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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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官兵快要追上來,幕達想了想方才妙顯的話,似乎也有道理。

    現在先保證自己能夠脫險,才能去找妃敦。

    於是,幕達拉著妙顯,趁著夜色,向遠方逃去。

    這天夜裏,蘇墨乘了一艘三吳浪船離了南京,準備向蘇州進發。

    他喜歡清靜,此行隻帶了一個教徒充作隨扈,留了潘盛在河間府打理總壇的事務。

    今晚無月,他仍然坐在船頭欣賞著四周的夜色。

    都說夜間不宜行船,主要是害怕匪盜。

    不過這些匪盜知道無為教在這漕運行中的分量,見了他們都要讓著三分。

    兩個船工在船尾奮力搖著船槳,這是教主的命令,因為要趕著回杭州,所以才夜裏行舟。

    一輩子有多少次機會能為教主大人親自撐船,所以這幾個船工都異常賣力。

    三吳浪船船體小,但是輕便、快捷,最適合在小河道上行駛。

    蘇墨今夜無眠,對著夜色點燃了一盞漁火,喝著茶吟誦道:“憶對中秋丹桂叢。花在杯中,月在杯中。今宵樓上一尊同。雲濕紗窗,雨濕紗窗。”

    這是辛棄疾的《一剪梅·中秋無月》,他從小被父親送到一個秘密的地方養大,有飽學之士教授經史典籍,又有武林高手教習武藝,他也算是文武雙全。

    而父親所做的一切,無非是想培養一個合格的接班人,而蘇墨卻因為常年的與世隔絕,性格變得冷淡乖戾,甚至不近人情。

    雖然他生下來就注定了是無為教的繼承人,也注定了一生的不平凡,但是他卻從心底裏對無為教感到厭煩,甚至有些厭煩他自己。

    但是這就是他的人生,是他那個冷血的父親給他的人生,他又能如何能夠左右呢?

    不過他比別人學得更多,也就意味著他能夠看得更遠,所以他一直想要做一件以前的教主沒有想到也沒有做到的事情。

    既然佛道儒三教可以光明正大,無為教為什麽不可以呢?

    同樣是度化世人,無為教的教義淺顯,反而更為窮苦大眾所接受。

    他也厭倦了東躲西藏,裝神弄鬼的生活,是時候出來曬曬太陽了。

    “我今天第一次見到教主的真容,沒想到啊……”船工甲說道。

    “沒想到什麽?”船工乙問道。

    “沒想到咱們教主竟然是這麽俊俏的一個白麵書生。”船工甲說道:“也不知道什麽樣的女子才配得上咱們教主這種文武雙全的大人物。”

    “我看教主年紀也不小了,好像還是獨身,而且也沒聽說有什麽相好的。”船工乙說道。

    “得有二十好幾了吧,怎麽也不娶個親呢?怪可惜的!”

    “不過教主好像跟潘護法關係挺好的。”

    “潘護法,那個紅黑臉大高個的蘇州人?”

    “對啊,而且潘護法老婆死了好幾年了也沒續弦,難道是……”船工乙想到了一種可能。

    “怕不是個斷袖?”

    船工甲的“斷袖”二字說的特別小聲,但是還是被蘇墨聽到了,驚得他差點被茶水嗆到。

    他是男生女相沒錯,但還不至於喜歡男人,隻是他還沒遇到能夠打動他的女子。

    “你們兩個閑著沒事的話,今晚就不要歇著了,一直搖下去吧。”船工丙聽到了蘇墨的咳嗽聲,過來喝止了這兩個碎嘴的人。

    船又繼續向前行駛著,蘇墨坐在船頭,忽然看到不遠處的一條小河匯入運河的河口處,有一群人打著火把在喊著什麽,還有人往水裏和小河的對岸放箭。

    “怎麽了?”船工丙翹首說道。

    “也許是官兵在抓什麽人,少管閑事,我們繼續趕路。”蘇墨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一碗茶。

    懂得見機行事,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與他無關的事,他一概不管。

    行俠仗義那是江湖上的人幹的勾當,他不是在江湖上,而是在江湖裏,他是水底一條見不得光的魚。

    “渾欲乘風問化工。路也難通,信也難通。滿堂惟有燭花紅。杯且從容,歌且從……”

    最後一個“容”字還沒說出來,隻聽得“砰”地一聲,船頭穿來一聲悶響。

    這三吳浪船船身輕,吃水淺,在快速行駛的情況下被水中的什麽重物撞了一下,船身馬上開始有些歪斜。

    好在三個船工經驗豐富,迅速把船身穩住了,船速也慢了下來。

    此時他們已經順著水流漂到了下遊,離開了剛才的那個河口。

    “什麽東西?”船工甲問道。

    “聽聲音,好像是江豚。”船工乙說道:“也許是夜晚出來覓食,結果沒注意,撞到了我們的船。”

    “又在胡說八道了,這江豚要是在水裏,比你那雙狗眼在陸地上還看得清楚。”船工丙說著,提了一盞燈往河麵上一照。

    隻見一支箭翎掛在船舷上,順著箭翎往下看,似乎是一個人的肩膀。

    船工丙看見這個人忽沉忽浮的半張臉了,是一個人撞上了他們的船!

    “快救人!”

    三個人合力把這人拖上了甲板,見她穿著上襖下裙,應該是個姑娘。

    他們給她控幹了胃裏的水,她“嗯”了一聲就沒下文了。

    看樣子傷得不輕!

    這三個大男人看著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們在幹什麽?”蘇墨聽到了動靜。

    “稟教主,剛剛是這個姑娘撞上了我們的船。”船工甲說道。

    “哦,既然救了,那就救到底吧,給她查驗一下傷勢。”蘇墨淡淡地說,看來有些麻煩是繞不過去的。

    “但是……”船工乙有些為難。

    “但是什麽,還不快把她的濕衣服脫下來,給她查驗一下傷勢。”蘇墨看著這三個大男人麵麵相覷,但就是沒人行動。

    “我們三個都有了家室了,要是老婆知道我們扒了一個姑娘的衣服,回家非鬧得上房揭瓦不可。”船工丙說道。

    “那我來吧。”蘇墨說著,已經把她扛進了船艙。

    蘇墨是從來就不受這些繁文縟節的束縛的人,既然要救人,那就顧不上這麽多了。

    船艙裏燈火昏暗,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搬動她的脖子的時候,蘇墨發現她是齊耳的短發,除去外衣後她打底穿的也不是大明女子所穿的主腰和褻褲,而是番布做的束胸和短褲。

    還有他摸到了她腰間的那把短刀,接著燈火他似乎看到了上麵的特殊紋樣。

    這一切讓他想起了他曾經見過的一個危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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