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漆微微一笑，下一瞬，“不管是與否，你總還是為師的徒弟。”

    青蘇不由得一愣，許是沒想到她如此語出驚人，爾後，極快地反應過來，“師父說錯了。”

    澤漆眼中有著疑惑，她錯了，也許吧！不管怎麽樣，她會在消散之前竭盡所能的保護他便也夠了。

    “你應該說，無論如何，我總還是你的夫君。”

    澤漆一時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回應，便要起身，卻被他握緊了手，“師父。”

    見她這麽小心翼翼的樣子，“師父既已歸來，不知是否許諾我的事，幾時做到？”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雲珩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這事，你得容我再斟酌斟酌，你我不說仙妖之別，名分上總還是師徒，涉及上清宮，太過倉促，總歸是不合時宜……”

    聽她斷斷續續說著這些，雲珩握緊的手更緊了些，“師父真的在考慮與我成親的事麽？”

    “嗯。”

    平素裏的鎮定幾乎瞬間消失了，看著他一臉茫然不解的樣子，澤漆垂下頭，愈發的不知所措了。

    沉默了半晌，澤漆再抬起頭時，就看到眼中含著笑意看著她，淡然一笑。

    ＊＊＊

    遠遠的，看著他二人之間旁若無人的親昵，她站在樹下，忍不住恨得牙癢癢，“他們竟然——”

    蹙著眉，一時之間竟是找不到話語來形容這肆無忌憚的二人，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惡氣，“仙妖之戰便在眼前，君上還有心思如此，說好聽一點是師徒的名分，枉顧倫常也就罷了，她這樣，終究還是不將上清宮的顏麵放在心上？”

    她說著這話時，紫苑身後的小妖不時偷偷瞄了她幾眼，見她仍是一臉的淡然，也不由得對她添了幾分佩服。

    她也說不清自己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似乎一邊對樹下那隻小妖的行為所不齒，可心底卻暗暗的有些羨慕，跟在妖後身邊多年，自然也知道這些年妖後與三尊勢同水火，君上明麵上與她同仇敵愾，可即便是迎娶妖後那日，君上也不曾現身，再後來，更是帶回了那隻小妖，隻是讓她守著禁地。故而她幾次三番對妖後不敬，妖後卻也沒有多加怪罪。可實實在在的，平心而論，若不是親眼見過妖後的手段，她也會——這樣想著，她想，她一定是哪根筋搭錯了，見她仍舊是這般無動於衷的模樣，她一時有些無言了，思來想去，也猜不出妖後的心思，正要上前，紫苑卻已出手打散了樹下那隻小妖的妖魂。

    實在是始料未及，方才的一刹那，她看到了妖後眼中濃濃的殺意，也不知自己的背脊何時變得愈發僵硬，許久之後，直到紫苑走得老遠了，她才一言不發的跟上去，紫苑極為淡然的聲音傳入耳中：“將這消息送至上清宮。”

    她應聲退下，紫苑靜靜地站在那裏，陰影中是誰也不曾知悉的痛楚……

    市集上

    淩泉看著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人，耳邊傳來將西荒之事吹得天花亂墜的聲音，隻是淡定的端起了手中的杯子。他終是受不了這奇怪的氛圍了，忍不住頻頻望向他，卻又見到他一臉淡然的聽著外頭的絮絮叨叨，心中卻是說不出的擔憂。

    “你說，妖族真的——”忍了又忍，終是脫口而出。

    “我看見了。”淩泉垂下眼，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他一時啞口無言，從淩泉簡短的幾個字中聽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可實際上，他心中的疑雲卻是難以消下去。

    “那我們為何就守在此地？”還不待他有所反應，淩泉手中的劍卻已飛了出去。

    好一會兒之後，看著地上的小妖，他更是無言了，卻是絲毫感覺不到意外。

    “沒想到，我一個小小的妖，竟是值得閣下這般大動幹戈，實在是榮幸之至。”話說得極為客套，淩泉卻已發現了異常。

    “早就聽聞淩泉公子之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樣吧，你若是肯放了這小妖，那麽，你我也不必大動幹戈，以免傷了和氣。”還有意無意的歎了一聲，淩泉身旁之人瞬間就怒了，也不顧此地離妖族不過數十裏，一時衝動上前，取出了那隻小妖攜帶的消息。

    登時白了臉，不動聲色地看向淩泉，視線也隨之落到了那人的身上，不人不妖，竟是二人修煉為一體。眼見他一副茫然的神情，那人已是開了口：“數十年不見，淩泉公子，別來無恙。”

    爾後，看向他，雖是笑著，看似漫不經心的樣子，“還以為你這樣的神祗會有所不同，如今看來，與淩泉也不相上下。”

    淩厲的殺招已至，說時遲那時快，淩泉手中的劍一揮，已然是護下了那隻小妖，可她卻也免不了受了傷。

    “淩泉，你理應知道的，你越是百般阻攔，我便不會輕易放過她。”

    他看著淩泉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還沒來得及多想，“我遠道而來，淩泉卻是這麽個樣子。”頓了頓，“還真是可惜了，你們的這些小把戲，君上從不曾放在眼裏。”

    隻是，她的話中究竟有幾分可信度，實在是未可知。

    當日澤漆明明應了他會去妖族，為何又臨時改了主意？如今，這事的真真假假一時愈發難以辨別，可若是她真的存了那樣的心思——

    她究竟是怎麽想的？

    她那副肉身已然不堪承受，若是再苦苦支撐下去，或是落入三尊之手，最終的結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淩泉不知不覺間握緊了手中的劍，趕緊回過神來，慶幸尚未陷入魔障之中。他隻覺得無話可說，要不然那日他分明都進了妖族，卻又被他給喚了回來。當時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想不起來，今日倒是讓他抓住了其中的症結所在。

    那人原本不打算與淩泉多做糾纏，看了他這副樣子，像是篤定了什麽，眼眸微微一眯，可淩泉卻根本沒有看他的意思。

    她將這詭異的一幕看在眼中，趁著他們不備，咬咬牙，很快化作一股黑煙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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