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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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脫到最後的時候,蘇墨猶豫了一下,燈火映襯著她結實的手臂和健美的雙腿,她的皮膚黝黑,卻有一種特殊的美感。

    不過想到她會著涼,蘇墨還是調暗了燈火,把她的貼身衣物一起除去。

    她右肩和左腿各中了一箭,不過這並不算太嚴重,最要命的是她額上的傷。

    那應該是她中箭後慌不擇路,向運河方向潛行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他們的船上的。

    蘇墨略通醫術,給她清理了傷口,然後把了把脈,腎脈虛,餘脈平,還總體還算穩定,應該調養一段時間就能好轉。

    不過這個他在西湖邊見過的番邦女子,怎麽會在南京出現?

    那日看她應該是那個番邦王子的護衛,怎麽會離了主子被官兵追趕?

    如果說她是和主子一起被追趕的話,倒是有這種可能。

    一切都等她醒了以後再詳細地問吧。

    萬曆二十五年臘月初三,無錫東林書院。

    “柳解元多禮了,之前贈送給書院的木材和端硯,顧某已經受之有愧了。”顧憲成說到:“今日又帶了這麽多文房四寶來,所謂無功不受祿,這實在讓顧某為難啊!”

    “顧先生過謙了!能夠結交到先生這樣文士名士是學生榮幸,這些隻是逢年過節的一點心意,算不上什麽體麵的禮物。”柳承誌說道:“另外嘛,學生從杭州西湖印社請了一批印工,如果先生需要開壇講學,他們會隨叫隨到。先生所傳授的大義會及時印刷成冊,讓更多的人看到。”

    顧憲成一聽,覺得異常驚喜,說道:“沒想到柳解元想得如此周到,你的好意在下就受之不恭了。”

    柳承誌並未跟顧憲成談及請印工的花銷問題,不過既然是他主動提的,自然是全部由他來承擔。不過在讀書人麵前談錢顯得俗氣,他自然是不會提及的。

    東林書院雖然還在修繕中,不過這顧憲成的名聲已經漸漸傳開了,不少有識之士已經慕名而來。

    隻要假以時日,他們一定會形成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到底這股力量能有多大,能不能如顧憲成所願的用讀書來救國?柳承誌並不知道。他隻是不願意做一個隻知道數銅板的富家翁,想用手中的錢為大明做一點事而已。

    柳承誌離開了東林書院,就馬不停蹄地趕往常州。這裏有他柳家最大的兩座石子青礦,他要像往年一樣慰勞一下礦上的工人。

    還有幾天就是如意的生日了,他要趕緊趕回去。

    石子青是製作青花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工序有開采、選料和煆燒等工序,每個工序都是重勞力活,所以礦上的人也異常辛苦。

    柳承誌像往年一樣備好了臘肉、臘腸和一些大米準備分給工人們,正在分發的時候,忽然有個穿著粗布短打的工人衝進了隊伍裏,大聲喊道:“來幾個人,跟我到張小平家裏去幫忙壯一壯聲勢。”

    跟著柳承誌一起分發慰問品的蔣管事見此人也是礦上的工人,便說到:“什麽事這麽大呼小叫的?你沒見東家在這裏嗎?!你今天沒來上工,張小平也沒來,還想不想要工錢啊?!”

    “蔣管事,還要什麽工錢啊?!張小平的老窩都要被人給端了,他全家人現在正準備和人家拚命哪!”

    “有這等事?!”柳承誌接話到。

    “東家你有所不知,有個叫容大的,是那個礦監稅使高淮的走狗,他說張家的地下有礦,非要拆了他們家的祖屋開礦不可。這會子張家那邊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不報官?”柳承誌又問道。

    劉管事將他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東家你有說不知,這容大是那個礦監稅使高淮的鷹犬,這些日子裏橫行霸道,連官府都不敢管,我們這些人哪裏敢插手?”

    “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這些工人都是給我們柳家做事的,就算是不能把那些人怎麽樣,去給他們壯一下聲勢也好。”柳承誌說著便要跟著去張家。

    “既然東家肯為張小平家出頭,那我們也一起去,給張家人壯壯膽!”

    工人們見東家如此深明大義,紛紛要求同去。

    劉管事見攔不住,隻能跟著這支百十來號人的隊伍一起去了張家。

    張小平的家在礦址東麵的山坳裏的張家村,這裏本是一個平靜的小山村,卻因為附近發現了石子青礦而繁榮起來,礦上的工人也大多來自張家村。

    張小平兄妹三人,張小平是礦工,為長子,還有一個做織工的弟弟張小傑和在家待字閨中的妹妹張小娥。

    還未到張家,柳承誌已經遠遠看見張家的小院門口圍了一圈人,都是村民打扮。

    張家的大門已經被拆下一扇,張家老娘張吳氏坐在拆下來的那扇門板上低頭流著淚,她的小女張小娥則在一旁勸慰她。

    張小平拿著鋤頭,張小傑拿著鐮刀,正怒目圓睜地同七八個拳師對峙。

    這麽多人看熱鬧,卻沒一個上去幫忙。

    “我勸你們放下手中的那些個破銅爛鐵,快點就範,還可以少吃點苦頭。”

    領頭的那個滿臉橫肉,語氣凶惡,一看就不是良善之人,他就是這群拳師的小頭目容大。

    “山這麽大,到處都是石子青礦,你們想挖就挖便是了,為何非要拆我們家的屋子!”張小平說道。

    “我們是受高淮高公公的差遣,前來選址開礦的。高公公你們知道嗎,那是皇帝派來的人,他的命令那就是天命!你這種螻蟻小民也敢違抗天命嗎?!”

    “我不管什麽天命不天命的,這屋子是我曾祖父修的,也算是我家的祖屋了,你們今天要拆就是不行!”張小平的二弟張小傑說道:“而且礦監稅使來了以後,就沒辦過一件好事。現在織匹布賣一兩銀子,你們要抽三分的稅,還讓不讓人活了?!”

    “你們要拆房子就先從我這把老骨頭上踏過去!”張吳氏猛地站起來,對容大說道。

    “好啊,那我先滅了你這個老不死的。”容大說著一把揪住了張吳氏的衣襟,作勢要打她。

    “娘——”張小娥說著上前來想要護住母親。

    容大見她有幾分姿色,起了邪念,鬆開了張吳氏,又對張小娥說道:“小娘子,有人家了沒有?要是你讓爺爺嚐嚐鮮,興許我一高興就去拆別家的屋子了。”

    促不及防地,張小娥被他用手勾了一下下巴。

    “畜生!我跟你拚了!”

    張小平見妹妹被輕薄,火頭騰地一下就上來了,他舉了鋤頭向容大襲來,卻被容大的一個手下一腳踹中了心窩,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容大見他還能動彈,並不打算善罷甘休,準備再補上一腳,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住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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