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隻小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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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宏禮活了盡三十年, 就從來沒有這麽大手大腳地花過錢。
片酬高倒是高, 可電影投一投, 慈善投一投, 片酬也就成了空洞的數字。這會兒白影帝瞧著那一串零, 發自內心地羨慕。
他問:“您真準備去?”
“去。”
司景端起比他臉還大的瓷碗,呼嚕呼嚕喝餛飩湯。
“——等我先把湯喝完。”
“......”
打架這種事, 司景挺擅長。這會兒把剛才的全套裝備都又給套上,帽子圍巾口罩, 走在路上活像是個在打什麽壞主意的反-社-會分子。他從牆的陰影處探出頭, 瞧見無人注意,便悶聲不響徑直往店裏走。
小路沒有攝像頭,司景也放寬了心, 大大方方往裏闖。幾個男人這會兒正把大籠子往屋後頭的院子裏推, 猛地瞧見他進來,倒先一陣心虛, 下意識把後頭的鐵籠子遮了遮,厲聲道:“你幹嘛的?”
口罩遮住了大部分臉, 這會兒隻露出雙眼睛。司景說:“買狗的。”
“買狗這時候?”
中間一個中年男人皺眉, 惡聲惡氣,“大半夜的,還沒開門營業, 你怎麽就進來了?”
他瞪著對麵的青年, 臉色並不好看。青年倒是不急不躁, 將兩隻手往褲兜裏一揣, 男人詭異地覺得他的眼睛裏頭帶著笑。
“瞧見你們門在開著,就進來了啊。”
“你來的太早了,”男人把他往外趕,“生意得等到白天在做。”
他伸手要來推,卻被青年一躲閃,反而閃過了。司景俯下身子,打量了好幾眼籠子裏這會兒瑟瑟發抖的狗,“它脖子上亮著的是什麽?”
“......”
幾個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慌。
“是狗牌?”
“關你什麽事!”
男人終於怒了,這會兒也顧不得其它,召集人捋起袖子,就往他身邊圍。
“你特麽是不是找事的?”
司景想了想,誠摯地回答:“我還真是來找事的。”
男人反而被他逗笑了,“好小子,夠膽。”
一個人,還敢跟他們七八個人找事——這是找事,還是找揍?
不如成全他算了。
他使了個眼色,示意其中一個人去關門,可還沒等動身,司景已經體貼地扭過身,幫他們把門帶上了。
說的也萬分誠懇,“免得被外頭的人看見。”
萬一被拍到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嘖。
男人樂了,“你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他伸手就來拽,粗大的手腕襯著青年那養的還挺白皙勻稱的手,跟糙樹皮旁邊兒擺了一塊玉似的,好像輕易碰碰,就能把玉撞碎了。幾個人都沒把這麽個小年青放在眼裏,這會兒彼此撞撞肩膀,架勢就起來了,把司景團團圍住,擰擰手腕。
還沒等動彈,司景已經突兀地出了拳,一下子捶在了中間男人的肚子上。
“......?”
忽然率先被打,男人們都懵了。
搞什麽?
不是......
眼睜睜看著同夥倒下去,他們眼裏仍舊寫滿不可置信。
哪兒有人少的那一方比人多的那一方還囂張的?
你特麽當自己是誰,滅絕者?還是蝙蝠俠?
在他們的目瞪口呆裏,司景轉了下腳踝。
“磨磨唧唧幹嘛,”司景將拳頭收回來,聲音被口罩一遮,有些不清晰,“快點兒,你大爺我等著活動活動筋骨呢。”
......草。
就算剛才並沒起多少認真打的心思...,這會兒,火氣也全都被逼上來了。幾個男人一塊兒上,也顧不得什麽以多欺少,哪怕是真欺負了,那也是這個人活該——哪兒有這麽迫不及待送死的?
拿掃帚的拿掃帚,拿拖把的拿拖把。司景實在沒啥好拿的,將就將就拎了個雞毛撣子,揮了揮,有點兒嫌棄,順手撓了兩下又給扔了,“這怎麽還掉毛?你們買個雞毛撣子就不能買個好點兒的?”
這可真是欠揍了。
沒見過找死還挑工具的。
男人唾了口唾沫,舉起掃帚就要打,可司景在打架方麵的成績並不是開玩笑的。當年腥風血雨裏頭拚出來的,不說稱霸,但打幾個沒經過實戰隻有空架子的普通人,那絕對是綽綽有餘。他騰挪躲閃,不僅沒被打著半下,反而找著個機會眼疾手快,一下子便卸掉了對方手腕。
飛腿踹下一個,又借了一個的力掃倒了另一個。
白宏禮在門口給他放哨,聽著裏頭乒乒乓乓的聲音心都要跳出來。他不擔心司景吃虧,就擔心司景收不住,稍微提高了點音量在門外喊:“恩人,收著點!”
不要真給人打殘了!
司景騎在對方胸膛上,把另一隻手腕也給卸掉了,說:“好哦。”
幾個人這會兒癱軟在地,方才幾打一的囂張氣焰早已經散了個一幹二淨,瞧著對方以一挑多還占盡優勢,不由得瑟瑟發抖。司景拍拍其中一個,說:“回頭叫個醫生,幫你正正骨。”
“......”
男人們驚恐地望著他,目光絕望。
這特麽是人嗎?
從某種意義上而講,還真不是。
司景跨過他們,末了又回過頭,摸了摸,“你們誰那兒有籠子鑰匙?”
沒半個人敢回答。司景抬起腳,虛虛壓在了肚臍下頭的位置,“沒有?”
“有,有!”最邊上的一個男人趕忙把鑰匙掏出來了。
司景開了幾個空籠子,找繩子捆住他們手腳,全都給塞了進去。末了把鑰匙往房子中間的地上一擺,拍拍手,挺滿意,“成,可以報-警了。現在打電話給警-察,就說抓住了幾個偷狗賊。”
男人們的目光頓時更驚恐。
都打了一頓了還要報-警啊?
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啊?
司景才不管他們,摸出其中一個人身上的手機打了電話,把門虛虛一關,帶著隨行的大胖鯉魚揚長而去。白宏禮跟在後頭,這會兒眼睛裏頭更是欽佩,“恩人真是好身手。”
司景說:“一般般吧。”
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間眯起眼,回頭又看了一眼。
“怎麽?”
“......”貓崽子吸了吸鼻子,“你聞到什麽味道沒?”
白宏禮沒懂。
“什麽味道?”
司景也說不上來,這味道有些熟悉,但並非是他近期聞到過的。他遲疑了會兒,又折返回店門口望了眼——店門虛虛掩著,並沒什麽異常。不遠處已經有警方的燈閃著靠近了,司景重新拔腿離開,不再想這事。
被拐的狗大多通過尋狗啟事和狗牌歸還了,少數找不著具體主人的,也暫時被收容所接納了去。這事還上了當地新聞,幾個家中寶貝狗被偷走的主人千恩萬謝,甚至提出了感謝金要感謝幫他們找回狗的人;司景趴在酒店床上盯著屏幕,瞧著裏頭那些蠢狗搖尾巴,忽然也有些想那條蠢透了的德國黑背了。
雖然智商不高,可忠誠度還是不低的。
司大佬喜歡忠心耿耿的下屬。
況且看久了,那雙充滿熱情的狗眼睛裏也透著萌。
他翻個身,爪墊在手機上按了按,費力地按開了,點開視頻。沒過兩秒,那邊出現了闞澤剛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卸掉妝...的臉,簡單勾勒過後,眉眼愈發清晰俊朗,“小花?”
司景隔著屏幕給了他一爪墊。
到底得讓我說多少次不叫這鬼名字?
闞澤不當這是打,無比自然地把嘴唇湊上來,在屏幕上印了印。司景莫名覺得毛爪子當真像是被對方碰觸到了,帶著點難言的酥癢,他猛地把腿收回來,丟給對方一個睥睨天下的眼神。
無奈眼睛大又圓,橄欖青的眼眸真跟畫出來似的,看什麽都像是在發射萌萌光波。
闞澤不出意外被萌到了,於是又湊近屏幕,親了親。
嘖。
司景的爪子使勁兒蹭蹭床單,這老變-態。
“小花想我了?”闞澤含笑問。
想你個鬼,想才怪呢。司景衝著他大聲喵喵,示意他把二黑找來。
偏偏闞澤就像是完全沒理解,仍然固執地占據著屏幕,“那再親親?”
司景把自己的大尾巴懟到屏幕上。
還親呢,扇不枯你。
這會兒二黑也聽見了動靜,它和司景的革命友誼發展的挺快,聽見貓叫聲就親切,立馬一溜小跑著從客廳躥進來,躍上床,對著屏幕裏的毛尾巴啪嗒啪嗒掉口水,滿含熱忱地注視著。
“汪!”
司景也馬上把貓臉湊過來,親親熱熱地喵了聲。
“汪汪!”
二黑激動的在床上一個勁兒轉圈,試圖咬自己尾巴。它轉的晃晃悠悠,偌大的身子把闞澤都給擠到了一邊去,闞澤整整衣服,有些無奈,拉著頸圈把它向後拉,“這麽激動?”
他說:“這幾天,二黑跟樓下的貓都格外親。瞧見就跟在後頭追。”
可惜那些貓並沒有司景這種廣收小弟的願望,瞧見隻挺威猛健壯的大黑狗威風凜凜朝著自己衝過來,表情都跟見了鬼似的,炸了毛撒腿就跑。二黑抱著交朋友的心奮力追趕了一陣,卻硬生生把好好的“找呀找呀找朋友”演繹成了“鬼-子進村”。
可以說效果相當慘烈。
以至於這幾天,闞澤都開始從物業管理員那裏接投訴信了。
司景舔舔爪子,沒把這當回事兒,“咪嗚。”
那是因為它們還不認得你。
等我回頭介紹一下,你們彼此之間熟悉熟悉,就好了。
二黑的狗頭還占據著大半屏幕,闞澤抵著他的頭,抵了又抵,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臉再度出現,柔聲問:“小花在做什麽?這幾天吃的好麽,睡的好麽?”
“......”
司景抱著手機翻了圈,讓攝像頭對準床頭櫃上的貓薄荷,隨即又轉回來,麵無表情看著他。
我過得好不好,你能不知道?
虛偽。
可這一轉,倒讓闞澤注意到了點別的東西,忽然間眉梢一挑,聲音中笑意愈發濃厚,“小花剛剛脫下的......是什麽衣服?”
......靠!
靠靠靠靠靠!
被發現了的司景尾巴毛炸起了一大團,立馬用爪子去拍掛斷鍵,可在視頻結束的前一秒,那頭男人的聲音還是清晰地透過電波傳了過來,“是我的浴袍?”
貓崽子掛了視頻,又高舉著四隻腳在空氣中使勁兒蹬了一會兒,有點兒羞恥,腦袋一昂,炸著毛衝上了床頭櫃,二話不說吭哧咬了分盆一口。
忽然被咬的貓薄荷又懵又爽,小心翼翼伸葉子護著他,不讓他從櫃子上掉下去。
司景蕩著一身小軟毛咬著葉子,卻終究是沒法使勁兒,隻留下了淺淺的、幾乎看不見的一圈小牙印。
貓薄荷抖著莖葉,像是在笑。
......還笑。
司景想。
再笑就把你吸禿了,放太陽...底下曬幹,啃個幹幹淨淨。
嚇不死你。
他張牙舞爪威脅了半天,貓薄荷的葉子卻扭捏地靠在一起,半晌後,粉紫的小花苞悄悄頂了頂他的白肚皮。
然後就被貓崽子一爪子給扇蔫了。花苞都垂著,可憐兮兮的。
無奈司景郎心如鐵。
誰讓你亂耍流-氓?
作為懲罰,司景選擇懲罰他再被自己狠狠吸一口。
.......嘖。
真香。
半晌後,司景才慢騰騰重新跳回了床上,踩在雲一樣的被褥裏費勁兒地把浴袍叼過來,隨即一頭鑽進去,縮在一隻袖管裏,毛尾巴盤起來,不動彈了。
四麵八方全都是闞澤的氣息。浴袍柔軟潔白的一層短絨毛蹭著,貓崽子把圓腦袋擱在上頭,心裏頭不知為何,有些安穩。
像是回到了母親肚子裏,說不出的熨帖。
短腿貓蹭了蹭,隨即費勁兒伸長身體,張開嘴,尖尖的小牙露出來,打了個哈欠。
要睡了。
外頭的手機忽然一響,半天後,從浴袍的袖口裏鑽出來個奶茶色的腦袋,隻有拳頭大小。一條毛茸茸的短腿使勁兒夠了夠,又夠了夠。
沒夠著,他隻得把大半身子都從袖口裏掏出來,吭吭哧哧將手機屏幕按亮了。
是條語音。闞澤的聲音很柔,裏頭說不清是含了什麽,也許是糖絲,莫名便甜滋滋的,隻有簡簡單單兩個字。
“晚安。”
短腿貓把腦袋鑽回去。過了好一會兒,浴袍跟海潮一樣翻過來翻過去折騰許久,才有個腦袋又從裏頭冒出來,別別扭扭衝著手機喵了聲。
......晚安。
春日的夜晚,暖風習習。被找回的狗與狗的主人都做了好夢。
第二天,還沒到拍攝時間,白宏禮卻砰砰砰砰過來敲門了。他踩著拖鞋,儀態也忘了,有些失措。
“開個門,恩人!”他說,“開個門,先別睡了,聽我說——”
那幾個狗販子,都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