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郭嘉X姬白(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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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漢末年天下大亂,諸侯紛爭,狼煙四起,民不聊生。北海因有姬家存在,暫時能庇護一方百姓安居樂業,然而好景不長……

    192年,下半年,姬白待嫁中。

    眼瞅著又要到年關了,家家戶戶已經開始忙碌起來,家大業大的姬家今年不隻是忙年關,還要忙碌著來年開春幺女出嫁的事宜。

    然而。就在最忙的今日,姬家偏偏來了位不得不接待的特殊客人。

    坐在大廳墊子上的姬家老夫人聽見守門人的通報,對正寫招待信件的兒子,孫子們哼哼唧唧的抱怨道:“哼,真是會挑時候,要不是他幫忙處理了軒轅劍的問題,老婆子才不準他進門呢。”

    “阿母總是嘴上這麽說,可每次說完,不都讓他進門了嗎。”回答老夫人話的,是位溫文爾雅蓄須的中年男子,他眼神柔和毫無世家的公子爺架子,一看就是位很好相處的人,他扶著胡須道:“讓小妹去吧,來年她出嫁便要當家作主了,也該收斂一下,學習一下該如何招待客人了。”

    “父這是準備讓小白拿那位練手嗎?”姬家三子姬生調侃著父親的小心眼,話音落下,就被身邊的大哥用毛筆輕輕戳了一下後腰。

    姬父被愛子戳穿也不臉紅,理所應當道:“這可是為了他倆好,有些事總是拖著當看不見,終究不行。”

    大廳內一時間沉默了下來,那人的事情在姬家並不是秘密。

    “好了,一個個沉著臉是要幹嘛,好好的日子都精神起來。”姬父一句話打破了沉默,他繼續抬手寫字,看似不在意的又道:“生兒剛才居然敢嗆為父,一會你把你二哥打的銅燈給掛到門口去,對了,不準用找墊腳。”

    “啊?不用墊腳怎麽掛!”姬生回想起自家也不算低的大門,他就算踮著腳尖也不可能夠到掛鉤處啊,除非二哥讓他騎脖子。

    剛才還試著挽救弟弟的長子姬虛歎息一聲,他在姬家三子中是看著最羸弱單薄的,頭發用繩紮住放在左肩上,伸出手來安撫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安慰道:“不如去求求二弟。”

    姬生聽後,立馬扭頭去看自家沉默寡言的二哥姬室,撒嬌道:“二哥,讓阿弟騎……”

    “你走。”姬室惜字如金的斜了一眼幼弟,一副小老頭的嚴肅樣子給幺妹寫來年要用的請帖。不管姬生怎麽在他身邊像是陀螺一樣打轉,不停的請求。姬室都當看不見,認真的按照姬父的要求書寫著。

    前院大廳一派溫馨,而不遠的偏院也來了客人。

    見侍從帶人進入廳內時,姬白立馬出聲調侃道:“喲嗬,什麽風把你從山上吹下來了,竟有時間來白這小廟中。”說著,手下整理著一盆樹葉掉沒,隻剩下一根小樹樁的盆栽,眼中竟是疼惜。

    郭嘉瞅了一眼那光杆司令的樹樁,輕笑一聲答道:“小白快別取笑嘉了,還不是山中那群不省心的武將,三天不念叨就集體上房揭瓦。”

    已經習慣沒事就跑來姬家串個門,郭嘉隨便找了個接近姬白的位置坐下,看她小心翼翼的修剪著那樹樁,思緒一下子就飛到了生前。

    小白不擅養物。

    雖然她有著一手將瀕死之人醫好的醫術,卻在養物上頻繁出錯。明明都按時喂食,細心照料,可不出幾天,她手中的活物便會精神萎靡,然而轉交他人養後,活物又突然活蹦亂跳起來,簡直有趣。

    養什麽都養不活的類型,大概就是說姬白這種人吧。

    郭嘉就這麽一邊看著姬白擺弄那樹樁,一邊繼續道:“唉,昨日他們把荷花池整個給拆了。最近人多了,那邊的房舍正好在加蓋中,結果被他們這麽一鬧,剛蓋起的地基倒了一大片,文若正因為這事生氣呢。”

    “所以你就逃出來了嗎?”姬白無法想想郭嘉腳底抹油偷溜的樣子,因為她記憶中的郭嘉,是在袁紹身邊不得重用,因抑鬱精神總是不佳,麵色總帶蒼白的人。他時常站在院中對天唉聲歎氣,似乎是在怨念天道不給他平坦一些的路走,又像是在哀歎著自己的能力不足。

    他瘦弱的,仿佛被風一吹就會被刮跑了一樣,那樣羸弱單薄的身子……讓人無法扔下不管。

    與眼前人一對比,完全就是倆個人。

    姬白突然想起了那位接納了郭嘉的“主公”,那該是為胸懷寬曠,容得下一些性子豁達的人吧。

    此時,山中城。

    “啊啾!”霍霄晴莫名鼻子有些癢,噴嚏打出去,沒站穩直接坐在了地上。她揉著鼻子,指著不遠處逃跑的人喊道:“呂奉先把肉包留下咱們還可以做朋友!”

    “主公,跑得慢的沒有份哦。”呂布欠揍的晃了晃手中噴香的肉包,啊嗚一口咬掉一大塊。氣的霍霄晴爬起來就追,跑著跑著在路邊隨手撿到什麽東西,就當凶器拿來扔向呂布,試圖阻止他搶包子後逃跑的行為。

    而同一時間的姬家。

    姬白給郭嘉沏了壺好茶,隨意聊道:“白還以為管那城中事物的是奉孝呢。”

    郭嘉聽後一笑,忙擺手道:“算了吧,嘉可不想衝前鋒,反正有文若在,他天生管家命,還是讓他去勞心勞力吧。”

    “是……嗎。”姬白看著郭嘉那副輕鬆最好的樣子,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動了動唇,感慨了一聲道:“總覺得……奉孝你變了呢。”與她記憶中那個想要證明自己的人,真的……完全不一樣了。

    “啊?什麽變了?變得更讓你傾心了?”

    郭嘉猛地湊近驚了姬白一跳,等她感覺到手背被一個體溫偏低的手抓住的時候,身體已經本能的出手了。

    “胡鬧。”

    “哎喲!別擰別擰,都青了。”

    姬白毫不客氣的用兩指擰著郭嘉剛才作亂的手,直到他收回去,才警告道:“下次再動手動腳,就不是擰你手背了。”

    郭嘉捧著疼疼的手背,抱怨道:“都是郭奉孝,怎麽他就能親近你,嘉就不行?”

    “你自己知道,別來招我。”

    “好吧,好吧,算嘉輸了。”郭嘉可憐兮兮的揉著手背,見姬白根本不打算給他疼疼飛一下,連個眼神都不給,隻好收起了不正經,少有的認真道:“算算日子,也該是小白出嫁的時候了呢。”

    “嗯,家裏算了日子,說了過了今年再說。”

    “是嗎。”郭嘉清楚的記得,他娶姬白的日子是在開春的三月份。那日花瓣紛飛,小白穿著綠色的嫁衣與一身紅的他牽著手,平日的冷靜蕩然無存,緊張的手心冒汗,連步子都忘記該怎麽踏了。

    一撇一笑足以讓人為她拋下一切。

    “也就是說,今年城中的人就不能隨便下山來了呢。”

    郭嘉娶姬白,必然要請好友。這其中荀彧和戲誌才的牽扯就很多了。跟曹魏有所牽扯,自然就免不了跟巴蜀和東吳那邊也接觸。城中那些武將、文官,哪一個被他們看見了都是個麻煩。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山中城的人龜縮到來年下半年,等人走了後,再像是老狗熊過完冬一樣爬出來。然而對於一群精力旺盛無所事事的武將來說,有點難度呢。

    “倒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姬白大概可以想象到武將無事,還不能出城玩耍的難受。隻要把多動症的姬生多複製幾個扔在一起,那畫麵就立體多了。

    郭嘉聽後忙道:“什麽麻煩,你大好的日子,乖乖做個漂漂亮亮的新嫁娘就行了。”

    “總感覺你話裏有話。”

    “嗬。”

    那笑聲落下,愣神的共組姬白感覺臉頰擦過什麽溫熱的東西,怒吼道:“郭奉孝!”

    “偷親一口而已!”

    “!”姬白惱羞成怒,抄起手邊的茶杯就扔了過去,被郭嘉閃身躲過後,看著砸在地上滾動的銅杯氣得跳腳,提起裙子就要去抓郭嘉,對著跑得飛快的人吼道:“有本事你別跑!”

    “嘉才不傻呢!”

    隔年,姬家幺女出嫁,流水席擺了整整三天三夜,而這三天,被迷霧籠罩,連獵人都不太願意深入的北海後山上,莫名出現了很多燈光。那燈光將整個山都照亮了,似乎是有誰不願意露麵,特意為了姬家嫁女而做的。

    ——“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燭,思相離也。”

    是夜。

    如今前途依舊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的郭嘉攜新婚妻子來到姬家庭院中,倆人牽著手望著那無法讓人忽視的山燈。那燈光驅散了黑夜的恐懼,將整個北海城都照的燈火通明沒有一處暗地。

    年紀輕輕的郭嘉開口問道:“嘉一直有一個疑問,還望小白告知。”

    “什麽?”

    “嘉一直很疑惑,小白為什麽每次見嘉都有特定的時日,以前也沒有過……自回了姬家後,便……——嘉不是疑心小白!隻是……”郭嘉不是蠢人,來姬家多次,作為當事人他比誰都能察覺到姬家的怪異。

    比如侍從,總是理所當然的泡上他喜歡的茶,明明之前一直都是一次換個樣式。這種小事郭嘉也不是太過在意,隻是……總是無意間聽侍從談論起什麽。

    郭嘉多少還是察覺到了,雖然匪夷所思,但確實有一個“自己”頻繁的與姬家交際著。

    姬白抬頭看著身邊人,之前她待嫁中時,家裏人特意花了時日把郭嘉養起來了,現在他消瘦的臉上總算是有些肉撐著。隻是不得誌,他就算盡力的去掩飾,眉宇間卻還是帶著些愁苦。

    姬白抬起手來撫摸著郭嘉白皙的肌膚,看著他臉頰慢慢染上紅色,才答道:“一直瞞著並不是故意的,是因為奉孝和他天生犯克,我不想奉孝因為他生病,畢竟……他……跟奉孝比,奉孝更重要。”

    “小白……”

    “他是我的一個朋友,這燈也是他的心意。”姬白不知道該怎麽介紹另一個人,此刻看見眼前的郭嘉再想起另一個,她的心髒莫名的傳來刺痛,那種感覺……仿佛要把她的快樂都剝奪走。

    “嘉隱約能察覺到。”郭嘉望著那燈火,說道:“他也傾心與小白……”

    “那不是傾心,他隻是過不去那道坎而已,不過今夜……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姬白很清楚那人所執著的人並不是她,哪怕靈魂外貌都是一樣的,她也不是那人的“姬白”,屬於他的“姬白”……很早以前就不存在了。

    “嘉……不是很懂。”

    姬白無奈的看著郭嘉懵懂的樣子,她輕輕理順著他被風吹亂的發絲,輕聲道:“你以後就會明白了奉孝,這……也是你的劫數吧。”如果可以的話,姬白並不希望那劫數到來,可是她無法抗爭過天道。

    ——“四時更替,幽冥之間,萬物已循因緣。”

    郭嘉想起姬家老夫人看到他時,立馬就炸毛的判詞,無奈歎息道:“唉,嘉的劫數太多了,不過此刻嘉懂,那燈雖看起來新奇有趣,可也不能浪費了這大好時光啊。”

    “噗嗤,果然,奉孝不管是什麽時候,都是奉孝呢。”姬白終於明白過來之前的糾結根本沒必要。雖然現在的郭嘉還年輕,不能達到她見過的那人程度,但終有一日,他也會變成那樣的。

    因為他們可是同一個人啊。

    “小白你又說嘉不懂的話了。”

    “你以後會懂的。以後……就會懂得。”姬白低聲重複了兩遍,才拉著心上人回到屋中休息。

    192年,三月,姬白出嫁後。

    姬生終究還是因軒轅劍的關係,為了不給家族帶來滅頂之災,在幺妹出嫁後離家出走,他在家族與命定成為帝王中,選擇了抗爭後者,他改名李典,入仕了曹操,投身入了那混亂的紛爭中。然而,終究還是抗爭不了軒轅劍,因病逝世,享年三十六歲。

    姬家一心尋子,遵照老一輩的要求繼續東遷,往齊魯之地。可惜天不從人願,半路遭遇黃巾流兵,家財遭劫,家人慘遭殺害,最終隻有長子姬虛幼子與次子姬室長女得以逃出生天,倆人曆經劫難總算安全抵達山東,後由逃難的孔融相助,顛沛流離的日子漸漸好轉。

    直至幾代後,因姬家大片家業未能延續,老婦人的道術未能傳承,姬家終究在曆史的長河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