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非禮勿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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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肖氏母女走遠了,青青這才忍不住問道“師父,我剛才沒看錯的話,沈菊香的臉是黑色的。”

    “眼力不錯,就這麽短的時間內,還看的清清楚楚。”容獵戶誇讚道;“她臉上的皮膚是黑色的,看起來像是皮膚中毒了。”

    “皮膚中毒?”青青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一臉討好的看著容獵戶,顯然是希望容獵戶給她講解講解。

    容獵戶好笑的看著青青,隨即把皮膚中毒解釋了一遍,等青青表示聽懂了之後,他這才說道“看來是沈菊香用錯了東西造成的,你知道的,蘆薈就算對她的傷口沒用,但是也不至於會把她的臉變成這樣。”

    蘆薈本就使用在很多的護膚品中,像宮廷裏的娘娘們,有時候還特意尋了蘆薈來敷臉。

    青青點點頭“就是不知道她用了什麽,居然把自己的臉給毀到了這種程度。”

    想到剛才看到的一幕,青青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沈菊香的臉是真的毀得很徹底,原本姣好的容顏,變得漆黑就已經很嚇人了,上麵還有一點點像肉球的玩意兒長出來,也不知道那個肉球會不會長大。

    青青想著想著,很快就想歪了。

    “這就要問她自己了,估計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容獵戶沒所謂道,反正沈菊香跟他沒關係,不管她是怎麽樣把自己弄成這樣的,與他何幹?

    “那能治好嗎?”

    “不好說。”麵對青青的追問,容獵戶也隻給出了這三個字,隨後便什麽都不肯多言了。

    無法,青青隻能把這件事放下,老實的坐在容獵戶身邊,驢車緩緩走動,青青眉頭又緊鎖了起來,她現在是寧願走路也不願意坐驢車了,可這話她不敢當著容獵戶的麵說。

    直到驢車消失在街道盡頭,青青他們都沒有發現在醫館對麵的茶樓上,有人癡癡的盯著她看。

    蘇逸晨癡癡的望著前方,直到再也看不見那輛驢車了,這才收回了目光。

    他身旁還跟著幾位損友,孫武兵向來是個心直口快之人,見蘇逸晨一直都沒回神,早就急不可耐了,現在見他一回頭,立刻笑了起來。

    “蘇兄,剛才你可是在看下麵的那位美人?”孫武兵猥瑣的擠眉弄眼“我就偷摸看了幾眼,還別說,那位美人長得還真是不錯。”

    他這個位置不太好,隻能隱隱看到側麵,但就是這麽一瞥,也讓他的眼睛一直都盯著那邊看。

    他總算能夠理解蘇逸晨會這麽失態的原因了。

    “讓你見笑了。”蘇逸晨大方的承認,他心裏隱隱還有些遺憾,為什麽不是在他還沒有訂親的時候就認識她呢?

    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交集,但是蘇逸晨相信,隻要他們有緣分的話,自會相見。

    “真有這麽漂亮的姑娘?讓你們兩人如此失態?可惜我與沈兄沒有如此眼福,倒是沒瞧見。”葉長華好奇道。

    也算是間接提醒蘇逸晨,沈明濤還在這裏呢,讓他收斂一些。

    聞言,蘇逸晨這才像是看到了身旁的沈明濤,他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子,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麽。

    他和沈明濤的堂妹可是剛剛訂親,這要是讓沈明濤回沈家亂說一些話,那他怕是就沒有這種安逸的日子過了。

    沈明濤沒什麽反應,或者說,最近的他神情都很恍惚,哪怕是上課的時候,也都集中不了精力聽講。

    他知道他最近是讀不進書了,一想起家裏那一攤子的事情,他就沒有說笑的力氣。

    為什麽偏偏他出生在這樣的家庭?

    沈明濤不止一次這麽問過老天爺,可惜從來沒有得到過答案。

    他也想不明白,別人家的長輩,對小輩很是疼愛,從來不拖後腿,可他家的倒好,從來除了會拖後腿外,再也沒有其他能力。

    家裏人疼愛他是真的,但是更多的還是想借由他過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想要飛黃騰達有多難?

    沈明濤心裏有數,他清楚自己天生不是有那種命的人,他想要得到那一切,就隻有加倍努力。

    這樣才有一線機會,可……太難了。

    哪怕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努力,可也不是眼前就能夠看到未來的。

    未來如何,他還真是不知道。

    “沈兄,你怎麽了?”葉長華見沈明濤一直走神,忍不住伸出手喚道。

    沈明濤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笑笑“沒事,就是在想些事情。”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孫武兵好奇問道。

    沈明濤也知道孫武兵隻是好奇,並沒有別的意思,所以也沒有隱瞞。

    “我昨兒聽先生說,最近咱們大楚和乘龍國打的火熱,你說我們下次考試的時間會不會往後挪?”

    “沈兄,你這就多慮了,打戰是將軍的事情,總不能咱們文人也上戰場幫著去打戰吧?就我們這副身子,怕是沒到戰場就病倒在了路上。”

    孫武兵的想法很是簡單,他們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讀些酸詩什麽的,難不倒他們,但是要指點戰場上的事情,那還真是不行。

    打戰是將軍們擅長的事情,他們現在隻要讀好書就行了。

    “孫兄,你這麽說也不算錯,隻是家國天下,年年打戰,受苦的還是咱們這些平頭百姓。”葉長華說起這些事情,心裏很不是滋味。

    誰不想過安穩的好日子?

    每次一打戰,賦稅就增加了,這樣他們家裏的壓力也大了許多,別的不說,就說他家裏吧!

    他早前剛剛看到他爹愁得頭發都白了,這戰事要是再不消停,到時候來個征兵什麽的,估計他們這些文弱學子也得上戰場去了。

    蘇逸晨也很有同感道“我爹說最近這段時間米糧的價格怕是會翻上幾番,據說是前麵戰事吃緊,糧草不夠,怕是又要來咱們這裏征收了。”

    四個讀書人說了一通閑話,對於國家大事,他們也隻有在這裏說幾句話罷了。

    四人散場之後,蘇逸晨心神有些不寧的回到了家裏。

    蘇家是清河鎮上殷實人家,家裏的宅院自是清河鎮最寬敞的,裏麵的擺設精致的很。

    在蘇家伺候的丫鬟小廝走出去個個也都是昂首挺胸,似乎在蘇家幹活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

    蘇逸晨回到家,他的母親錢氏迎了上來。

    “逸晨,你今兒去哪裏了?怎麽才回來?”錢氏走上前,關切的問道,對於自己這個兒子,她是既驕傲又自豪。

    蘇逸晨學業算是有所小成,比家裏那個庶子是優秀的太多了,也不知道老爺是怎麽想的,滿心滿眼隻有那個不成器的庶子和妖豔賤貨,對他們母子倒是冷淡了許多。

    “和同窗在茶樓裏喝了些茶,說了一會兒話。”蘇逸晨揉著眉頭,終於把自己的心裏話問了出來“娘,我想退了沈家的親事。”

    “你說什麽?”錢氏大吃一驚,很是不解“訂親前,我問你說對沈姑娘有什麽不滿的地方,你一個字不說,怎麽現在就有想法了?”

    “我那時候還沒有想清楚,你就要我和沈姑娘訂親,前幾日咱們家舉辦了茶會,你也和沈姑娘深交了一番,你覺得她這樣的人,能撐的起咱們家的門庭嗎?”

    蘇逸晨問道,他對沈豔麗不說喜歡,但也不討厭,要是沒有遇到那位美人,他說不地暖這輩子就這麽跟沈豔麗過了也不一定。

    可惜,他現在遇到了自己認為命中注定的人,他不想將就著跟沈豔麗過下去了,所以他後悔了。

    “我覺得沈姑娘挺好的,逸晨,你聽娘跟你說,沈姑娘知書達理,又懂事,性格娘也挺喜歡的。”

    錢氏苦口婆心勸道“你們都訂親了,現在要是退婚的話,怕是會引起不少的閑言碎語,不說別的,就後院那對母子也會趁機對咱們落井下石。”

    這才是錢氏最擔心的地方,要是後院沒有那對不省心的母子,她倒是不會逼著自己的兒子娶沈家女,可就是因為有那對母子,錢氏這才不得不小心翼翼起來。

    她必須要保護好自己兒子的權益。

    “娘,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何一定要我娶沈家女?還要我跟沈明濤相交?”

    這是蘇逸晨最不明白的地方,依照他的身份地位他根本就不需要與沈明濤這樣的窮鬼相交,可偏偏他娘堅持,他也隻能答應了下來。

    和沈明濤相交了兩年多,他也算對沈明濤的學問有點佩服,除此之外,別的地方一概沒有。

    沈明濤不理俗事,也不懂如何跟人打交道,要不是他強拉著沈明濤跟葉長華和孫武兵一起玩,他們四個人也聚不到一起去。

    比起要跟沈明濤相交,最讓他不解的,還是他娘堅持他要娶沈家女,還言明要娶沈家最不起眼最不受重視的女子。

    錢氏麵色一僵,很是不自然的擺擺手道“這些事情以後再跟你解釋,你隻要知道娶沈家女,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你放心,娘不會害你。”

    蘇逸晨自然知道錢氏不會害他,但是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他現在真的做不到!

    母子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們談話的時候,屋外還有一個人在側耳傾聽,等到屋內再也沒有任何聲音時,屋外的小廝,鬼鬼祟祟的離開了這裏,往後院跑去。

    回到沈家村的青青,先是把東西都送回了家裏,然後招呼海月和沈素娟過來幫忙做衣裳。

    青青覺得她必須得好好學習一下針線活,不拘以後多厲害,起碼能夠做些簡單的衣裳也行啊!

    知道青青想要學習做衣裳,海月和沈素娟都驚呆了,她們可都還記得上次青青指天發誓說再也不想拿針了。

    怎麽現在一轉眼的時間,居然又想學了?

    不等海月多想,很快就見青青拿出了兩塊藏青色的布料,她又準備好了尺子和剪刀,甚至連同色的絲線也準備好了。

    “青青,這種顏色太成熟了一些,可不適合咱們這些小姑娘。”海月提醒道。

    怕是青青去買布料被坑了,這種顏色,比較適合那些經常要上山或者是年紀稍微大些的人。

    她們可都還是含苞待放的小姑娘,根本就撐不起這種顏色的衣裳。

    “我知道,我這料子是專門買來給我師父做衣裳的,月兒,你也知道,我師父對我們太好了,我現在無以為報,也隻想得到用這種方法報恩了。”

    說起這些煩心事,青青整個人都憂慮了不少,容獵戶對她太好了,好到她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才好。

    本來還想著幫著去采藥,然後找些好藥材送給容雲初補養身子,這也算是報答一二了。

    誰曾想,容獵戶會把賣藥材所得的銀錢都給了她,還說她比較需要這筆錢。

    容獵戶對她是亦師亦父,讓青青嚐到了兩輩子都不曾感受過的父愛。

    上輩子她有父有母,也有所謂的姐妹,可惜,她都不曾感受過家庭的溫暖。

    在自己家裏,父母看她不順眼,姐妹欺負她,在大姨家,她始終就是個外人,不然她也不會因為沈蘇蘇對她好了那麽一兩分,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束光。

    為了那點虛情假意的關心,搭上了自己的一生,最後還死在了他們手裏。

    這輩子她本以為隻能跟沈素娟相依為命到老了,不曾想她還擁有了海月和師父,在這裏,她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

    “月兒,我知道你手藝很是不錯,你就教教我吧,我想親自給師父做身衣裳。”都說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她要的是一份心意,所以不想借別人之手來完成,最好還是自己親自動手。

    “好。”難得青青肯學,海月自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不過在做衣裳以前,我們還得知道你師父衣裳的尺碼,否則,我們也無法裁剪。”

    “……”作為一個剛剛立誌要孝敬師父的人來說,海月的這幾句話就像是一盆涼水從天而降,直接把青青從虛幻中拖到了現實。

    對哦,她還不知道容獵戶衣裳的尺寸,隻是通過目測,大概估算出容獵戶有一米八左右,身材很好,但是做衣裳靠目測顯然是不夠的,還需要精準的尺寸。

    她要怎麽樣才能知道容獵戶精準的尺碼呢?

    青青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糾結。

    沈素娟想了想“姐姐,咱們可以親自去問容大叔啊!他一定會告訴我們的。”

    青青扶額,很想告訴沈素娟,她這是打算給容大叔一個驚喜,要是直白的問他衣裳的尺寸,是個傻子也能猜出她的意圖了,到時候,哪還有驚喜可言?

    “娟兒,你姐姐是想要給容大叔一個驚喜,所謂驚喜就是要出其不意。”

    海月給沈素娟解釋道“咱們去問,容大叔定然會告訴我們,但是這就沒有驚喜可言了,你姐姐是希望能夠偷偷摸摸的完成這件衣裳。”

    沈素娟小臉皺成一團,“這也太難了,姐姐,要不然這樣可好,我年齡小,容大叔定不會多想,我去跟他借一件衣裳來給你做樣本,怎麽樣?”

    “不用了,我有辦法了。”青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法子,眼睛賊亮的說道“我先出去一趟,你們在家裏等我,對了你們上次去村長家借來的斧頭和長刀有沒有還回去?”

    “還沒有,我和娟兒在山裏還有一些木柴沒有弄回來,村長伯伯說不著急還他。”海月說道。

    青青麵露喜色“如此就好,斧頭給我,我出去外麵一趟,很快就回來。”

    海月想問青青想出了什麽法子,可惜青青硬要保密,最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青青消失在門外。

    “娟兒,你說青青想了什麽法子?我怎麽就感覺心裏不踏實呢?”海月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青青究竟想出了什麽法子。

    沈素娟倒是樂觀,她笑眯眯道“月姐姐,我姐姐可聰明了,她肯定是想到了好法子,然後才去實施的。”

    海月見沈素娟神情淡定,一臉輕鬆,也壓下了心裏的忐忑不安,轉而跟沈素娟聊起了別的事情。

    被沈素娟如此信任的青青,現在正窩在翠屏山的一處山坳裏,她蹲在這裏可以清晰的看見不遠處的容家。

    青青看著手中的斧頭,想著自己的計劃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她想的很簡單,先是去山上砍一棵樹,然後裝作自己的衣裳被樹枝給劃破了,衣不蔽體的去容家尋求幫助。

    容家隻有容獵戶父子,容獵戶要是看見她衣不蔽體,肯定會拿一件他的外套給她披著,這樣一來,她就不用借口也能拿到容獵戶的衣裳了。

    想法很美好,但是實行起來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青青看著身上的細棉布做的衣裳,咬咬牙,把外套脫了,套上了一件以前穿的破布衣裳。

    青青以前的衣裳,可以說都是用破布縫合在一起的,隻要她稍微用力些,就很容易裂開了縫。

    對此,青青很是滿意,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隻是她這次出門可能是沒有看黃曆,衣裳剛剛褪到一半,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哎呦,這是誰啊!青天白日的,這麽孟浪。”

    這個聲音,青青很是熟悉,她動作一僵,緩慢的轉過頭,入目的就是一張欠扁的笑臉。

    “幹嘛這樣看著我?我有說錯嗎?”少年壞笑的閉著眼“哎呀,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青青被少年的舉動弄的是尷尬不已,她看著暴露在空氣中的雪白肩膀,咬著牙把衣裳穿了回去。

    雙眼怒瞪著少年,咬牙切齒道“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的八字肯定跟少年相衝,不然的話,怎麽每次都倒黴的遇見他?

    少年閉著眼,隨口胡謅道;“我自知道姑娘在這裏等我,為了不讓姑娘失望,這才前來赴約啊!”

    “找死啊你!”青青被少年的話給氣到了“要是知道你會來這裏,我肯定繞道走。”

    少年淺笑道“喂,你的衣裳穿好了沒有?我跟你說,我是有心上人的,你可別打我主意,要是我心上人知道了,我就完了。”

    青青對於少年的話有些詫異,她倒是沒想到這個少年看起來這麽欠扁,居然也會喜歡的女子。

    不是說古人很是含蓄嗎?

    就算喜歡一個人也不會表達出來,可她眼前這個少年,居然大大咧咧就把自己的事情說出來,看他的表情,應該和那位女子感情挺不錯的。

    “嗬嗬,你真是太自戀了,也不知道那位姑娘眼睛是不是沒洗幹淨,才看上了你這樣的人。”

    青青留下這句話後,轉身就想走,因為少年的出現,她的計劃也不得不暫停。

    少年聞言,很是不滿青青居然敢這麽說他的心上人,嘴上也不留情了“她比你好了千百倍,起碼不會不知羞恥在大庭廣眾之下脫衣裳。”

    這種行為實在是傷風敗俗!

    傳出去的話,可是要被村裏人用族規處罰的。

    “你閉嘴,不許你再說了,我剛剛明明就看過了,這周圍都沒有人,你突然間出現,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是故意跟蹤我,然後等我落單了,想要非禮我?”

    青青氣急敗壞的吼道。

    少年聽著青青的控訴,滿心不爽,他毒舌道“就你這樣的容貌,還沒有吸引我的資本。”

    青青不理會少年的話,轉身就走,少年聽著腳步聲漸漸走遠,這才睜開了眼睛,想了想後,還是跟了上去。

    青青走了幾步路,發現少年跟了上來,忍不住嘲諷道“你不是說我這樣的容貌沒有吸引你的資本,那你怎麽還跟著我走?”

    “誰說我跟著你走了?想要去沈家村,就必須走這條路,要不是因為隻有這一條路,我早就走別的路了。”

    少年看著青青那姣好的麵容,覺得自己的臉被打了。

    青青的容貌很是不錯,在這十裏八村都能排得上名號,皮膚白皙細嫩,比他的心上人更加漂亮。

    但是少年對青青的行為很是反感,所以在認真打量過青青的麵容後,自動把青青歸結於那種長的好看,就自命不凡之人。

    清河鎮的姑娘容貌都很不錯,能成為其中楚翹的,更是姿容不凡。

    少年從小就生活在這一方天地,因為職業關係,這附近的村子他都走遍了,可以認真,負責任的說,青青是他看到過的姑娘裏麵,長得最好的。

    但是人品也是最差的。

    “哼。”青青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往容家走去,給容獵戶做衣裳迫在眉睫,這次計劃失敗了,她也隻能想別的法子。

    到了容獵戶家門口,青青推門而入,少年就站在離青青幾步遠的地方,對青青這麽主動就去推門,很是不滿“這位姑娘,你有沒有禮貌?去別人家裏,首先要敲門,得到了主人的應允之後,才能進入。”

    少年說的苦口婆心,可青青是左耳進右耳出,直接給無視了,她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容雲初坐在屋簷下挑揀藥材。

    聽到聲響,容雲初抬頭,看到來人是青青時,露出了一抹淺笑“你來了,廚房裏有一些新鮮的果子,你去看看有沒有合你胃口的。”

    “好啊,我這就去。”

    “不用不用,容大哥,我就是來找容大叔的,您就別太客氣了。”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青青和少年對視一眼,紛紛嫌棄的撇開了頭。

    容雲初這才像是看到了少年一樣,揚眉道“雅鬆,你怎麽現在過來了?”

    蔡雅鬆苦著臉走上前,“容大哥,不到迫不得已,我也不想來麻煩容大叔,容大叔在家嗎?”

    “嗯,我爹在藥房搗鼓藥材,青青,你去幫我喊一下。”容雲初放下手中的藥材說道。

    青青點點頭,直接跑去了藥房。

    蔡雅鬆看著青青的背影,眼裏浮現出掙紮的神色,他想了想,還是覺得要把那件事告訴容雲初,不能讓容家父子給眼前的臭丫頭騙了。

    “容大哥,這位姑娘,心思不純,您可得注意點,沒事別讓她來您家裏,免得敗壞了您的名聲。”

    對於蔡雅鬆的話,容雲初有些驚訝,他挑眉問道;“你不是喜歡背後議論人的人,青青她是做了什麽事了,讓你這麽說她?”

    容雲初知道青青是怎麽樣的人,好歹上一世,他們也算是知己,哪怕最後分道揚鑣了,但是他依舊是世上最了解青青的人。

    知道她不拘小節,也不願意被那些條條框框所束縛,隻是上一世,青青最是不喜歡這些,可偏偏被這些東西束縛了一輩子,直到後麵慘死,也沒能逃脫。

    一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容雲初眼裏飛快的掠過一抹悲傷。

    上一世說到底還是他無能,眼睜睜的看著青青走向那樣的結局,他沒有能力改變,最後隻能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慘死。

    好在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青青沒有被季氏賣掉,沈素娟也還活的好好的,青青這輩子身邊有了親人和好友,定不會再落得跟上一世的結局。

    蔡雅鬆把剛才在山坳裏看到的畫麵闡述了一遍,在他的描述中,青青就成為了那種不知廉恥的姑娘。

    “你說的我都知道了,我相信青青不是那種人。”見蔡雅鬆還要再說什麽,容雲初趕緊轉移了話題;“你今日來找我爹,是不是因為你那位的病情加重了?”

    說起這件事,蔡雅鬆的臉直接垮了下來,正好這個時候容獵戶跟著青青出來了,他等容獵戶過來後,才仔細的把來意說明。

    青青坐在一旁聽著,很好奇能被這麽奇葩的少年看中的女孩子是何等人。

    “翠花她從昨兒開始就發高燒,請了鎮上的大夫來看,可那大夫隻說讓咱們準備後事,就匆匆離去了,我沒辦法,這才來求容大叔。”

    蔡雅鬆急切的說著,要不是真的沒有了辦法,他是不會來麻煩容家的,畢竟要是翠花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嬸子一家賴上容大叔,那他還真是造孽了。

    容獵戶出來時就把醫藥箱帶在了過來,現在知道病患情況嚴重,他立即說道;“事不宜遲,那咱們現在就出發,青丫頭,你跟我一起去,給我打下手。”

    “是,師父。”青青乖巧的應著,容獵戶又說了幾種比較名貴藥材的名字,青青連忙拿了藥材就走。

    蔡雅鬆倒是想阻止,但是現在的他心急如焚,隻要能夠請了容獵戶去看病就好了,至於其他的,他還真的沒有過多理會。

    蔡家村位於翠屏山的深山裏,這裏隻有區區的幾戶人家。

    走在蜿蜒陡峭的山路上,青青時不時就要用袖子擦擦汗。

    翠屏山的深山裏本就比外麵涼爽很多,涼風吹著,本不該會如此燥熱,但他們急著趕路,容獵戶和蔡雅鬆連歇息也都沒有,直奔蔡家村而去。

    青青自然也不能顯得太矯情了,咬著牙跟著往前走。

    等到了蔡家村的時候,青青小臉上一片通紅,汗珠順著額頭往下滑,青青喘著粗氣靠在村口的大樹上。

    容獵戶和蔡雅鬆也累的不輕,三人稍做休息後,直奔翠花家而去。

    蔡家村的村民住著的都是土坯房,這些土坯房的年齡甚至比青青的年齡都大得多,每一棟土坯房的牆壁上都留下了修補多次的痕跡。

    看著上麵顏色新鮮的黃泥,青青忍不住歎了口氣。

    蔡家村比沈家村還更窮。

    沈家村雖然窮,但是村裏還是有幾戶人家日子過的不錯,像村長和族長家裏住著的是磚瓦房,還有一些人家住著的雖是土坯房,但那也是最近幾年才建起來的。

    倒是蔡家村,這一路上走過來,房子殘缺不堪,道路坑坑窪窪,甚至連見到的人都是些老大娘和老大爺。

    甚少年輕人。

    三人到了翠花家,青青總算是見到了蔡雅鬆一直誇讚的女子了。

    平心而論,翠花容貌隻能算清秀,但是因為她常年臥榻,見不到陽光,皮膚顯得很白,是那種病態白。

    就是不懂醫術的人也看得出翠花的身體不太好。

    三人來時,翠花娘正在用冷帕子給翠花降體溫。

    “伯娘,我把容大叔請來了,他醫術很不錯,讓他給翠花看看如何?”蔡雅鬆走到翠花娘麵前,語氣急切的問道。

    翠花娘沉默了一會兒,手指不自覺的攪著衣角,在蔡雅鬆連續問了好幾次後,才支支吾吾道

    “鬆兒,不是我不願意讓容獵戶進來,實在是家裏拿不出錢來了,這看病的錢還有藥錢,我都拿不出。”

    說到後麵,翠花娘忍不住低低的哭泣起來。

    聽著這哭聲,蔡雅鬆心裏極不是滋味,他勸慰道“伯娘,您放心,請容大叔來的人是我,這次的醫藥費我給出,隻要能治好翠花,我就是傾家蕩產也值得。”

    “你這孩子,可不能說這話,本就是翠花拖累了你,她的身子不好,治得好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下次,你年齡也不小了,要是遇到了喜歡的姑娘,跟伯娘說,伯娘做主,解除你和翠花的親事。”

    翠花娘說這些話的時候還忍不住用衣袖抹淚,這讓蔡雅鬆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跟翠花是指腹為婚,是他們兩家的老人做主給訂下的親事,蔡雅鬆小時候也很不待見翠花,嫌棄翠花身子不好,不能跟別的小朋友一樣到處瘋玩。

    他也曾跟家裏人抗議過,覺得家裏人的眼光實在是不好,挑選了一個病歪歪的媳婦給他。

    可是後來,一次又一次的見翠花發病,好幾次都在鬼門關前徘徊,翠花家的銀錢基本上也都是花在了她的病上。

    甚至翠花爹和他爹會早死,也是因為聽聞深山老林裏有一株血色的人參,隻要能夠挖到那人參,翠花的病就有治愈的希望。

    翠花爹和他爹相約一起去了深山老林,可從此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回來,後來還是別的村的獵戶去深山裏打獵,他們這才知道翠花爹他們在山裏遇到了猛獸。

    兩人活活被咬死、啃食,他們去收屍骨的時候,也隻是撿回了他們一些骨頭和衣服的碎片。

    那時候蔡雅鬆是恨翠花一家的,要不是因為翠花的病,他爹也不會被野獸咬死、啃食。

    所以剛開始接觸翠花時,他是抱著報複翠花一家的念頭。

    可後麵日日相處下來後,蔡雅鬆更加了解翠花,也知道當年他爹為什麽要讓他們訂親了。

    慢慢的,他也開始為翠花的病感到擔憂,也會時常上山去給翠花采藥,希望自己能夠找到傳說中的血人參。

    這麽多年下來,他是打心眼裏把翠花當成了自己的媳婦,所以出錢給翠花治病,在他看來很是理所當然。

    “伯娘,您別再說這些話,我和翠花的親事早就定下,這輩子我非翠花不娶,隻要能治好翠花,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蔡雅鬆語氣很是堅定,這讓翠花娘感動不已,拉著蔡雅鬆的手,連連道謝,差點就要給他跪下了。

    得到了翠花娘的首肯,容獵戶帶著青青去了翠花的房間。

    剛踏進翠花的房間,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熱氣,容獵戶連忙讓青青去把窗戶打開,翠花娘看到後,連忙阻止

    “小姑娘,這窗戶可不能開,這冷風吹進來會加重我家翠花的病情。”

    “大娘,這窗戶不開,屋裏的熱氣散不出去,時日久了,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會變壞,您放心,這夏天的風不會把人吹壞的。”

    青青好說歹說,翠花娘終於同意了開窗戶。

    窗戶一打開,涼風緩緩吹進來,屋裏那股子藥味和熱氣終於消散了不少。

    容獵戶坐在病床前,給翠花把脈,青青站在一旁好奇的打量著翠花。

    翠花微眯著眼靠在枕頭上,等容獵戶把完脈後,才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大夫,我是不是活不長了?”

    “你的身子虧虛的厲害,加上出生時還帶著虧血的毛病,這才造成了你現在這般樣子,不過你放心,隻要你好好喝藥,聽大夫的話,你再活個幾十年不成問題,隻是你該忌口得忌口,不該吃的東西別亂吃。”

    容獵戶一把脈就知道翠花之所以會發熱的原因。

    翠花身子骨是不好,但是隻要聽從醫囑,自己平日裏也要多加注意,治愈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保證她活到四五十歲肯定是沒問題的。

    當然了,要活到那個時候,也需要不少好藥材養著。

    容獵戶當著翠花娘和蔡雅鬆的麵把翠花的症狀說了一通,最後又給翠花行了針,留下了一些藥材,這才帶著青青告辭。

    蔡雅鬆平日裏也會上山采藥,對藥材也算是有所涉略,容獵戶留下的藥材都是他手裏欠缺的,還有一些藥材他這裏有,容獵戶便沒有給了。

    蔡雅鬆要送容獵戶和青青回沈家村,被容獵戶拒絕了“雅鬆,你還是回去給那位姑娘熬藥吧!有些話我剛才不好當著她們說,但是我也得提醒你,這次翠花姑娘生病,怕不是無意的,你回去要注意下。”

    “容大叔,你的意思是……?”蔡雅鬆不敢置信的看著容獵戶,想要問是不是他想的那樣。

    容獵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就這麽一說,你平日裏多注意一些就好。”

    容獵戶越是這麽說,蔡雅鬆心裏就更加明白,這次翠花突然間病了肯定不簡單,不然容獵戶不會提醒的這麽明顯。

    蔡雅鬆把容獵戶和青青送到了蔡家村的村口後,就迫不及待的回去了。

    容獵戶帶著青青往回走,一路上青青都沉默著,容獵戶也不說話。

    青青時不時抬頭望著容獵戶的背影,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路過一條小溪時,青青計上心頭,裝作不小心跌倒,掉進了河裏。

    容獵戶驚慌失措的撈起了青青,青青除了手和腳上有些擦傷外,倒是沒有別的傷了,但是她渾身濕答答的,容獵戶脫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青青身上。

    “你可還覺得有哪裏不舒服?要是哪裏摔疼了,可得跟我講。”容獵戶細心叮囑道。

    青青垂著頭,壓根就不敢與容獵戶的雙眼對視“師父,我沒事,咱們走吧!”

    容獵戶點點頭,有了青青掉小溪的事情後,每次路過有些危險的地方,容獵戶都會給青青搭一把手。

    對此青青內疚不已,畢竟她是故意掉進小溪的,為的就是能夠得到容獵戶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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