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郭嘉黑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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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都不希望成功的事情——進展比郭嘉預想中要順利的多。

    他明明沒有去刻意的做什麽,可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對他有利的條件發展著。主公的信任,荀彧特意的退讓,還有姬家侍劍三子姬生的試探。這一切,順利的將郭嘉推向了城中大總管的位置上。

    他在城中擁有的權利已經達到一呼百應的地步,沒有人會違背他的命令,就連最難伺候的呂布都得乖乖聽他的話。

    隻因他郭奉孝獲得了主公全心全意的信任。

    而這份信任太過沉重又太誘人了,步伐稍微一踏錯,便是萬劫不複之地。

    “主公隻需要待在這裏,便能一生無憂。剩下的事,自有嘉為主公辦妥,你隻需要……呆在這裏就行。”

    看著主公的臥室大門慢慢的被兩邊的士兵合上,郭嘉背手凝望著坐在屋內唯一一把椅子上的人。她的身體漸漸被門遮擋住,活潑靈動的雙目中不帶懷疑的看著他,她在向他微笑著,甚至抬起手來揮了揮道:“奉孝,文若就拜托你了,還有……”她話還沒完,屋內所有的一切便被關閉的門隔絕。

    他的主公,像是一頭困獸一般被鎖在了這棟二層小樓中。

    郭嘉看著已經被士兵們落鎖的門,看著他們將紅繩編製飾品,以十六個為一組掛滿了四角樓的四邊。那是以同樣十六個為一串的錢幣,尾部裝飾著銀色鈴鐺做成的掛飾。微風吹來,那些紅繩隨風飄動著,鈴與鈴之間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叮叮聲,頻繁卻不吵鬧。

    士兵們做完這一切就撤走了,留下郭嘉一人呆在原地,看著眼前已經被陣法隔斷的房子發呆。

    這是他生前從姬家裏學到的一種陣法,可以隔絕一切道家的窺探。隻要自願成為主公替身傀儡的荀彧不許,沒有人能進入這個房間中。

    而被施以了這個咒術後,作為傀儡的這一方,就相當於是一塊盾牌,他要承受被施加在主公身上的所有咒。被施咒是相當痛苦的一個過程,對方如果想要你的命,一天死上十幾次都是正常的。

    主公與武將、文官的聯係本來就很奇妙,隻要主公沒事,他們就算已經看到了地獄,也能被主公拉回來,再重新複活。這件事情在武將、文官中已經不再是秘密,可惜沒有一個人去告知主公真相,大家默契的將這件事瞞下來了,不去給他們心底良善的主公增加壓力。哪怕有人不小心透露出了一些事,也隻含糊的告知了前半段話。

    主公沒事,武將、文官就不會死,與這個術法結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打不破的堅韌盾牌。

    敵人已沒,這種術法的存在根本就沒有必要。

    而郭嘉所防備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轉瞬間便將他們重新帶回城中的年輕道者。郭嘉是趁著他離開去料理那不省心的徒弟,才有機會做出來這些部署。

    他不想就這麽回歸那混沌中,他會在不妨礙主公的任務下,去改變姬家已定的曆史。

    話又說回來,荀彧會成為這個傀儡,真的完全是個巧合。

    郭嘉是見識過魏蜀吳之後曆史的人,在看到這大地上發生了無數戰役,大地生靈塗炭從未停止過,他已經麻木了。在曆史的摧殘下,他曾經希望的和平像兒戲。人貪婪的*永遠不會得到滿足,那麽天下就不會有和平的那一日。

    既然人自己都這樣不在乎,嘉為何還要為天下做出努力?

    就連他心中唯一的淨土,都在這曆史的長河中敗北了。在看到了那樣的曆史全景發展,郭嘉的心裏避免不了的產生了一種極端的扭曲。

    黑暗的想法充斥了他的內心……

    然後,他就做出了明明並不希望,卻隱約期待著它發展起來的事情。

    抓關羽,為主公出謀劃策,在洛陽替主公擋刀,以及特意選那個時間段去北海,全部都是他下意識的布局。這一步步的局,讓他獲得主公全部的信任,明明隻差一步就能跟主公共享著生命了,可荀彧卻在這種時候出來攪局。

    是的,他才是那個本該去做主公盾牌的人。

    荀彧是何許人也,他不是蠢人,甚至敏感到周圍稍微有些變化,便會別扭一整天。倆人生前便是十分親近的摯友,他自然察覺到了郭嘉內心的變化,隻是沒人願意去承認,曾經的友人居然帶有那樣的私心。

    荀彧想要阻止他,才搶在前頭讓姬家老夫人在自己身上下了傀儡咒。

    可這又能怎麽樣呢?

    “嗬嗬。”郭嘉控製不住的輕笑出聲。

    從獲得軒轅劍的那一刻起,郭嘉就隱約開始懷疑起姬生來。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姬生所有的示好在郭嘉看來全部都是有問題的。果然,那術法被姬生動了手腳。雖然他的本意是阻止郭嘉,可誰也沒想到,荀彧會半路衝出來承受那術法。

    城中唯一能管轄住郭嘉的人,因為姬生的失敗一天天陷入虛弱中。

    荀彧現在別說辦公了,連起床都成問題。從最開始的一睡半個下午,到如今一睡便是好幾天。

    沒了荀彧在,郭嘉獨攬了城中大權。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反抗。隻不過,這些人中不管是接觸過內政的曹操,還是後來的周瑜、薑維和司馬師,沒有一個人能動搖他的大權。而新來的人,對主公太陌生了,實在是無心去關注她。

    趙雲全心全意的信任主公,對他便愛屋及烏的一同信任。而曹魏那邊曾經一起共事的人,從未有懷疑過他也有私心,自然也是站在他這邊的。而其他的人——以孫尚香為首的東吳人,對此持有懷疑態度,甚至並不讚同將主公像是看犯人一樣看守起來。另一邊,以薑維為首的蜀,則保持著偏向懷疑的觀望中立位置。他們雖然看起來漠不關心,卻時刻關注著郭嘉的動作,隻要他稍微做出一點威脅主公的事,他們便會立馬倒向東吳。

    曾經的赤壁之戰,眼看著就要被完美的再次呈現。

    郭嘉並不在意這些,他隻是需要主公在這個時代裏多停留一段時間,給他更多準備的時間而已。

    郭嘉每天都在議事廳內處理城中事物,偶爾會叫士兵去姬家走一走。時間一長,那些人自然就以為他的所作所為全部都是為了主公和荀彧好,在不知不覺間就對郭嘉放鬆了警惕。

    就連郭嘉發出“消滅山中的山賊,讓城中更安全”的命令都沒有多想的服從了。

    隻要打著為了城和主公的名義,便沒有人會懷疑他。

    而那位能力很大的道士,真的像是他希望的那樣人間蒸發。

    時間一久,當所有人發現那個道爺再沒來過城中後,郭嘉發出“為了能讓主公回家,再次派人去周邊尋找”便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郭嘉並不懼怕那位道士,派人去尋找道爺的時期,正是他收獲結果的日子。

    今日便是生前姬生最後離家出走的日子,隻要過了今日,姬生還在姬家,那麽姬家便不會因子嗣不見而悲痛欲絕,也不會有遷移富饒之地來保佑家族的想法,也就不會出現在途經山中城的山時,遇到山賊的悲劇了。

    郭嘉曾經目睹的姬家隕落會被他扭轉,姬家的結局會變得不一樣。

    隔天,郭嘉就收到了姬生的來信,他在信中訴說了,他曾經確實有過想要離家的想法,但之前那段日子他與郭嘉通信,被郭嘉開導過後,見家裏人待他如常,並不介意他被軒轅劍選中,會給家裏帶來麻煩的事,時間長了,便漸漸的接受了這一切。

    捏著那份竹簡,郭嘉覺得這一切來得都太容易了,讓身為當事人的他毫無成就感。可喜悅確是真實存在的,他迫切的希望找個人分享這份感覺。

    而這個人,郭嘉能想到的,隻有這幾天因為他的繁忙,而沒有過多關注過的主公。

    郭嘉想到這裏時,人已經走到了那被紅繩與鈴鐺裝飾的樓前。每日負責送飯的士兵正端著托盤往他這裏走來,那上麵擺放著的飯菜,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郭嘉皺了皺眉,問道:“主公昨日沒有吃過飧食嗎?”

    “啊……郭先生。”那士兵見郭嘉先是一愣,他察覺到郭嘉的不爽,驚得渾身一抖低下頭答道:“呃……主,主公她,已經有兩天沒有進食了。孫,孫郡主做的飯,都被退了回來……”

    絕食?

    這種猜想根本不可能成立,城中的人都知道,主公是個愛吃的小丫頭,尤其愛孫尚香做的飯菜。每天都乖巧的坐在餐桌上,流著哈喇子等著孫尚香端飯菜來,她怎麽會連續兩天都將飯菜原封不動的退回來?

    郭嘉隱隱約約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他也不叫士兵,親自打開了沒有他的命令,絕對不能開啟的房門。

    空蕩蕩的大廳內沒有任何人的氣息,主公最愛的椅子上積了一小層灰塵。一看便是自關門後,就沒人打掃過。

    “主公?小謹?”郭嘉不停的喚著盧植當初給主公起的名,然而屋內沒有人回應他。

    那個總是“奉孝,奉孝”的叫著他的小姑娘,像是消失了一般。

    郭嘉突然感覺自己手腳冰冷,一種可怕的猜想湧上他的心頭,他不再顧慮身份,毫無形象可言的奔上了二樓女子的閨房。二層的房間也像是一層的大廳一樣,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小謹?”郭嘉就像是在森林裏迷失了方向一般,在原地轉了一圈,也未能找到主公的身影。

    整個屋子裏,隻有床鋪上那未能疊好的被子,訴說著這個屋中有人住過的事,而那被中的溫度所訴說的事,足以擊垮郭嘉的所有。冰冷的透徹心扉,仿佛好久沒有人睡過了一般。

    “嗬嗬,這一定是小謹又想跟嘉玩笑了。”郭嘉輕笑一下,他像是想通了什麽似的,對著屋內道:“小謹別鬧了,嘉聽士兵說你這幾日都沒吃,是孫姑娘做的飯菜不和你胃口?要不然,嘉去買小謹喜愛的點心如何?”

    寵溺的詢問聲在房間內回蕩著,然而沒有聲音回應著他。空蕩的房間就如同它現在展現的那樣,沒有任何一個人存在。

    “……”郭嘉的手指控製不住的開始顫抖,他開始瘋狂的尋找有人生活在這間屋子中的證據。衣櫃中的衣服被他翻的到處都是,那都是孫尚香給主公做的,量大到無法數出有多少件被帶走。主公總是帶在身上的錢幣,被扔在了窗邊上,它們所在的位置岌岌可危,隻要稍微施加一點力量便會從窗框上滑下去,掉落在房間前的階梯上。

    郭嘉捏著五銖幣回頭望著房間的全貌,屋內沒有任何掙紮的痕跡,主公是自願跟人走的?不,不可能……曾經心甘情願為了保護荀彧而被關起來的主公,怎麽可能會……

    ——或者是……憑空消失掉?

    郭嘉渾身一冷,他猛地一拳砸向窗的桌子喊道:“出來!嘉知道你在這裏!除了你之外,沒人能帶走主公!”

    之前被郭嘉檢查過一遍的屏風後傳來腳步聲,那一身淡色道袍的青年從屏風後走出來,他眼神冷冷的盯著郭嘉,手中的拂塵輕輕揚起,放在了小臂上,他道:“人生困於貪、嗔、癡、慢、疑,諸煩惱生,必由癡故。”

    如果是平日,郭嘉說不定會有興趣跟這位頗有見解的道士討論一番,然而今日他卻沒有那份遊刃有餘了。

    “你把小謹弄哪裏去了!”

    道爺淡淡的看著眼前惱羞成怒的人,他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歎息一聲,拂塵再次揚起回到原位,邊往外走,邊自言自語道:“緣起緣滅,可憐——可憐……”

    道爺的聲音漸漸遠去,頓悟的郭嘉麵色蒼白的坐在了地上。

    緣起……緣滅……

    “主公難道是……”姬生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