰桌一聲。
目光微移。
隻見雲盞手裏提了一壺酒,嘴裏掛著一絲邪邪的笑意。壺蓋一開,壺裏的酒自他嘴裏流下,喉結滾動,薄唇幽目,恍若一副畫中美景,看得人賞心悅目,目不轉睛。
酒壺放下,雲盞慵懶的目光淡淡掃了掃一眾人,眸裏含著一絲幽涼。
“這酒,真是難喝。”
末了,他啟唇淡道。
桌前的人不禁想翻個白眼,一開始是誰想來玩玩兒的?
這下子倒好,也跟著前麵的人喝起酒來了。
好在這裏都是文人,脾氣算好,若是個脾氣不好的,準會起身發飆來。
偏偏他的脾性和地位擺在那裏,無人敢生出半分不滿來。
若是雲盞此刻聽到他們的誹腹,嗤鼻也必會越來越大。他隻說過他來瞧瞧,何時說了一定要作詩?
一群庸人。
“嗬嗬,我看還是都停了吧,沒甚意思,嚐嚐這聽香樓的美味佳肴多好。”說罷,賢安王動了筷子,夾起一塊鵝肝放在嘴裏,慢慢組覺。
好似方才的場景他從未參與,充耳不聞似的。
“王爺說得有理。槿姐姐,你快嚐嚐,這醉皮鴨的味道如何?”慕青瑜見人發話,一個肚子餓得咕嚕嚕的叫,早就憋不住了。
她拿了筷子夾了一塊酥黃的鴨皮肉放在慕槿眼裏,眼裏含著瑩瑩笑意。
慕槿抬眼看她,唇角揚起一抹笑。“青瑜,你吃便好,我不餓。”
若喝酒也便罷了,她在這裏雖不至於不自在,但這些氣氛也讓她難以下咽。吃飯的時候會取下麵紗,她還不想讓她的臉這麽早暴露在外。
在桌前坐了片刻,實在無趣。思酌片刻,她轉了頭,朝素和憐玉淡淡一笑,“素和,你先吃著,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她緩緩起身,淡淡掃了一圈,“各位,慢用。”
說罷,身後的蓮柚也動了腳步,跟在她身後。
“哎,槿姐姐……”慕青瑜在位置上小聲輕喚。
她這個剛回府的槿姐姐,性格很好,但是骨子裏卻總有股淡漠。讓她感覺很親近,卻又難以親近。
“槿姐姐有何急事,怎麽這麽快便要走了?”慕晗煙眉毛輕擰,抬眸看了眼走過身旁的人,緩緩起身叫住了她。“不如妹妹送一送姐姐?”
慕槿背對著身後的人,眸色微凝,麵上一臉平靜,輕拂了拂袖。“煙妹妹有心,不用了。”
說罷,她抬腳便往前走。
“啊!”
背後傳來‘咚’地一聲。
慕槿習慣性地回頭,便見慕晗煙整個身子向後倒去,摔在冰涼的地板上,腦袋著地。
“嘶!疼!”
慕晗煙側趴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麵色痛苦地想要起身。嘴邊不由發出一聲低吟。
“啊?晗煙小姐?”
“煙姐姐!”
一時間桌前的愣了愣,反應過來便全都朝地上的人走來。想要扶起她。
慕槿轉過身,神色無比平靜的站定原地,看著地上的人眼圈有些發紅,被一雙寬大的手掌扶起,扶到桌邊坐下。神色委屈地朝她看來。
“槿,槿姐姐,你,你為何要……”
“推了你?”慕槿淡淡反問,看著慕晗煙有些怔愣的神色,繼續說,“傷哪兒了?腦袋,屁股,還是胸?不如脫了我瞧瞧?”
她淡定地問出這幾句。身後不由發出一陣小聲的低笑聲。
慕槿微移眼,隻見蓮柚緊緊閉著唇瓣,臉上一陣憋紅,聽了她的話雙肩止不住地顫抖。
這孩子。
她的話也驚了在場的人。他們都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重新打量著她,仿佛先前還仙氣飄飄,有幾分仙子風骨的人,怎麽一轉眼便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們都是文人,即便是說屁股這些東西,也是很委婉講究的。聽了她的話也不由感到一陣詫異。
旁人說出這樣的話他們可能會覺得有些犯惡心,但慕槿這樣的人說出來,他們卻覺得很合理。
真是,奇怪。
“槿小姐,我,我家小姐可是哪裏得罪你了?你看看,她的手,都紅了。”慕晗煙身邊的丫鬟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她質問道。
慕晗煙也不禁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眼裏泛著一絲委屈,臉頰微微發紅。慕槿怎麽能當這些人的麵,問她這些事?
她原本還想說慕槿推她的事,可是,現在她倒是有些說不出口了。
寧安王看見她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樣,原本想上前的心思也止住了。皺著眉頭低頭看了看眼含秋水的人,眼角還泛著絲絲淚光。
“阿桓,我,我也不知道槿姐姐為何對我有敵意,我也是昨日才與她見麵。方才我隻是想問問槿姐姐脖子上的傷痕是怎麽回事,沒想到她會這麽生氣……”慕晗煙抬起雙手拉住寧安王的手臂,一臉委屈地看著他。
她垂了眼眸,整個人想要抱住他,卻不料身前的人微微一退,讓她落了個空。眼裏不由閃現幾絲驚愣和不甘。
“為何?”寧安王聞言冰冷目光落在對麵的女子身上,語氣沉冷道,像是責備,也像是不耐。總之,神色不善。
看著那一身清冷如許的樣子,惹人駐足,眼裏含著的淡漠讓人無從責問。
他覺得這樣的她很熟悉,卻也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唉,慕大小姐,您的脾氣,我等也了解。但煙小姐是您的親妹妹,為何對她也要如此無禮?”未等人說話,一人便站了出來,看著慕槿滿臉無奈又歎氣道。
她的名聲,早前也聽說過的。以前他也被她欺負過的,自然知道她的一些霸道手段,不顧形象。
此時又不敢大聲質問,就怕惹了她心裏不快。卻看美人落淚心裏又忍不住不問,隻得上前一步,一臉無奈失望。
慕槿挑了挑眉,淡淡盯著他。
那人被盯著實在有些毛骨悚然,目光也隻得移向別處。
她看了看慕晗煙身邊的人,寧安王身子站得筆直,眸光幽冷而無情地看著她,責問冰冷之意再明顯不過。
慕槿挑了挑眉,平淡如水的神色間閃過一絲不屑。果真如此,她就知道,那樣的人,嫌惡她還來不及,又怎會替她著想。
如今慕晗煙汙蔑她,出了點事,他便心急地質問她,袒護之心暴露無疑。
“你覺得,是我推了你的青梅竹馬,心肝寶貝?”這句話別人聽來像是在吃醋不悅,可懂她的人才曉得,這是諷刺。“那我倒要洗耳恭聽了,王爺倒是說說,她哪點值得我推,我為何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來推她。我是吃飽了撐的還是放個屁也要請示,又或者是喝涼水也要剔個牙縫。”
她的話明裏暗裏無不是諷刺意味。
神色平淡,語氣不卑不亢,既聽不出生氣,也聽不出被汙蔑的委屈。仿佛就靜靜地立在那兒,便無人敢輕易同她辯駁。
若寧安王此刻說出一個是字,那以後想必她連看也沒有看他的必要了。
寧安王聞言身子一僵,沒有想到她與他多年後的第一次見麵,竟然是這樣的場景。被她話裏粗俗的質問語氣問得有些冰愣,隨即臉色便沉了下去,額頭劃過幾抹黑線。
她那樣坦然無懼的目光,一瞬間也不由讓人懷疑她話中的真假。
晗煙從未騙過他任何事,與他從小一起長大,性格溫順,溫婉賢淑,母妃說過,若選妻子,這樣的女子才是最佳人選。
此刻,他心裏也是毫不猶豫地偏向慕晗煙。
她推了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是她的妹妹。
他會信嗎?
慕槿瞧見了他眼裏的冷漠,唇邊劃過一抹淡淡的冷笑。
他沒想到,如今的她恢複正常之後。不僅不瘋癲狂躁,癡愚呆傻了,就連一身的性情氣勢也變化了很多。
唯一沒變的,便是說的話依舊不知羞恥。質問起人來也是寸舌詭辯,絲毫不落窠臼。
寧安王冷冷的目光掃向她,心裏原本漸漸淡去的嫌惡之感卻因她說的話又慢慢升起。看來,是他高估了她,骨子裏的性子,如何會輕易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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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一皮很開心】
盞盞:本相存在感很低嗎?
甲:……
盞盞:本相不僅以前很放蕩,現在有些時候也很放蕩信不信?
乙:……
盞盞:本相主內,總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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盞盞:最後一個秘密,本相永遠都是上麵那個,偶爾想做下麵那個讓妗妗主動一下的╮(╯_╰)╭
甲乙丙丁:您後麵!
盞:(⊙o⊙)
陌:傻孩子,牛吹大發了被逮到了就回去跪搓衣板罷(っ╥╯﹏╰╥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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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每晚八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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