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借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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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說完那句話, 也不抬頭,眼觀鼻鼻觀心, 就盯著地麵猛看。
韓鐸久久沒有動作, 像是被那句話煞住了。
棚屋裏亮著一盞暖色的昏燈, 浮動蕩漾的光從他身後打來,勾勒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形,把他化作一個極具壓迫感的燈影, 籠罩在林景上方。
他比林景要高不少,低下頭,就能看到對方輕顫的睫毛、脖頸下凹陷的骨窩、骨窩兩端清晰凸出的鎖骨。鎖骨根部伸展出優雅的輪廓, 起伏,延入純黑色的襯衫之中,單薄襯衫下,還藏有削立的雙肩,勁瘦的胸膛, 必須一把撕開,才能看個清楚明白。
韓鐸這下真的被魘著了。等到林景推了他一把, 從他手臂下鑽出去,他才晃了晃腦袋,認為自己是乍然被識破身份, 才會如此作態。
他急忙大叫一聲,掩飾著:“廢話!我當然是好人啦!”
林景直接坐到沙發上, 深呼吸了一下, 才說:“你先坐下。”
韓鐸坐下, 又站起來。
然後他開始在屋子裏踱步,踱著踱著變成了轉圈。
驀地,他停下來,直勾勾地問林景:“你到底是誰?”
林景歎了口氣,說:“我不是誰。”
“不行,”韓鐸不依了,“現在你都知道我是誰了,怎麽可以不告訴我你是誰?”
林景看著他,說:“我知道你是誰?你不就是個姓韓的藝人嗎?不就是出身昆侖韓家,二十年前幹了件大事捅翻玄學界嗎?”
韓鐸一愣,這話好像沒什麽問題。
林景說:“ok。我姓林名景,也是藝人,出生在北京城,家裏都是普通人,兩個月前,我也幹了件大事,差點捅翻了娛樂圈。”
他說完,攤手,聳了聳肩。
韓鐸:“……”
好像沒毛病。
不過韓鐸可不是輕易就被糊弄的人,當下正色起來,認真地說:“至少把你的目的告訴我,讓我知道你究竟想幹什麽。”
林景說:“我沒有目的,我不想幹什麽呀。”
“你為什麽突然揭破我身份?”韓鐸反問,“是為了威脅我?還是為了從我這裏得到某些消息?總不可能是一時衝動,純粹為了確認一下?”
說到這裏,他也冷靜下來,微笑著指出:“林景,你可不是這麽愚蠢的人。”
“……”林景說,“關於身份的事,以後再說。你先告訴我,到底是誰要害賈元勳,還有拿他當誘餌又是什麽意思。”
韓鐸安靜地思考著,在心裏反複權衡。
他不糾結林景到底是誰,他糾結的是他可不可信。
如果選擇信任,相當於把自己最危險的秘密與這人分享,在完全不知他會否背叛的情況下。
但是韓鐸越猶豫,就越有個印象在腦子裏深刻起來。
那是他剛認識林景時,憑借相人之術對對方做出的判斷。這是個從容無欲,活著就隻為了活著的人。他還驚疑,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縱觀林景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看似頗具心機、城府深沉,其實無一不透著瀟灑姿態,像是想做就去做了,並不計較得失。
沉默半晌,韓鐸開口道:“那我從韓沐風開始說。”
如果信錯了人……
便信錯了吧。
*
當年事發後,韓家對天子的搜尋力度特別大,韓鐸躲得過幾年,躲不過一輩子。
十五歲的時候,他終於給自己安了個燈下黑的新身份——韓家流落在外的旁係遠親。
他根基被毀,不能修習玄學,一直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幾乎徹底遠離那個世界。
直到後來韓沐風下山,一心想要闖蕩娛樂圈,在家族旁...支子弟中挑選助力時,挑中了他。
韓鐸敏銳地察覺到,韓家似乎又要有什麽動作。他將計就計,表麵上維持著“我討厭你但不得不幫助你”的人設,暗地裏通過韓沐風打探消息。
韓沐風雖然天賦出眾,但腦子不怎麽好使,仗著一身本事特別臭屁,竟然沒發現任何不妥,讓他輕而易舉套去了消息。
韓鐸說到這裏,遲疑地停住了。
他突然發現,林景嘴上說身份的事以後再聊,實際早就在交談中,左一句右一句把他的底細套了個幹淨!
比他套路韓沐風還熟練!
韓鐸控訴地看向林景,後者失笑搖頭,“既然你坦誠相待,我也不是非得藏著掖著,隻是有些話說來就長了,咱們先解決賈元勳的事。”
韓鐸隻好繼續道:“其實很簡單。江雲畫要對付賈元勳,韓家的人要對付江雲畫。”
“賈元勳既是江雲畫的靶子,也是韓家的誘餌。”
他說完,林景深思,整件事的背後,果然另有隱情。
那位不敵江雲畫而敗退的韓家大師,隻是假意敗退。他退後,賈大成沒有放棄,繼續尋找其他大師。他找到了名聲不顯、但本事更強的韓沐風。
可惜,這是一樁徹頭徹尾的局。韓家從頭到尾沒在意過賈元勳的死活,他們是打算利用賈元勳做誘餌,趁這群巫蠱師做法的時候,活捉他們。
“為什麽要活捉巫蠱師?”林景問。
韓鐸說:“這是韓家主的決定,韓沐風也不知道。”
林景察覺,他對韓家以及韓家家主的態度,有些奇怪。
“所以,你原本的目的也是保住賈元勳的命?你打算怎麽做?”
“……”韓鐸沉默了一會兒,陷入思考,思考過後,又覺得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再沒什麽好瞞的了。
他站起身,從腰後掏出一樣東西。
林景看清了,瞳孔一縮。
“項一鳴的配槍。”韓鐸安靜地說。
林景難以置信地問:“你……用槍硬剛法術?”
雖然槍比玄學家的肉體厲害一萬倍,但玄學術法玄妙無窮,有的是手段讓人連扳機都扣不動。
韓鐸把槍收回去,說:“沒辦法,我不能修煉,是個普通人。”
“難道你就不怕……”
“你別把玄學想得那麽萬能。”韓鐸說,“一力降十會,隻要實力到了,普通人也不是幹不過玄學家。”
“哦。”林景說,“我還有一個問題,最後一個問題。”
韓鐸等著他的問題,並且暗自決定,如果這件事之後,林景不跟他交代底細的話,他一定怒起反抗!
錘爆這個大豬蹄子的狗頭!
林景說:“你和龍脈,是什麽關係?”
韓鐸:“…………”
韓鐸匪夷所思地說:“你為什麽覺得我會乖乖回答這種問題???”
林景說:“你不也乖乖回答前麵的問題了嗎?”
“……那是被你忽悠了!”韓鐸現在就想把他錘扁,“這種一想就不可能被回答的問題,到底是怎麽有臉問出來的啊!”
林景說:“好叭,那我不問惹。”
“???”韓鐸不能忍,“你不要賣萌,要正視問題!我信任你,不是為了讓你蹬鼻子上臉的!”
林景笑出聲來,“算了,不鬧了。”
韓鐸恨鐵不成鋼——對他自己。
他把散落一地的按摩儀都撿起來,重新綁在身上,並且決定不搭理林景了,讓他愛幹嘛幹嘛去。
林景拎起月經調理帶,在他麵前揮了揮,“我重新給你戴一遍。”
“不用了!”韓鐸非常生氣地說。
“別客...氣。”林景湊過去,非常體貼地幫他綁腰帶,“你轉轉,後頭夠不著。”
“……”韓鐸抗拒,被他一巴掌呼在肩上,上半身擰了九十度。
他能感覺到身後的人拎起魔術貼,壓平衣襟的動作。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林景在背後說:“等會我們商量一下怎麽行動,以後也是,有事可以來找我。”
*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有人告訴賈元勳,他父親在書房裏等他,要跟他商量一件事。
賈元勳環顧一周,真沒見到父親的身影,便跟著走了。
兩人穿出小花園,竟然來到賈家別墅底下。那個人畢恭畢敬地說,賈大成正在樓上等他。
賈元勳早知是陷阱,但林景沒告訴他,陷阱就設在他自己的家裏。他強忍著恐懼,邁進黑洞洞的大門,然後,那扇門無風自動地關上了。
別墅一樓沒有開燈,顯得格外昏暗,他下意識搓著胳膊,點開耳朵上的藍牙耳機,嘶聲說道:“我進來了。我,我能不能先把燈打開啊?”
耳機裏傳來林景的聲音:“燈上布置了機關,你打不開的,甚至有可能被嚇死。”
賈元勳:“……那我,那我上樓?”
“別。”林景說,“他們就在樓上,絕對不會任由你上去,隻怕你一往樓梯上邁步子,那群人就要開始念咒了。”
“那怎麽辦啊。”賈元勳縱使再信任林景,也忍不住要哭了,“你在哪啊?不是說在裏麵等我的嗎?”
“別慌,該怎麽來怎麽來,先叫兩聲爸。”
賈元勳立即說:“爸爸,林爸爸,你救救我啊。”
“……”林景說,“不是叫我爸,是裝成找你爸的模樣。喊大聲點。”
“啊?啊!”賈元勳登時哭喪著臉喊了起來,那架勢不像喊爸,像叫魂。
樓上,寬敞開闊的主臥裏,擁擠著八個奇裝異服、紋身鬼麵的巫蠱師。房間裏的床直接被挪開了,牆壁上用似血的朱紅色塗滿詭異的花紋,六個巫蠱師圍成一圈,簇擁著中間頭領模樣的男人,全都閉目合掌、紋絲不動。
江雲畫不屬於七人之一,她盤膝坐在一邊,突然睜開眼睛,說:“來了。”
話音落下,中間盤膝而坐的大巫蠱師平地而起——他沒睜眼、沒撒手,保持著紋絲不動的姿勢,一下子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隨即,他才在六人圈中撤開奇詭的步伐,前後左右騰挪四步,伸手從一旁的五毒蟲灰中蘸取灰粉,毫無規律地往地上傾撒。
蟲灰傾撒到誰的跟前,誰就立即開始念咒,很快,六名巫蠱師全部嘴唇開合、念念有詞,但念出的聲音細若蚊呐,隻有“嗡嗡”一片,並不能聽得清楚。
江雲畫抬眼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麽不妥,於是繼續警戒,為幾名同族護法。
幾乎同時,賈元勳的耳朵裏,翻江倒海般灌入了成百上千個咒語聲。
他想起林景說過,應聲蠱一隻一個聲音,頓時感覺毛骨悚然,無法想象自己身上到底帶了多少蠱蟲。
林景清朗的聲音,從萬千小蟲的咒聲中猛地掙出來,他說:“愣著幹什麽,快給自己拍符啊!”
賈元勳回過神來,忙不迭從口袋裏掏出一堆黃符,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拍到自己身上。
符紙觸體,上麵的圖案立即化作團團彩光,沒入身體消失,他瞪大了眼睛。
別墅三樓,在一個擺滿監視器屏幕的小房間裏,林景盤膝而坐,看著監視器畫麵。
他對賈元勳說:“一張張拍,別那麽急,我這邊接收不過來。”
門邊,韓鐸一襲黑衣,抱臂而立,為他警惕四周。
他心中想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林景的認知又加深了一層。
據林...景說,他從項一鳴那裏得知遺囑的事後,就知道,公布遺囑這天必定有人對賈元勳下手,屆時人群聚在花園中,空無一人的別墅是最佳選擇。
所以,在宴會開始一周前,他就讓賈元勳悄悄布置好了監控錄像。
知道江雲畫的計劃後,他當著韓鐸的麵掏出一把黃符紙,在那座小棚屋裏當場畫符。
和韓鐸小時候接觸的不一樣,他畫符不需要開壇做法,不需要召請神明,他連朱砂丹筆都不用,直接伸出一根手指頭,念念有詞地在符紙上劃來劃去,最後說一聲“成了”,那符紙上就真的顯出了字跡。
韓鐸雖然現在廢了,好歹也是曾經的天才神童,理論知識絕對豐富。他不知道林景使用的是業力,還以為他已經達到了靈力憑空製符的水準。
然後,林景轉言就道,他懶於修煉,不想自己修靈力,打算用這個機會,把幾名巫蠱師的靈力全部吸幹。
韓鐸是很服氣的。
林景這次畫的符名為太玄吸星符,具體作用是消耗代言人善業,抽取目標的靈力,回饋給代言人自身。
app的介紹裏說,這種符最好在鬥法時使用,因為它的效果因人而異,麵對修為高的玄學家,效果並不好,隻能用來打斷對方施法。
app裏的符篆,都是根據現實存在的符改良的,現實中,這種符就是鬥法所用。
林景也沒想到,一個絕好的機會突然降臨下來——巫蠱師為了讓賈元勳自身開陣,不惜暫借靈力給他。
賈元勳空有靈力沒有修為,根本抵禦不了吸星符的吸取,這些靈力從巫蠱師流向他,又從他流向林景,源源不斷,全都成為了林景提升境界的養料。
普通的玄學家決計不敢這麽做。因為從別人身上吸來的靈力不穩固,他們無法駕馭,貿然用於施法,會造成反噬。
林景就不一樣了,他怕個球哦,他根本用不了法術。
完成幫賈元勳戒毒的任務後,他得到了一本修煉大全的獎勵,從中得知,他身份特殊,不可能學習玄學家的手段,甚至不能用靈力提高身體素質。
簡單來說,人家都是靈力槍,練出的靈力可以拿來發射,他就是個彈夾,不服隻能憋著。
修煉這件事,對他唯一的意義是,可以利用修出的境界裝逼,拿到外麵自稱某某大師,一點不虛。
所以一步登天,沒毛病。
於是韓鐸眼睜睜地看著,林景三花外放,在龐大靈力的支援下,簡單粗暴地開始煉化精元。
他忍不住看向監視器屏幕。
果然,巫蠱師們非常難受了。
隨著時間推移,念咒聲逐漸加大,可是一樓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們提前布好的蠱陣呢?引賈元勳入陣的蠱蟲呢?
中間撒蟲灰的大巫蠱師忍不住睜開眼,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式盤,那是一個巨大的、由蟲屍捏合煉化而成的特質式盤,八門九宮兩圈排布,可以遠程操控蠱陣的布局。沒有任何異常。
過了一會兒,念咒聲出現了忽大忽小、起伏不穩的狀況,巫蠱師們再也維持不住坐如鍾的裝逼姿態了,喉嚨裏又幹又癢,念咒過程逐漸變得煎熬。
江雲畫仔細查驗了一遍步驟,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出言安撫道:“也許是靈力輸出不夠,賈元勳不知從哪請來的平安符,威力很大,也許能抵禦凶陣的開啟。”
大巫蠱師聞言,深以為然,指揮眾人加大了靈力的輸出。
三樓小房間裏,林景迎來一波暴漲的靈力潮,打坐之餘,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在六名煉精化氣、一名煉氣化神的玄學家的靈力支援下,他煉化精元的速度就像遊戲讀條一樣,肉眼可見。氣元瘋狂吞合著精元,往返流動形成一個大周天,短短幾分鍾時間,已經晉升到煉精化...氣中期。
一樓,不斷往身上拍符的賈元勳,非但沒受蠱陣威脅,甚至感受到一絲無聊……
他一屁股往沙發上一蹲,打開家庭影院,撕開一包薯片,嘎吱嘎吱地看起了喜劇片。
*
別墅二樓,除了那個擠滿巫蠱師的房間外,還有一個房間格外詭異。
空蕩蕩的房間中央,設著一座高大莊嚴的法壇,韓沐風正在壇前擺供。
他走下來,以最標準的道家姿勢,對供奉的神像行了一禮。
“是時候了。”他自言自語地說,“嗯,師父這次把任務單獨交給我,我一定能夠完成的!”
他環顧一圈,覺得沒什麽問題。
雖然是第一次設壇做法、第一次與人爭鬥,但他莫名有種雄心壯誌。
今晚,他將單獨完成師父布置的任務,拘役七名巫蠱師的魂魄。
隻待這邊做法完成,出去後有韓鐸接應,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這個傻孩子至今不知道,他想象中的韓·旁支弟子·嘴毒但不得不聽話·鐸,其實根本就是個心機深沉的boss,而且已經搖著尾巴上了林景的賊船。
他行祭禮告了諸天神明,借神之力畫五行拘魂符,一者金行,以朱砂灌於刻好的金屬牌麵上;一者木行,雕刻木牌懸掛牆壁;水行,符成後立即沉水;火行,黃符不點自燃,包入空白符紙;土行,埋於一壇草木灰中。
一邊書符、召請神明之力,一邊行符,書盡最後一筆,指尖掐訣敕符,五粒舌尖血滾入其中,五行符埋於各處,隨咒語的念動發散力量。行符完畢,屋內略過一縷疾風,神龕前飄搖的蠟燭火光大作。他心知,這場隔空行符,成了。
雖然沒直接拍在目標跟前,但拘魂符的力量會穿透牆壁,作用在巫蠱師身上。
事情仍未結束,“雷聲震十方,鬼將聽遣令,萬崇隨符盡,千妖自投網!”他在壇前步罡踏鬥,邁動三元九星步,手掐靈決,遣十方鬼神作將,捕拿被拘役的巫蠱師魂魄。
整壇法事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隔空行符,拘魂;第二部分是調遣鬼將,拿魂。
隔壁的巫蠱師猶自念誦咒語,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渾然不覺。
三樓,林景睜開眼睛,對韓鐸說:“你確定,要跟韓家為敵,是嗎?”
*
林景本不必對上韓沐風。
畢竟後者是來對付巫蠱師的,雖然以賈元勳做誘餌,但隻要不真的害到他性命,沒必要多樹一個敵人。
可是,在棚屋裏,當他對韓鐸說出“有事可以來找我”之後,韓鐸突然賭氣般地說:“那你幫我對付韓家啊。”
他話說得直,反正林景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跟韓家作對。
林景沒拒絕,而是問道:“能說說為什麽嗎?要是理由合理,我會幫你的。”
“你認真的?知道韓家是什麽樣的龐然大物嗎?”韓鐸說,“他們在玄學圈一手遮天了那麽久,就算退隱二十年,也不過是把根係紮得更深了。和他們作對,相當於和整個玄學界作對。”
“你先說你的理由。”
韓鐸發現,他竟然不是在開玩笑。
他沉吟一番,說:“其實,我早已經遠離圈子,覺得一輩子當個普通人就很好。但是這一年接觸了韓沐風,我才發現,韓家正在規劃一件,可能比當年還恐怖的事。”
林景沒問當年的事是什麽。
韓鐸也不直述,他拋出了一個問題,“你既然也是圈內人,難道沒有發現嗎?”
“華夏境內,沒有厲鬼。”
*
時間回到當下,韓鐸抱臂倚在門邊。
聽到那個問題,他抬起眼皮,對林景說:“我不是早...就與他們為敵了嗎?現在的問題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要多管閑事?為什麽輕易相信了他的話?為什麽要答應他和韓家作對?
難道不知道,那是蚍蜉撼樹嗎?
他們知道。但他們都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林景笑了笑,他對韓鐸的身份有了猜測。
但既然韓鐸不說,他也就不說。
他隻是簡單地告訴他:“你聽沒聽說過,一個人獨木難支久了,總會遇上個搭把手的人。”
這句話的原文是,一個人撐著獨木船劃久了,總能遇上一個風雨同舟的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