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糟糠原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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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晚竟然難得的清淨。

    吳老太太在自個兒謀劃怎麽讓盧瑥安自願閉嘴離開,一時沒空理會盧瑥安。而吳英祈在籌備迎娶丞相之女的緊要關頭,自然不會歇在盧瑥安的房裏,避免迎娶正室之前突然生了兒子,惹得貴人不喜。

    於是吳英祈一如既往的睡在書房,讓沉迷核雕的盧瑥安一直沒被打擾。

    而且,盧瑥安把房門鎖上了,就算他們來了,也不會給機會讓吳英祈他們進門。

    第二天一早,吳英祈得上值點卯,四更天便醒來了。眼睛還沒睜開,鼻翼嗅了嗅,就察覺出與平日的不同來。

    若是平常,盧瑥安總會為他做好糕點,天還沒亮,精心熬製的粥的香氣便會鑽入鼻孔,引出饞蟲,可能是紅棗雞粥,可能是香茜魚片粥,也可能是他最常吃的狀元及第粥。整齊的官服會擺放在床邊,幹淨的井水會出現在麵盆裏,漱口的熱茶會在桌麵變得溫涼、容易入口。

    而盧瑥安本人,也會到他的書房來,幫他梳好發髻、洗漱穿衣。他一伸手,朝服便會穿戴整齊,和大戶人家裏被服侍周到的公子沒什麽兩樣。

    可今天,盧瑥安人呢?

    吳英祈皺起眉頭,見不到盧瑥安的身影,拍門也沒有人應,盧瑥安的房門還被鎖上了。

    盧瑥安不理他,吳英祈隻得什麽都自己來。

    十指不沾粗活的他,隻得手忙腳亂地去打井水洗臉,從沒做過這事,弄得衣褲都濕了一片,十分狼狽;好不容易洗漱完,又沒人替他束發梳頭、換上朝服。吳英祈差點連朝服都不會穿了,忙亂了很久,擔心錯過了點卯的時間,水都沒喝一口,急急忙忙出門,趕去上值。

    在路上,吳英祈還暗想,難道昨晚的悄悄話,被盧瑥安聽到了?所以今天才突然撒手不幹活。可吳英祈再想想,又覺得不大可能。

    如果是識破了,以盧瑥安的性格,怎麽可能忍下來,不當場發作。

    所以是昨晚默認他是個廚子,沒有介紹身份,他就不高興,不幹活了?

    想到這裏,吳英祈皺了皺眉。

    一個大字不識的木匠,粗鄙不堪的鄉下哥兒,怎麽能如此大膽,自認為配得起他。

    ……

    日上三竿,吳老太太也醒了。

    和吳英祈遭遇到的相似,一覺醒來,房間裏洗臉的井水、漱口的溫茶、整齊的衣物什麽都沒有。吳老太太不樂意了,她高聲叫喚多次,都沒把盧瑥安叫過來,便罵罵咧咧的,氣勢如虹地衝到盧瑥安的房間。

    空無一人,被窩整整齊齊的,溫度冷卻,顯然人離開很久了。

    吳老太太心裏一突,人呢?

    想到盧瑥安說過今早會去寺廟還神,她的怒氣才平複了一些,不過還是很氣,早上去拜神,就能什麽都不做了嗎?

    沒人使喚,吳老太太隻得自己打水洗漱。又沒人做早點,隻得自己去做。好久都沒做過早點了,又是剛買的新院子,吳老太太轉了幾個圈,差點沒找到廚房在哪。

    等吳老太太一腳踏入廚房,見到廚房的亂象,她就更氣了。火氣上湧到肺腑,堵得她吸不過氣來。

    以往盧瑥安一直乖順,都不用她檢查責罵,就自動把一切全都做好,吃完飯收拾碗筷是必然會做到的。她以為今天盧瑥安隻是沒做早點而已,昨晚的碗筷必定是洗了個幹淨的,廚房也應該非常潔淨才對。

    可今天是怎麽回事!盧瑥安居然連昨晚的碗筷都沒洗,把爛攤子丟給她就走了?

    不過,吳老太太才不洗碗呢。

    她想,等盧瑥安回家之後,罵一頓踢幾腳出口氣,再讓他洗就好了。

    ……

    被吳老太太心心念念埋怨著的盧瑥安,早已出了門。

    拿著從吳老太太手裏好不容易...取回來的幾兩銀子,帶上收拾好的包袱,帶上原身留下的22個桃核雕精品,以及昨晚連夜畫的構件三視圖,盧瑥安出門了。

    離開了那個口是心非、拿他當草、把一切付出當做是理所當然、又毫不尊重他的“家”。

    拖著大包小包,出門買了個包子當早餐,又花兩文錢買了碗豆漿,盧瑥安坐在豆漿鋪子門前,填飽肚子,頓感神清氣爽。

    隨他們懊惱去吧!他才不願意留在吳家出錢出力,把吸他血的人服侍得妥妥帖帖。

    如果不離開,盧瑥安知道,吳老太太會在吳英祈的示意之下,會幹出什麽幺蛾子事。

    為了讓原身自願離開,吳老太太首先找了三個流氓地痞,試圖汙辱原身,讓原身自慚形穢。

    可原身是個哥兒,從小耕田勞作,又木雕十年,會使刀,並且指力無窮,雖然穿衣看起來瘦弱,但身體卻是結實有力的,和嬌軟無力的女孩兒根本不可比較。三個經年醉酒缺乏鍛煉的流氓地痞,一對上原身就被打得滿地找牙,吳老太太這一招可以算是廢了。

    一招廢了,吳老太太又買通了一個賣柴的漢子,試圖汙蔑原身,讓原身名聲受損。又找原身大吵大鬧,把原身貶得一文不值,說他十年無子、理應休棄。

    這些,原身都挺過去了,卻最終敗在吳英祈手上。

    吳英祈一句沒有婚書,一句不認,原身所有的付出和堅持,都一瞬凋謝,碾作塵泥。

    硬要留在吳家,沒有婚書,連房契都不是盧瑥安的名字,盧瑥安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吳老太太的使喚和喋喋不休的罵戰令人頭疼,吳英祈的存在也著實令人惡心,和他們住半天都難受。

    即使想和他們拉扯,一煩二累,且現在卻還不是時候。吳英祈在朝中當官,盧瑥安卻暫時無權無勢無錢財,吃住不保,又孤立無援。

    倒不如先安身立命,接原身的爹到身邊照顧,主動離開吳家,海闊天空,瀟瀟灑灑,愛幹啥就幹啥。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喝完豆漿,盧瑥安拿著蔡伯年五十大壽的請帖,按照原身的記憶,去到蔡府門前,求見有過幾麵之緣的蔡夫人。

    蔡府地處偏僻,小門小戶,門前卻有兩個神武健壯的家丁站著,看家丁的氣度,像是久經沙場的士兵。能請得起這樣的家丁作門麵,不像是吳老太太口中那打秋風的窮師父的府邸。

    通報之後,盧瑥安在門外等了等,不覺染上了原身的職業病,欣賞起蔡府門前的飛簷來。飛簷上雕刻著振翅欲飛的仙鶴,輕靈又美觀。盧瑥安欣賞著著飛鶴的形態,對核雕作品又有了些許新的構建想法。

    蔡夫人很快便在後院的中堂裏接見了他。

    見著盧瑥安那樸實粗糙的雙手提著大包小包的,身上還穿著打著補丁的衣服,蔡夫人十分驚訝。她連忙請盧瑥安坐下,斟茶給盧瑥安滿上,關切道:“你怎麽像是走難似的?遇到困難了?上京來尋你夫君,但還沒找到他家在哪?可是不對呀!你不是拿著我們送給你夫君的請帖過來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