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為何要在此時封印西荒？”手臂的傷口錐心刺骨，可到底也不是最重要的，她尚未回到妖族，便聽聞妖帝親自封印了西荒，一時有些不可思議。待見了歸來的雲珩，便問出了這一句。

    “妖後不是心知肚明麽？”

    他封印西荒一事也是一時興起為之，而她可不然，否則，又怎麽可能那般湊巧？

    至於她最後為何沒對令儀下手，也斷不會是什麽情誼，他那時以為她又要對澤漆不利，下手時便重了一些。

    說起澤漆，他心中的擔憂越來越深，早知今日，便不去管西荒之主的閑事，也不會多了這麽多的麻煩。

    紫苑一聲不響的離開，待她走了許久之後，他突然察覺到有異。匆匆趕往妖族禁地，門從裏麵開了，雲珩心中一震，看向那抹青影。

    如常的裝扮，雲珩卻覺得終究還是不同了。許是太過於出乎意料，雲珩隻是站在那裏，並沒有挪動半分。

    “你不是說隻想留在那裏麽？”腳步卻不由自主的一步步靠近她，握緊了她的手，拉著她進了屋，卻見她隻是立在那裏，將她攬入懷中。

    澤漆無意識的說著：“扶桑樹下的酒都被師叔帶走了……”

    許是這一句對他而言太過於莫名其妙，“那一日上山之時，便隻餘下酒香了。”卻還是本能的問著：“這其中有什麽特別之處？”

    “也沒什麽了。”隻是輕輕的笑，伸手細細描摹著他的眉眼。

    雲珩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可又一時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裏不對，隻是望著她，望進了她的眼底，“我說過要娶師父為妻，這一生太少，生生世世如何？”

    “好。”

    他不許她刻意挪開視線，“師父是刻意說這些好聽的，哄騙我麽？”她的手冷得刺骨，就在他說出這句話之時，更是少見的顫抖了幾分。雲珩心中一震，說不出此時是什麽滋味，就好像他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好不容易尋到了光，最後也被黑暗吞噬了一般，隻剩下他一人獨行，將過往永永遠遠的埋葬。

    澤漆有些恍惚的看著他的容顏，竟是主動攬上了他的脖頸，“也不知是誰刻意放出了本座養妖寵的消息，傳言那般不真實，竟還有人信。”

    心底是一片哀涼，“師父要是不想聽，往後便不許他們將師父的名諱掛在嘴邊。”

    “也不知是誰整日裏說要娶我？”雖是笑著，可雲珩終究還是讀懂了她眼底的情緒，她究竟在掙紮什麽？難道，是不忍殺他麽？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我沒被你說的魑魅魍魎迷了心神，你卻有了佳人在懷。”

    身體一僵，沒有讓她再說下去了，不由分說的就吻了上去。

    ＊＊＊

    澤漆原本是打算直接去西荒的，終究既是離妖族不遠，便就想著前往妖族看一眼，看著難舍難分的二人，默默地往後退，他是妖帝，尋常的妖自然是無法迷惑住他的，可那是他的妖後！

    澤漆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心裏的難受卻很快暈染開來，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可笑，她不過是被鎖在這副肉身裏的一縷殘魂，與他之間隔著的何止千山萬水？

    他要她許諾不要這魑魅魍魎迷了眼，到頭來他卻放不下那如花似玉的皮囊！他早就有了他的妻，與他情投意合的人，她於他，不過是昔日流落凡間時的一段微不足道的記憶，隻怕早就忘在九霄雲外了。

    那一步終究還是沒有邁出去，低垂著頭，隻覺得這風冷得刺骨，一轉身，他卻已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她有些驚訝地抬頭看向他，“你怎麽會看不出，這是你的夢境？”

    澤漆一時語塞，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握得緊緊的，便隻好任由他拉著走了出去，沒錯，他方才打坐之際，便覺此地有異，一入此地，便知擅闖的人定是被這魑魅魍魎幻化的景象給迷惑住了，不曾想，卻是她！

    一開始，他確實急於將她帶出去，卻又擔心事態有變，若是她留在這裏，一則能避免大戰將至，二則他也另有所圖，可看到她黯然轉身的那一瞬——罷了，他傾其所有也隻為她一人，若當真隻是他一人貪念，便貪這一次吧！

    澤漆一路尋著生路所在，卻每每都朝著死路而去，雲珩明知生路所在，卻也不著急說，本想著能與她多一刻獨處的時間，卻也發現了異樣，“師父，你是不是……”

    澤漆自然也察覺到了，徹底的怔在那裏，如同遭了雷擊，仰起頭定定地看著他。

    雲珩見她這副模樣，自然猜到了她的所思所想，“師父，妖族沒有生門。”

    可她心中的雜念卻是難以消下去，有的真相，真的是傷人傷己，卻也是因為知道，所以連不平也不肯生出半點。雲珩見她神情恍惚，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帶著她一並出去了。

    “沒事了。”

    澤漆也沒什麽大礙，也不知道此刻該何去何從，見不遠處有人步履匆匆，雲珩撤去幻境，澤漆便也走了進去。

    ＊＊＊

    紫苑支開了守在此地的小妖，潛入了這處院落，站在澤漆的麵前，緊緊盯著她，說不出是什麽情緒。

    這副肉身已然殘破不堪，若他能為她尋到更強大的肉身自然是件好事，可若是不能——

    澤漆在樹下打坐，察覺到來人是誰，很快就斂了情緒。

    “阿漆不是說，不會踏入妖族麽？”

    話音剛落，澤漆掌中出現了一枚玉佩，紫苑的手一頓，將那枚玉佩收入掌中。

    她二人皆無言以對，雲珩來時，麵色極冷，發現澤漆毫發無損，臉色才微微好了一分。卻立馬便下了逐客令，言語之中絲毫不留半分情麵，“妖後無故便不要隨意在此走動了。”

    “紫苑告退。”

    澤漆麵上仍舊是一片平靜，雲珩走近她，腦中紛紛亂亂的，卻是關切的詢問：“好些了麽？”

    “青蘇，你當真想一統三界麽？”輕輕的說了一聲，聲音微顫。雲珩一頓，撞進她的眸中。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