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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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這無賴!無恥!”如意幾番想掙脫他,但無奈那隻鐵臂牢牢禁錮著她,另一隻鹹豬手還伸到她耳邊幫她捋了一下鬢發。

    “你要是不怕你的陳昱哥哥看見的話,就大聲喊吧。”他依然嬉皮笑臉。陳昱是個老實人,又書生意氣,若真看到這一幕,臉皮薄一定受不了,說不定一氣之下徹底和白家斷了來往,就正好遂了他的意了,嘿嘿。

    他絕對是故意的!這個無賴!登徒子!流氓!本來還因為是自己害他受了傷,心有愧疚,現在如意的心裏充滿了憤怒和委屈,沒想到了他一早算計好了要在陳昱麵前輕薄她,讓她難堪。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就像他說的,他本來就是個浪蕩子,反正無所謂了,但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臉麵該怎麽放?她爹娘也是要臉的啊!難道真要嫁到柳家做小妾不成……哎,想什麽呢,什麽嫁不嫁的……他如此放縱,也定然不會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

    然後如意看見陳昱正轉身過來……

    “哎呀,痛!痛!痛痛痛……我是真心……”

    如意急中生智,用腳踢了一下柳承誌的左腳,他痛得一縮,如意才能掙脫開來。

    “哎呀,柳公子啊,怎麽這麽不小心呢?要取什麽東西跟我說一聲啊,非要逞強下床幹嘛?你看,踢到腳了吧?!”如意一邊透過窗戶看了一眼窗外的陳昱。

    陳昱忙走進來,隻見柳承誌抱著左腳痛得在床上打滾,如意一臉無辜的站在身旁…。陳昱查看了一下,隻是碰到了痛處,疼痛難忍,應該沒有加重傷勢。

    “活該,誰叫他對我動手動腳的。”不過如意也慶幸並沒有下手太重。

    整個下午,柳承誌鐵青著臉,如意噘著嘴,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就陳昱一個人在有一句沒一句地高談闊論。

    柳承誌想的是這丫頭真是夠倔的,他有才多金,能文能武,換了個女人早就對他趨之若鶩了,隻有她才這樣不解風情,下手還真是狠……不過又想到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會不會嚇到她,畢竟是在這小山溝溝裏長大的姑娘家,白家的家教又嚴,自然是質樸了些。如意則一直看著地麵,想著秦翠娥那天跟她說的什麽“近水樓台”,雖然已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且不說他是不是真心,就算是真心,她也不想被這麽一個紈絝子弟糾纏,不過想到他除了這個毛病好像其他方麵都很優秀,能文能武,大方仗義,淡泊名利,長得也不差……哎呀,她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吃罷晚飯,陳昱提議到山塘邊去拜月,白念實說拜月那是年輕人喜歡的,他這個年紀就不去了,正巧秦翠娥也來了,纏著要一起去。柳承誌中午雖然被踢了一腳,但好在沒大礙,尚可拄杖行走,便一同穿過竹林去了山塘邊。

    已是中秋,山塘的荷花逐漸有些敗了,偶有殘荷零星地開放著,秋風習習,身後的竹林沙沙作響。榮木扛來一個供桌,大家擺上荷花、蓮藕、花生、石榴、菱角,等著那月兒慢悠悠地從東邊的山坡升起來,落在這山坳裏。如意焚起香來,香煙嫋嫋,摻和著泥土跟荷葉的清香,沁人心脾。這些人裏,陳昱最年長,便由他帶頭念經,祝禱月姑娘。男子拜月無非是求高中功名,加官進爵,女子則是求金玉良緣,家宅平安。

    “明年有幸和柳兄一起參加鄉試,如果同時高中,三年後我們還可以一起結伴上京會試,也算是有緣。”陳昱說道。

    “如果鄉試中了,我就不去會試了。”氣氛突然冷了下來。

    “為什麽?”如意開口搶了話。

    “我本是淡薄名利的人,隻因家母有命,不得已而為之。”

    “如此說來,可惜了。”陳昱搖了搖頭。都說考取功名,入仕輔政才是正途,不過人各有誌,自古以來,多有這淡泊名利之人,大概柳承誌便是其中之一吧。

    第二天早上,眾人送別了陳昱,秦翠娥跟在陳昱身後,一直碎碎念著讓他多回來看看,要不她去杭州看他也可以……陳昱騎著馬,一步三回頭,和眾人道了別。

    如意望著陳昱遠去的背影,長歎了一口氣,本來要給這麽大一家子做飯就很累了,還要應付遠來的客人,雖然陳昱是舊相識,招待是應該的,但是也加重了她家務的負擔,現在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了。接下來,就是等柳承誌腳傷好了,她就不用去送飯了,她有些為難地盯著柳承誌拄著的那根竹杖……“如意,我……”有話跟你說這五個字沒出口,如意便扭頭就進了廚房,她還在生氣啊,看來這“冷戰”要繼續下去了。這女人,真是不能隨便得罪的,不然隨便都要記上個一萬年的仇。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如意便一直躲著柳承誌,不願和他同處一室,這一個月,她也是把飯送到停雲小築門口,讓榮木送進屋去。轉眼過了個把月,柳承誌丟了竹杖可以獨立行走了,如意就不去送飯了,榮木便扶著跛腳的柳承誌,一瘸一拐地繼續來歸農書社上課。

    已近深秋,這天不知怎麽地,山坳裏突然刮起了大風,手腕粗的樹都被連根拔起,還把歸農書社和白家三間草房的屋頂吹得是亂七八糟,人迎著風站都站不穩,耳邊隻剩下呼呼的風聲。方氏、如意和榮木想用繩子捆住書社屋頂的稻草,跛腳的柳承誌也來幫忙,他和如意拉著這一頭,方氏和榮木拉著另一頭,無奈風勢太大,繩子竟然纏住了一些稻草,被風兜了起來,榮木那邊拉不住了一鬆手,方氏抓不穩繩子,隻能跟著一鬆……那頭拉著繩子的柳承誌和如意便摔到了地上……如意頭發也被吹散了,躺在柳承誌的胸腹上,柳承誌勾著她的脖子,並沒覺得這姿勢太過曖昧,反而二人覺得被這秋風戲耍得如此狼狽,竟然大笑起來。

    “你這個瘋丫頭,都這個時候了,還笑什麽?”方氏急了。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白老先生的詩癮又犯了。

    “你們這一老一小的,不幫忙救風災,還在這裏消遣我。”見他們絲毫不為所動,方氏又好笑又好氣。

    隻聽得“嘩啦”一聲,整個書社的屋頂被風掀開,稻草瞬間就被吹沒了,隻見那稻草被風兒卷著,一會兒上,一會兒下,漫天飛舞著,好不自在。方氏和榮木見救災無力,反正也救不了這屋頂了,有些懊喪地停下來。

    “哈哈哈哈……”眾人在這風中,看著狂風如同命運翻弄人生一樣掀翻了屋頂,對著空空蕩蕩的歸農書社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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